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还没怎么放在心上,这涵哥儿怎么也是柳府上过族谱的嫡长孙,老太太和大老爷顶多就是疏忽几分,但现在看这情形……
柳二夫人心里有点怀疑自家的想法了。
看大伯刚才那劲可是大有把涵哥儿打死的狠厉!
柳玉研姗姗来迟!
请来的大夫被柳老夫人极是礼遇的命身侧的嬷嬷亲自送出去。
大夫不是柳家寻常所请的那位,人家早早回老家过年了。
是去的另外的一家医馆寻到大夫家里特特请来的。
重赏是肯定的:谁家乐意大年三十晚上顶着寒风出门啊。
柳府这样的人家一般的小大夫看不上,有点名气的人家也不在意这一次两次的诊金啊。
柳玉研进门看着一屋子沉寂的气氛便敛了眉眼,微蹲了身子给众人依次行礼。
柳老夫人掀了掀眼皮轻轻唔了一声,算是应了声,早自卧房退出来的柳二夫人给女儿招招手,“玉儿坐过来。”
“娘亲。”
轻轻的提了下裙角,柳玉开拼命压下心头的担忧平静的坐在柳二夫人身侧的锦凳上。
眼角余光却是止不住的朝着里头的卧房瞥了好几眼。
也不知涵哥儿伤的如何?
轻轻的握着女儿有些冰凉的小手,捏了两下,柳二夫人不动声色的轻轻点点头。
知母莫若女,柳玉研进来之后仪态规矩半点不错,平静而优雅。
端的是大家闺秀一般无二。
可只有柳二夫人知晓,女儿刚才在外头肯定是小跑着来的。
而且是连手炉都没得带。
虽心里怨她为了一个隔房的兄弟焦急成这样,不过是个过继来的可怜孩子罢了。
关心是可以,但总不能连自个的身子都不顾吧。
只是抬头瞟着自家女儿眼底隐隐的焦色,柳二夫人还是心软的舍不得女儿着急。
心里无声的叹口气,伸手揉揉眉心,这孩子心软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此刻另外两房的姑娘也得到消息陆续赶过来,最夸张的自是柳月研,才一进屋便看到包了白绸布侯立在自家爹爹身侧的全哥儿,不禁咦的一声惊呼,瞪圆了双眼先就落了泪,“全哥儿,这是怎么的,才还好好的,可疼不疼?吓死我和姐姐了……”
“八姐,七姐,全哥儿不疼,己经上了药了,真的不疼。”
朝着自家两位姐姐露出一抹虚弱的笑,不等自家姐姐说什么,全哥儿又快速垂下小脑袋。
心头却是扑通跳了一下……
刚才五姐姐那眼神好可怕,幽幽寒寒的好像能吸人的心魂!
“娘,爹爹,二弟这是怎么了,才不是还好好的?是哪个小厮这样的胆大包天?”
柳八姑娘蹭的站起来,漂亮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花,一脸的气愤。
“是……”
四夫人的话才出来一个字,柳老夫人已经沉声望过来,“八丫头,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祖母。”
跺了跺脚,还想再说什么的柳月研被自家娘亲拽了拽衣角,扁扁嘴没再说下去。
屋子里又沉寂了下,柳老夫人冷眼扫着面前坐着的儿子媳妇孙女孙子,虽个个看似低眉垂眼毕恭毕敬,但心里头却是都在肯定的打着各自的小九九,不知怎么的,老太太就觉得一阵阵的疲惫,无力的挥挥手,“我老婆子老了,守岁的事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都各回自个院子里去吧。”
“祖母,孙女带了几个人,是守甲号库房的几个小厮,还有两个粗使小子,他们对于今晚的说词好像和外头的几个管事有些不同,孙女也是走在半路听到他们在那里嘀咕知晓的,本是想着把他们带过来做个见证,但不想却和掌柜的说法相驳,孙女也不知晓是哪一拨的人说了假话,但咱们柳府却绝不好留着那些两面三刀的下人……”柳玉研眼底隐隐有怒火在窜,之前她几次想出声,却在最后咽了下去:柳老夫人说的是,今晚是大年夜,她这个当孙女的也的确不宜惹事,天大的事过了这几天再说也就是了。
可这个念头在她悄悄起了内室看到躺在榻上小脸苍白的涵哥儿。
在里头低声问了服侍涵哥儿的丫头几句话之后。
她顿时就想也不想的把这个念头给推翻。
过不好年关她什么事?
她个柳府若是真的就此散了,她们二房搬出去说不定还更舒心一些!
柳玉研真的很想跳起来指着柳大老爷骂一通。
他真是当爹的吗?
就算涵哥儿不是亲生的,可也打小养在身边的吧。
还有,她这个亲生女儿去后也没见他有多么的悲伤和难过。
柳大夫人去后他明面上是哀痛过度,卧病不起,但实际上如何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称!
那一掌,那一脚,他就真的半点不犹豫的打出去!
这让柳玉研藏在心底深处的怨恨一股恼的就噌噌的都窜了上来。
说是天上银河倒泻,决了堤的洪水一冲倾盆也不为过。
脑海里回荡着的全是柳大老爷的可恨,她临死之前柳老夫人的恶毒嘴脸了,哪还顾得上其他?
抬头对上柳老夫人幽深似万年枯井般的眸子,柳玉研一脸无辜外带几分愤慨,就那么大大方方的微侧了头,眨着眼迎向老太太,“他们即是知晓的,自然便该前来和老夫人禀明事情经过,可刚才我又听了里头服侍涵哥儿的说是涵哥儿的错,可外头那几个人却不是这样说的呀,这中间,莫不是有谁在撒谎不成?爹爹平日告诫孙女,做人总要实事求是,不得枉言虚言不得心存他意,要立身守正,以礼德服人,慎思之,明辩之,笃行之,要明辩是非,不得冤枉好人但也绝不姑息纵容恶人小人,这才是我柳府子女风范,老太太您说,孙女说的可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