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朝外,顾问枫吹了吹搭在眼前的头发,手肘惬意地撑在后桌,轻轻地摇晃着课椅,等待着放学的许筱妍来教室找他。
一刻钟过去了,顾问枫脚下一停,捡起桌上的手机瞧了一眼,二十一时二十六分,嘀咕地说:“还有四分钟!”
虽然和许筱妍预定的时间是二十一点三十分,但是她都会提前在顾问枫的教室外等他,今天倒有些意外,快到三十了都不见人影,这让顾问枫有些坐立难安了。
正在考虑要不要去班上找她时,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一条信息弹出,随手点开,是陈伦发来的简讯,说是让他去一趟天台,有事找他。
看着陈伦发的信息,顾问枫机械性地望了一眼身后的座位,意料之中不见他的身影,暗想着这家伙有什么事这么隐秘,非要约他在天台见面,下课怎么不跟他说?
想是这么想,顾问枫还是站起了身,脸上显出苦笑之色,要是许筱妍来找不到他怎么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顾问枫懒得纠结,麻利地掏出手机,按下许筱妍的手机号码,直接告诉她有事,到了等他就是。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望着手机不断响起的语音,顾问枫咬着嘴唇,余光落在凌琳身上,她最近可变化不少,不仅主动问自己一些难题,连离开教室的脚步巧妙地一致,顾问枫还细心地察觉到,老是感觉到凌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顾问枫不止一次有这样的错觉,只是他刻意避开,刻意不去理会,甚至刻意逃避。
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玩笑,所有的玩笑都有认真的成分;多少真心话在玩笑中说出口,只是不想懂的人,怎么都不会懂。
是啊!不想懂的人,怎么也不会懂的,无论凌琳如何对顾问枫传递情愫,假若顾问枫一直闷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切都是徒然!
可是,所谓的主动,都这么被动吗?牵着鼻子走也好,任意践踏也罢,心主动久了,是不是也会有累的一天呢?
爱与被爱,一字之差,性质却相差甚远,付出与收获,两个词义截然相反的名词,代表着各不相同的意义,付出不等于收获,收获一定等会付出,付出与收获不是正比。
苏默默的付出又得到了什么?是那微不足道的留恋吗?
或许在得与失之间,是我们计较的太多,低估了爱情的真谛吧!许筱妍、凌琳明知道那是一块粪坑里的顽石,又臭又硬,却执意地围着他付诸心思,期盼着有那么一天,走在他的心里,看穿他的逞强,懂他的怯弱。
看着顾问枫打量自己,凌琳心里乐开了花,佯装着一副不经意地抬起头,迎接他的那道目光,嘴角一翘,露出会心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书本目光坚定道:“筱妍还没有来吗?”
“还没有,可能还要再等一会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去做?要不我帮你等筱妍吧!”
凌琳的提议正中顾问枫的心思,只是苦于不知该如何开口,既然他都提出来了,他自然乐不可支地点头答应:“那麻烦你了,陈伦找我有点事,我去去就来,要是来了你就跟她说一下,让她等我。”
凌琳欣然地摆着手催促道:“好好,快去吧!”
顾问枫感激地一笑,大步跨出了教室,凌琳收起嘴边的笑容,将手中的书捏得紧紧的,通过多方渠道打听,了解到不少顾问枫和许筱妍之间的事,让她释怀了不少;苏默默的离开,也使她重拾信心,发誓要将爱情进行到底,与许筱妍公平竞争。
走出教室,顾问枫的身影缓了下来,有所停留地望了一眼身后,凌琳的心思相当细腻,甚至说是缜密,一向喜形不露于色的顾问枫站在她的面前,仿佛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这让顾问枫有些慌乱,自己的内心世界的变化,从来没有被人看透过。
顾问枫抬起右手重重地拍了拍头,警示着不要再胡思乱想,神情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卷起手臂旁的衣袖,潇洒地走进楼梯口。
步入天台,视线之中缓缓出现陈伦的身影,依偎在栏杆旁一脸深思地抽着香烟。对于陈伦,上次的搭救之恩,一直以来顾问枫都心怀感激,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虽然有些恶习,但为人真诚,这也是顾问枫看重的。
也许是知道顾问枫来了,他的身子缓缓转了过来,忧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两罐啤酒,将其中的一厅扔向迎面走来的顾问枫。
“接着,陪我喝一盅。”
他头也不抬地接过半空中飞过来的啤酒罐,“咳嗤”一声,利落地拉开易拉罐,伸手对向陈伦,后仰头喝下一大半,迎风走到他的面前,抓着扶手望着天台下的人,一声不吭地发起闷来。
对于顾问枫的行为,陈伦出奇地配合,陪着他望着黑夜,喝着酒。
酒过三巡,陈伦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向侧面,他似乎明白,陪在他身旁的人对烟味并不喜欢。
直到烟烧完,迟迟不见动静,陈伦偏头望着顾问枫的侧脸,凝视几秒后开口打破了沉默:“阿枫,最近可能不太平,你注意点。”
顾问枫出奇地平静,应了一声说:“噢...怎么说?”
陈伦目光如炬,对于顾问枫的冷静似乎有些诧异,语气平添了几分沉重,鼓着声:“青帮的余党正在打听你的下落,上次你端了人家的窝,这次八成找你算账来了。”
“他们找过你,是吗?”顾问枫伸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神放着光彩。
陈伦心头一惊,后退一步道:“你知道?我可没有对他们说过。”
“陈伦,我又欠你一个人情,这次让你为我受了伤,实在对不起,把你牵连进来了。”顾问枫哪里会不知道,他早就有预感那帮人会来找他的麻烦,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还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好在苏默默去了洛杉矶。
“顾问枫,你这么说是不是不把我陈伦当兄弟了?”听见顾问枫这么讲,陈伦立马变了脸色。
顾问枫咽了一口气,尝试着辩解着:”不是,是我不想把你拖下水,他们不是善茬,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不想你因为我出了什么差错,既然一切事情都因我而起,那就让我去解决吧!正好我也有一笔账找他们算。“
“你疯了?就你一个人算什么账?还有我陈伦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要我放下兄弟不管,除非先从我身上踩过去。”陈伦字字珠玑,言语中充满了情绪,让他袖手旁观,几乎不可能。
“你不怕?”顾问枫笑问道
陈伦咽了咽喉咙,苦笑着:“怕,当然怕,只是我没有丢下朋友不管的习惯。”
“说吧!你有什么打算?”陈伦想了想开了口
“打算?”顾问枫暗自苦笑不已,能有什么打算,人家是地头蛇,他一个学生能怎么样?说实话,他有些茫然和心慌,只是不愿表露罢了。不过,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人,走一步看一步,以静制动,毕竟敌我双方过于悬殊,这是不得已的防御,总不能靠着一根稻草去撼动一棵参天大树吧。
沉默许久,顾问枫始终想不出更好的应对措施,那种有心无力的挫败感让他难以言语,有些事,真到了亲身面对,才明白什么是钢铁造的。
“有烟吗?给我一支?”
顾问枫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出了一句让陈伦不敢相信的话,望着瞬间疲惫的俊容,陈伦迟疑地拿出一支褶皱的红塔递了过去,心疼着:“最后一支了,这可是我今天下午剩下来的零花钱买的散烟。”
嗤!嗤!
一丝火柴点亮了夜幕,随之泯灭。
!顾问枫轻轻地抽上一口,一股浓烈的刺激让他呼不出气来,咳了出来,是怎样的无奈,让他抽上了人生中第一口烟?
从天台下来,已接近十点,仍然没有见到许筱妍的身影,而凌琳却一直等着他,三人出了校门,了解到凌琳为了等自己,推了接她的人,顾问枫哪里放心一个女生大晚上回家,又花了半小时的时间送她回家,不过凌琳很会察言观色,一路讨顾问枫开心,也算有趣。
面对手机迟迟不通的许筱妍,顾问枫难以心安,送凌琳之后,独自摸黑走到她家楼下,望着紧闭的房门,足足站了十余分钟,见无任何异样才折转回家。
小巷路口,顾问枫意料之外地撞见父亲顾向松,开着车的他手持铁管,左顾右盼地巡视着,看见那一幕,顾问枫心里说不出的异样感,甚至出现一丝余悸、隔阂、忧虑。
一路上,顾问枫傻傻地盯着身前的人影,恍惚不已,他,他的父亲,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那么地陌生,竟有些不适应,说不出来那种异样之感,顾问枫强行将这种感觉压抑在心里,他不想这种感觉出现在心里,无论顾向松做出什么举动,他顾问枫一如既往地支持。
到家已是十一点半,顾问枫解释了一番,还是被郭清柳狠狠地训斥一番,郭清柳哭了,顾问枫百口莫辩,只得默默地低下了头。
再没有什么事,是妈妈的泪更具有杀伤力!
临睡前,郭清柳悄悄地告诉顾问枫,顾向松最近精神有些不对劲,经常半夜起来,到外头转悠。
联想父亲之前异样,顾问枫彻底留了心,呈半睡状态留意着父母亲房间中的响动。后半夜,果然如母亲所说,亲眼见到顾向松拿着丈把长的铁管走下楼。
接连几晚上,如出一辙,顾向松总是会下楼游荡一圈,起初顾问枫也警觉起来,以为是青帮来捣乱,还陪了顾向松下楼搜索了几次,没见他口中的什么人,几次没有结果,顾问枫也跟着郭清柳劝解父亲,让他不要想太多,徒增自身的压力。可惜刚安稳几日,顾向松还是犯了病醒来下楼,顾问枫也只得陪他一起查探,这耽搁了他不少睡觉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