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底色,谁是谁的轮廓,无人言说,我该用怎样的目光,穿越、黑暗中疯长的月色,扮演好面具后的人。
锡安丁字路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许筱妍静静地站在人行道旁,出神地望着闪动的红绿灯,想着什么,擦肩而过的路人,将她从恍惚中扰醒,抬头望了望不知何时变成的绿灯,理了理被吹乱的刘海,暗笑自己又出神了,看着所剩无几的时间,连忙拾起心情快步朝前跑走去。
穿过人行道,脚步依旧不减,鼓着气皱着眉一言不发地盯着前方,暗道:“我是怎么了,比赛都结束了,怎么脑里还想个不停,哎,瞧我这榆木脑袋。”
“摁...回家,我不能分心,我...”许筱妍给自己打着强行针一遍一遍说道
保持着这种状态快步走着,其实,在面对一家家靓丽的服装和奇特的装饰,殊不知已在不知不觉间放慢了脚步,经过一家时装店时,脚步停了下来,望着橱窗玻璃展示的衣服,不禁叹道:“好漂亮!穿上肯定好看。”
也不知受到什么的驱使,许筱妍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看着款式不同颜色各异的,迷了眼。
“小美女,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一位穿着制服的女店员走上前来,笑着问道
许筱妍有些不自然地答道:“我...我只是看一看。”
店员微笑地点了点头,道:“不要紧的,这些都是我们店里最新款,慢慢参观。”
看着推门而进的顾客,继续道:“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问我,我先去招待一下。”
看着转身离去的女店员,许筱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有人在旁边看着,反而更自在。
接过家里的电话时,许筱妍才发觉时间不早了,径直朝车站走去,远远望去,公交站台排着长长的队,道:“这要排多久啊,天都黑了。”
视线所及,目光停留在长长队伍的背影身上,不禁一喜,暗道:“是他?”
......
“给我出来!你这个小偷!”
“让我看看...你偷了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要偷这些东西?回答我?”
一位戴着眼镜烫着卷发的女子拽着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孩拉到大街上,从他手中夺过一个药瓶和两板药片,不断地抽打他的头。
“我要给我爸爸...”男孩抬起头枯瘦的脸蛋,乌黑发亮的眼睛闪烁着一丝丝执着,看着四周投来的目光又难堪地低下头。
男孩口中的话让许筱妍花枝一颤,“爸爸”两个字对于她来说有着特殊的魔力,眼圈泛红。
女子欲再指责,许筱妍连忙上前伸手阻止,道:“等一下!”
望着埋头的男孩,许筱妍犹豫地问道:“你爸生病了吗?”
男孩的头埋得很深很深,他微微动了一下,低至几乎听不到如蚊子一般的声音“嗯”地应了一声。
许筱妍搜遍全身上下,拿出钱付了药钱,将余下的钱和药品一起交到男孩手上,并将系在背包上的卡通人物扯下来递了过去。男孩捏着手中的东西,低下头望着眼前的玩具,是玩具总动员的牛仔警长胡迪,是许筱妍花了好长时间集成的卡片换来的。
男孩偏头扬起望着微笑示意的许筱妍,幼稚的脸上看不出喜色,拿着许筱妍手中的警长胡迪一句话没说跑开了。
一旁的大叔好心提醒道:“小姑娘,小心被骗,这年头骗子可不少。”
许筱妍开心地笑了笑,像是不放在心上,微笑地转过身,才发现那道人影望着自己,反应半拍地走了过去,佯装道:“问枫学长,你也在呀!”
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许筱妍,顾问枫望了望排队上车的人,道:“学长?你是月河中学几年级几班?”
许筱妍调皮道:“高三二班。”
“我高三六班,你别这样称呼我,怪怪的,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嗯...”
“你把钱全都给哪位小朋友了?”
“嗯...”
顾问枫摸着下巴笑道:“那你有钱坐车吗?”
许筱妍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啊...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顾问枫淡淡一笑,拿出四元人民币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呐,我替哪位小朋友帮你付的车费。”
许筱妍连忙高兴道:“谢谢你。”
望着坐满的人,顾问枫找了个靠后的位置站着,许筱妍犹豫地跟了上去,摸了摸隐藏在头发下的助听器,才放心地走过去站在他的身旁。
顾问枫饶有兴致地打量身旁的人儿,她的黑发像轻纱一样垂在肩上,淡雅的连衣裙,标准的瓜子脸上,时刻挂满了一触即发的笑纹,聪明的杏仁眼,那文静优雅的气质,袅袅婷婷。
不由暗自吟道:“澄妆影于歌扇,散衣香于舞风,拭珠沥于罗袂,传金翠杯于素手。”
“圣门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准备下车!”
“我们到了,下车吧!”
“嗯...”
两人一路缄默无语,分叉路口,许筱妍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顾问枫道:“今天谢谢你,我走这边了。”
顾问枫望了望所指的小路,看着天色迟疑道:“要不要送你回家?”
许筱妍看了一眼,回眸一笑道:“不用麻烦了,拜拜!”
顾问枫淡淡一笑道:“拜拜”,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去。
啁啾!
回家的路上,鸟儿拨动树枝的声响打断了顾问枫的思绪,行走的步伐一滞,抬头看了看暗下来的夜色,迟疑着转身朝小路走去。
许筱妍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站在原地的顾问枫,缓慢的走着,小道上,许筱妍一边想,一边傻笑着,浑然没有顾忌,一股凉风袭来,被这股凉意惊醒了过来,感受到四周寂静的环境,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或许是内心的驱使让她脚下的步伐增加了许多,这条小道对于许筱妍来说在熟悉不过,愈熟悉反而愈让她害怕,刻意别过头看向另一边,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只见小道旁一大片挂着青的墓地,夜色中白带在风中瑟瑟发响,白天倒觉得没有什么,晚上,总是噩梦的集结地,就算胆大的人也得被这环境吓得一身冷汗,许筱妍的境况可想而知。
这种时刻往往是人最敏感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动自己,许筱妍隐约感受到背后有人,却不敢回头看,只得加快脚步赶快逃离这片是非之地,可能是走的太急,或是没有看脚下的路,不小心摔倒在地,膝盖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了出来,疼痛、委屈、害怕、不安一时袭上心头。
“许筱妍。”
顾问枫远远地喊了一声,跑着来到她跟前,看着发红的眼睛担心道:“你没事吧?”
许筱妍听见有人叫她名字,还以为听错,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告诉她这是真的,看着眼前的人,之前一切不安消失殆尽,平复了心情说道:“还好,不小心摔了一跤。”
“有没有哪里受伤?”
“膝盖...”
“还是我扶你吧,慢一点。”
“你又帮了一次...”
......
许筱妍一瘸一拐走到窗前,轻轻掀开窗帘一角,从间隙中看着离去的顾问枫,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下。
趴在写字台上歪着头一个劲地傻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的许筱妍突然觉得幸福从天而降,望着镜子,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问着镜中的自己:“我是不是恋爱了?”
回荡的四壁,孤寂的气息将她拉回现实,摊开她最心爱的日记本,握着笔写道:“突然感到一阵失落!我独自茫茫立在天地间,萧萧冷夜浇灭了我仅存的火热,夜,它还是来了吗?在这没有尽头的痛苦下,谁又能拯救我许我重生,寻得心中那份梦寐以求的缱绻,如大话西游,紫霞式的爱一个人如此奋不顾身。那天,天空也是碧洗般的美,和今天的一模一样,他出现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外,可笑地是我还创造了一个自认良好的开端,筱妍,你太傻了。”
这是她在那熟悉的疼痛盈满全身时,述说着脑海里想留下唯一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