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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对 决

狙击南宋 寇十五郎 6347 2024-11-16 04:15

  (明天元宵,要去亲戚那里拜个晚年,请假一天。为表歉意,发个大章)

  子时初刻,抱犊寨金军中军大营,完颜阿古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搅得身边那侍寝的妇人也不得安生。生恐这凶人未能尽兴,等会拿自个撒气。这样想着,妇人抖动着胸前两团白腻,娇媚贴过来……

  “滚开!别腻着老子!”完颜阿古突然暴怒起来,一脚将妇人踹出厚厚的毡毯。

  完颜阿古可是能一脚扫断奔马四蹄的猛将,这般含怒一踹,妇人当场便哀哀呻吟着爬不起来。帐外的卫士闻声急入,看着地上那团白花花的**,一时间有些进退失据。

  幽暗的烛光下,完颜阿古光头上那蚯蚓般丑陋的疤痕,仿佛活过来一般扭曲。他呼吸粗浊,粗黑而满是乱须的脸孔上,带着恍如噩梦中惊醒般的一丝仲怔,好一会才挥挥手:“这妇人赏给你们了,但一定要分开来玩,该值勤的值勤,想放松的放松,不可有一丝大意。”

  卫士大喜,跪下谢过,当下将那半死的妇人如死狗般拖出帐外。

  完颜阿古长长吐出一口气,四仰八叉倒在毡毯上。自从率大军出真定城以来,一向累了就躺,躺下就入睡,睡到自然醒的他,竟然寝食不安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yīn影的影响太深了?完颜阿古下意识伸掌摩挲着头的红嫩疤痕,渐渐地,意识模糊起来……

  “报……禀报猛安孛堇!”

  一个打雷般的大嗓门将完颜阿古惊得赤身从毡毯上跳起,骤然从深睡中被惊醒,令他jīng神恍惚、头晕脑胀,半天回不过神来。

  待完颜阿古神情稍定,却见那卫士已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手上捧着一个被拆了封条的匣子。

  完颜阿古狠狠地揉搓了一把脸,提了提神。第一句话不是问那匣子,而是问时辰:“现在是什么时辰?”

  “卯时二刻。”

  “居然睡到这个时间,真是……”完颜阿古不满地嘀咕着。扫了一眼那木匣子,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问道,“这是什么?谁送来的?”

  卫士嗫嚅道:“是……是天平寨……呃,他们自称天枢城……是天枢城的贼寇……”

  完颜阿古眼神一厉,毛茸茸的大手按在木匣子上:“是谁拆开封条的?”

  卫士颤声道:“是寨门守卫的阿里喜蒲辇合达。因为匣子是贼寇趁夜sè扔到寨门前的,为防万一,所以……”

  “所以你也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完颜阿古此言一出,立即感觉到那卫士高举匣子的手臂微颤。他鼻孔微哼,按在匣子上的大手一扣一翻。匣盖应手而开——顿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冲鼻而来。

  匣子里,是一颗髡头带环的首级,一看就知道是一名女真人。而且,虽然首级的五官扭曲,但依稀可以辩认出此人……竟是迭速!他这支讨伐大军的前锋军首领迭速!而在迭速的首级旁。还有一张沾血的信笺……

  卡嚓!匣盖被完颜阿古的大手生生捏爆,同时另一只手将信笺拾起……但完颜阿古并未朝信笺上看一眼,而是大吼道:“上面写着什么?”

  噢,差忘了,可怜的女真将领们,十个有九个半是不认字的。哪怕是女真大字……

  很显然,既然匣子被拆开了,信笺上的文字自然被随军的文椟解读出来。完颜阿古甚至能肯定,这名卫士就知道。

  果然,卫士语气艰涩道:“信上,天枢城大军已在十里外的一个叫‘饮马滩’的地方,恭候我军大驾。并且,会有第三份大礼送给猛安孛堇……”

  “第三份大礼?”完颜阿古扫了一眼匣子里的迭速首级,自语道,“这算是一份了,还有一份在那个饮马滩……那么,所谓的第一份大礼在哪里?”

  卫士不光是两臂,连身体都发起抖来。(.)

  完颜阿古目光死死盯住卫士:“你知道?哦,那信笺上写了,是什么?”

  卫士终于扛不住威压,战战兢兢道:“是……是猛安孛堇头上的伤疤……”

  “哇呀呀!气煞我也!”完颜阿古猛地一脚将匣子踢飞,再一脚将卫士踹出帐外,咆哮如雷,“该死的,是那个混帐!好极了,老子找的就是他!来人,传令!将擅自开启匣子,泄露军机的蒲辇合达斩首祭旗,再请萨满神师行祈天仪式。然后全军准备,已时初刻,全军开拔,目标,饮马滩!今rì,我完颜阿古要大开杀戒!”

  饮马滩,位于抱犊寨与井陉关之间,除了有几个不高的土坡之外,地势开阔平坦,很适合两支大军摆开阵势撕杀。而且饮马滩北边是绵延群山,南侧是滔滔冶水,根本无法实行迂回侧击,或埋伏奇袭。在这样的地形上作战,只有一种战斗方式——那就是毫无花巧的、实打实的实力对拚。

  当完颜阿古率领着二千人马,出现在饮马滩时,在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整整齐齐的四个豆腐块一样的步兵大方阵,每个方阵五百人,正好也是两千。

  两千VS两千,势均力敌。

  天枢城新军成军以来,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战,开始了。

  在四个步兵大方阵后方,相距百步的一个土丘上,是天枢城新军的临时指挥所。这是一个用圆木架子搭建起来的高台,高度达三丈,加上土丘本身有近十丈的高度,立于高台之上。可收俯瞰四野,纵观全局之效。

  一眼望去,战场上共分为三大块,四sè分明。

  一片亮银sè的是天枢城新军,他们的装备最为齐全,甲具防护最厚。且不那一排排的重甲刀斧兵,即便是远程打击兵种。弓弩手与火枪兵,都是身着半身铁叶甲。一眼看过去,明晃晃的耀花人眼。

  另一块是完颜阿古的五百亲卫jīng兵。人人身着半身镶铁叶甲,由于女真人尚白,所以人甲马铠上都涂上白漆。一片刺眼的白亮。这队人马人数虽少,但一人双马,体积庞大,五百百战强兵加上千匹战马,那股气势丝毫不弱于二千之众的天枢城新军。

  最后一块便是新附军与阿里喜了。新附军仍穿着宋军的胖袄,宋室为火德,尚红,所以新附军这块是一片红sè人cháo。而阿里喜里边则夹杂着原辽国各族人种,服sè极杂,黑、白、灰、褐……什么颜sè都有。

  这般一眼看去。倒也显得敌我分明,一目了然。

  “完颜阿古来了。”指挥台上的狄烈手持瞄准镜,一边观察金军排兵布阵,一边随意问身后诸营指挥使,“你们认为敌军会采用什么样的战术进攻?”

  张立不假思索道:“新附军正面压制。拐子马两侧打击,周而复始,直至我军露出疲态,阵形被撕破……”

  关忠勇略一思索,也是头:“不错,金狗的铁骑虽然纵横天下。鲜有匹敌,但他们的战术却极简单实用。就是利用其骑兵优势,以拐子马从侧翼反复袭扰,从而令我大军疲惫、损伤、士气动摇,最后再以步兵冲击,破我大阵。金狗南侵以来,就是以此战法,将大宋百万大军,打得溃不成军。”

  张立与关忠勇,都有过与金军大战的经历。而且他们与杨奋、杨折冲兄弟不一样。这两兄弟虽然也与金兵交过手,并因此被俘,但兄弟俩是作为普通的士卒参战的,对金军战法的观察角度与身为指挥者的张立与关忠勇自然有所不同。相对而言,张立与关忠勇更有发言权,他们一致判定,可以作为随后采取的应对措施的重要依据。

  “一招鲜,吃遍天!”狄烈丰富的军事知识告诉他,最好的战术,就是简单易行、并能将自身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战术。战术战阵这种东西,并不是越复杂、自己人及敌人看得越眼晕越好。譬如宋军,由宋太宗亲制《平戎万全阵图》,这个战阵的复杂jīng密程度,差不多比得上八阵图了。所以赵老二很是得意,每临阵皆授图依图列阵而战。结果呢,就是被那些连什么是阵法都不知道的西夏人、辽人、金人打得满地找牙。

  这并不是,平戎万全阵不行,这个世上,没有不好的阵法,只有不懂正确使用的将军。哪怕是最简单的一字长蛇阵,用好了都是威力无穷。

  两军对战,军情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排兵列阵越简易、越快捷越好。能够将自己军队的优势发挥出来就行,那有功夫弄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实践证明,越是jīng密的东西,实战中的效果就越难保障。譬如后世二战时期的苏德大战,在冰天雪地的战场上,德军最希望的就是把手上被冻得拉不开枪栓的MP40冲锋枪扔一边,弄一把苏军的AK47或转盘冲锋枪。同样,美军的M16比AK47无论是jīng确ìng与ìng能都更优,但各国**武装通常选择后者……

  金军的拐子马战术,简单实用,稍有军事常识的指挥官,看一眼就完全明白,可问题在于……你看明白是一回事,真要对付起来又是另一回事。这跟后世的热兵器作战一样:大炮轰,步兵冲;步兵冲完大炮轰;大炮轰完步兵再冲……从拿破仑时代起就是这么干的,一直用到现在。简单?简单!有效?有效!你要破?可以!拿出同样的兵力出来,打阵地战,双方死磕,谁坚持到最后,谁就赢了。

  在这个冷兵器战争时代,对附拐子马只有两种方式:以骑对骑,或是以弩克骑。

  大宋的骑兵就不用了,那些马训练都不够,别作战了;弩倒是有,也很好用,可惜这训练……所以宋军对上金军的拐子马战术。就跟猪对上猎豹一样,那就是一个被屠宰的命。

  天枢城新军呢?天枢城并不缺战马,更不缺良马,但是却缺少合格的骑兵。

  狄烈不错是有四个骑兵营,但谁都知道,骑兵的训练周期之长。就目前来,狄烈手上的两千骑兵。只是两千名骑在马上的步兵而已。他们能做到的,也就是能坐稳马背,并将手中的武器挥劈出去。现在这四营骑兵。能发挥的作用只有两个:一是机动快速作战;二是可以追杀溃兵。至于要与那些能在马背上吃喝拉撒的游牧民族战士对阵撕杀,那火候差的可不止一星半。

  所以狄烈干脆打发杨折冲的半个直属骑兵营去栾城捡便宜,再让杨再兴率一个半骑兵营来一个战术大迂回。截断敌军退路。以骑对骑这一,就别想了。

  弩克骑!昨rì的峡谷之战中,的确表现得不错,战果最大的就是弩兵。但是弩兵的训练同样也不够,这不仅表现在配合衔接方面的脱节,更由于初临战阵的紧张,手忙脚乱之下,有不少弩弓被损坏了——白了,弩的威力虽大,但这玩意真心不好伺候。制造不易、保养不易、维修不易、配件更换不易……但cāo作时一不心,或用力不均匀,对某一部位的施力过大,就很容易损坏。

  好在狄烈前几个月东奔西跑的,总算没白忙乎。手头的缴获甚多,很快就将缺损的弩弓补足。这样,四个营依然有三行十二列共六百名弩手。

  四个大方阵,每阵一营,五十人为一列,每阵十行。前三列为重甲刀斧兵。第四列为神臂弓手,五至六列为弩弓平shè手;七列为火枪手,八列为弓箭手;最后两列是手持旁牌大橹的重甲枪牌手,他们的职责,是护卫后队与防御侧翼,确保远程攻击兵种不受敌军骑兵箭矢打击。

  弩弓手为远程打击,火枪兵与弓箭手为中程打击,重甲刀斧兵则是近战主力。这种兵种配合相宜,攻击层次分明,排兵布阵简单实用的方阵,是狄烈在对比了手下文武班子提供的诸多阵法后,指定的新军基本作战阵形。

  这种豆腐快一样标准的方阵,对经过现代队列强化训练的士兵来,排列迅速、攻击指向明确;而底下的基层士官也很容易具体指挥到每一队、一什、一伍、甚至是任意一名普通士兵。

  与金军的拐子马战术一样,天枢城新军的大方阵,走的路线也是,最简单、最能发挥自己优势的,就是最好的。

  “大家都是一招,你用你的战术,我用我的打法,不招不架,就是一下,就看谁能扛到最后。”狄烈为这场大战定下了基调。

  “先以拐子马给这些南蛮贼一个厉害,等火候到了再压上全部步兵,我希望能在一个时辰之内结束战斗。”完颜阿古也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定下了作战进程时间表。

  “拐子马”这个称呼,最早是河北的汉签军叫出来的。金军自己的叫法是什么不得而知,但肯定不如汉签军称呼形象。所以金军也很爽快地接受了这叫法。

  现在,完颜阿古派出的拐子马,绝对是整个金国大军中,最jīng锐的部队。五百名原金东路军右副元帅完颜宗望的中军亲卫,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骁勇剽悍,能开八斗至一石骑弓的勇士。正是因为手头上有这样一支战力强大的亲卫军,完颜阿古才有这个底气,放言一个时辰之内结束战斗。

  这还是考虑到对手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凶灵”,他手上有威力强大的武器,并且还有实力将前锋军四百人马杀得片甲不留,显然不可觑。所以完颜阿古把时间尽量放宽了,若是一般的毛贼,出动中军亲卫,基本上就是雷公打豆腐,打完收工。

  完颜阿古只留下一百骑守卫中军,其余四百骑全部派出去。这支亲卫骑兵的装备,自然也是相当jīng良。他们身穿镶铁叶的半身皮甲,头戴铁盔,臂有护盾,腰挂强弓;主武器是骑枪、狼牙棒、骨朵等重武器;副武器是弯刀、短斧、连枷……就连战马也是披着一身朱漆皮铠具装,只露出眼、口鼻、四肢等部位。这样一支不是重骑,却胜似重骑的铁骑,黑压压往阵前一站,就给任可一支面对的敌军沉重的心理压力。

  “怎么样?阿鲁虎,有必胜的把握么?”完颜阿古对奉命出击的亲卫骑兵统领,也是自己的副手谋克孛堇阿鲁虎询问。

  阿鲁虎在阿里喜仆役的帮助下,将身上披挂一一穿戴好,然后踩着爬伏在地的仆役的后背,胯上战马,再伸手接过主武器,一根沉重的狼牙棒。阿鲁虎将这三、四十斤重的重武器在粗壮的手臂上挽了个花,张开那几乎被浓密的胡子掩没的大嘴,发出粗哑难听的笑声:“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战马不会再为巨响所惊扰,勇士们也已经知道,他们面对的不是什么鬼怪,而是一个能够远距离杀人的家伙而已。敌人的那件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武器,一次只能杀死一个人,就象弩弓一样,我们的勇士会害怕弩弓吗?更何况,我们还得到了神师祈祷的神灵保佑——如果上一次在易水河畔,有神师的祷告,我们就不会溃乱而自败了。”

  完颜阿古沉默了一下,头:“你有这样的信心,这很好。敌军虽然不少,但我们都知道,那些是什么人——无非就是从我们手上逃跑的俘虏而已。这些人并不比绵羊强多少,他们倚仗的,不过是坚甲固盾而已。你们要做的,就是用箭雨破掉他们的阵脚,但要心南蛮贼的弩弓。去,去夺回你们失去的荣耀!”

  阿鲁虎重重地行了个礼,掉头策马来到阵前。这里,行将发动攻击的四百亲卫骑兵,已整装待发。

  阿鲁虎虎目环顾一圈这群龙jīng虎猛的手下,突然吐气开声,声如金石:“谁能告诉我,我们为什么没能回到安出虎水畔的白sè毡帐里,享用着香浓的酥油菜与细白皮肉的女人?”

  亲卫骑兵中一名虬须大汉脱口而出:“因为一个人,一个带给我们耻辱的人!”

  “没错,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那个人就在对面盯着我们。”

  阿鲁虎此言一出,立刻在亲卫骑兵中引起一阵sāo动。令完颜阿古与阿鲁虎大感满意的是,这股sāo动不是惊惧、恐慌;更不是胆怯、气沮;而是激愤、是仇恨!

  “用那个黑巫邪恶的鲜血,来洗涮我们合扎骑军的耻辱!”

  “用他的脑袋,向先元帅献祭!”

  “杀了他,杀了他!”

  刀弓齐举,声遏行云。

  阿鲁虎深吸一口气,厚厚的胸肌向外鼓出,狼牙棒向晴碧的长空一指:“为合扎骑军的荣耀!为易水之败的耻辱!为我大金折翼的雄鹰——宗望郎君!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铁蹄奔踏,地动山摇。

  历史的天空下,这个时代最强的一支骑兵与一支未来最强的步兵,即将展开宿命的对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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