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食堂的高峰期,顾问枫趁着体育课的空闲,提前十分钟来到了食堂,打了饭菜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面对香气扑鼻、可口的菜肴,竟生不出一丝食欲。
勉强吃了几口,却再难继续下咽,只觉得心头得慌,若有所思地放下筷子,拿起衣服走了出去。
压抑,让顾问枫说不出的难受,说是压抑,思念更为贴切;毕竟,现在他的脑袋里满满都是苏默默的影子。
可惜的是,这断不开的牵挂中,掺杂着他自己也理不出的情绪。
缓缓踏入一条青石小道,顾问枫的目光中带着鲜有的生机,这是每一届月河学子留下来的“遗产”,说是遗产,其实只不过是一处环境幽静的花园,由于环境静雅、繁花遍地,外加上学校的同学常聚集在此处晨读、看书,从而被历届学长学姐传为“勤人谷”,当然,也有谐音“情人”的那一层意义,这一好去处也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们逗留之地。
兰花,百合,串红,芍药花,木槿,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开满了花园,除了赏花,还有一些学校张贴的名言警句、优秀作文及美画等等。
沿着硌脚的石道,顾问枫左右打量着路边的人与物,也许是下了课,进入“勤人谷”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开满花的栀子树下,一位拿着书的女孩背倚着它的躯干,嘴唇轻启,双眼紧闭地默背着书中知识,一脸认真。
“筱妍?”
看着熟悉的人影,顾问枫先是一惊,转而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缓缓朝树下走去。
凝视着浑然不知情的许筱妍,顾问枫玩心大起,伸出手敲了敲她的额头,许筱妍吃痛地睁开了眼,望着抿着笑的身影,高兴道:“咦,你怎么在这里!”
“这节体育课,无聊就走到这里了,刚不是上课时间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顾问枫双手撑在地上,仰头望着天空,偏过头望着许筱妍。
许筱妍翻了翻手中的课本,苦涩道:“在教室我都快闷出病来了,反正都是复习,我就独自跑到这里背我的地理喽!”
“地理?背它做什么?不就是国家、气候、时差等等问题么?你把地图翻出来多看看就行了。”顾问枫笑着说,像是在传授她学习地理的小窍门。
许筱妍翻出一页指着道:“世界地图吗?看起来好乏味啊!”
顾问枫看了一眼一脸苦恼的筱妍,直起来身一本正经道:“了解了它的地理位置,你就可以根据经纬度来判断这个地区的气候,不单单是这一点,你还可以推出更多你需要的知识点,要懂得活学活用。”
顾问枫一边讲一边比划着,从中国地理讲到世界地理,从地球公转讲到水文特征,望着侃侃而谈的顾问枫,许筱妍笑容不断,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
临走之前,顾问枫叮嘱许筱妍一下晚自习就来找他,为的就是早一点赶回家,这几天家里并不太平,这也是顾问枫不安心的因素之一。
盖上中性笔笔盖,顾问枫回头看了看仍在埋头做题的人,起身拿起身旁的试卷朝讲台走去,放在讲台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走吧!”一出教室门口,顾问枫对着一旁的许筱妍说道
许筱妍转头盯着站在门口的身影,连忙将书在身后的包里,指着教室:“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
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抿着笑:“做完了当然交了,一堂测试,数学老师说做完交了就可以走了。”
“你们老师真潇洒,都不在教室里监督你们的,真好。”
吱...
教室里传来椅子的挪动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朝教室里面望去,只见凌琳拿着试卷朝讲台走去,笑着凝视着两人。
望着收拾书本的人影,许筱妍拉着书包系轻松道:“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我们还是边走边聊得了。”
顾问枫犹豫了一下,话到了喉咙没有说出口,默然地点了点头。
“顾问枫,筱妍...”
没走两步,凌琳的喊声在身后响起,顾问枫回身望着背挎着书包的凌琳朝他跑来,不动声色地将右手放在裤包中。
“这么快你也做完了?”
当这句话说出口时,顾问枫心中泛起了一阵波澜,明明看到她交的试卷,还来这么一句,一丝难堪爬上他的脸。
“我早就...就做过了,以前在一本参考书里做到过,现在做起来蛮轻松的,所以才会交这么快。”凌琳一脸紧张地解释着,差点说漏了嘴,幸好机智。
一半真,一半假。不但做过,而且早就做完了,无外乎等的一个人。
只是,有些话不说出来,不知道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更何况还是一个假装不知道的人。
听着凌琳煞有其事地说到,顾问枫心中的变化慢慢减轻了不少,对于两人如同压马路的脚步,赶着回家的他确实有些接受不了,尽管如此,在交谈之中也没露出一点不耐烦。
校值班室,正在讲话的许筱妍停了下来,望着突然停下来的身影一脸疑惑,缓缓将眼睛望向一旁的凌琳,看着两人远望的视线,迷惑不已。
顾问枫从容的脸上露出一丝慌张,转瞬即逝,领先两人上前一步对着停在校门口的三路车司机喊道:“爸,你怎么来了?”
“上车!赶快。”
顾问枫望了一眼憔悴的顾向松,眉头大皱,暗道:“妈不是让他休息吗?怎么又开起车了。”
“还站着做什么,赶快上车。”坐在驾驶位置上的顾向松看起来很着急,加急语气地催促道。
“可是...我同学...”
顾向松狠狠地拍了拍车门,大声打断了顾问枫的话:“自身都难保了,你还管其他人上车。”
顾向松这话让他意识到什么,心头一惊,难道是青帮来找麻烦?想到这里,连忙对着许筱妍说道:”筱妍,为了安全起见,你今晚打车回家吧!凌琳,你...“
"我...有人来接的,你有事先走。"
满含担忧地看了一眼许筱妍,迟疑不定,要是青帮找她的麻烦怎么办?
唔唔唔...
顾向松轰着油门、按着喇叭不断示意着,对于许筱妍的点头暗示,毅然跳上了车。在两人的注视下,三轮车响着躁耳的机动声驶离而去。
凝望着眼中饱含深情的许筱妍,凌琳心中无比复杂,以前是苏默默,现在是她。
为什么?
委屈,不甘,嫉妒爬上了凌琳的心头,她紧紧地握紧十指、双唇紧闭,紧盯着眼前的人影,深深地吞了一口气。
许筱妍察觉了什么,身体不由自主地拘谨起来,不说她也心知肚明,相望缄默无言,一人冷面气势逼人,一人浅笑局促不安。
”你喜欢他。“
”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喜欢上他。“许筱妍含笑说了出来,微笑着保留着说不出的真挚,说的时候像是在回忆一般。
“既然这样,那我也坦白说了,我也喜欢,以前只是听到他的名字,觉得没什么,但自从顾问枫转到我们六班来,我就爱上了他,所以...”
凌琳深吸一口气:“我要向你宣战!”
许筱妍嘴角微微上扬,淡淡一笑,能被当成他的情敌,这是她每一个夜晚做梦都会笑醒的;可是,在他的心里面,真正的重量又有几斤几两呢?
”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许筱妍仰头眺望着远方的北极星,幽幽道:”如果可以,我宁愿选择不认识他?“
凌琳心里一喜,笑道:”怎么,后悔了?“
”不,是我不能接受没有他的结局。“
说完,踏着沉重的步伐迈向深邃的夜幕下,在她心里,唯一能从黑夜里拯救出来的,除了他,别无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