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夫人的话,是老奴亲眼瞅见的。”嬷嬷看着老太太直揉眉心,便上前帮着她轻轻的按揉着,又命小丫头取了安神的茶服侍着老太太用,只低眉垂眼轻声说着自个之前在周夫人屋子里看到的,“娇娇弱弱的带着几分病气,虽看着大了些,但眉眼却没多大的变化,夫人极是开心,亲自捧汤喂药的,看似倒是精心的很。”
这个时侯回来了……
按压了一会,喝了半碗的安神汤,老太太觉得舒服不少。
只挥手道,“我好多了,不用按了,让我静一会。”
屋子里丫头嬷嬷都退下,老夫人的眼底一抹阴霾掠过。
她可不是她那个没眼力劲的儿媳妇,一个少女在外头这么五六年,怎么过活的?
当初那样惊险的湖水,他们周府的下人打涝了五六天都不见影。
莹儿又是怎样被救下来的?
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府,偏这种时侯又出来了?
一个个的问题在周老夫人脑子里打转,眉头最后干脆拧成了个十字。
不是她多心,实在是这事真的很让人怀疑。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离着酉时还有一会,估计再过会周夫人就该来请安了。
即然想不通,到时再看吧。
周府多养一位主子没什么,但却不能留下个搅祸精,毁了周府的百年门楣!
小时侯过年最让人羡慕和欣喜,柳大夫人会亲手给一双儿女缝制新衣,一家人围在一起热闹而欢喜。
可现在过年对于柳玉研来说却成了一种折磨!
守岁守到一半她便随便寻个借口溜了出去,满院的大红灯笼,树上都裹了红绸,人人着新衣面上带着喜气,脚步都似比平时轻了几分,柳玉研带着四大丫头漫无目的走,空中偶尔有两团烟火升起来,那是柳府的几位小少爷在下人的陪伴下在放烟火,烟火璀璨而绚丽,映衬在柳玉研带着几分落寞的小脸上却是愈发的寂廖。
她想娘亲,真的很想很想。
思念,痛楚,以及悔恨和内疚自责在这个万家团圆喜气洋洋的大年三十夜里袭上心头。
似毒蛇般一点点吞噬着她的神思。
身后四大丫头无奈的互看几眼,自家姑娘又走神了。
“姑娘,这里刚好对着风,吹久了对身子不好。您若是不想睡,奴婢几个陪您回院子里待着?”
春兰上前体贴的帮着柳玉研紧了紧风领,重新系了下大氅,笑着轻劝。
一侧另几个丫头也跟着点头劝着。
秋风还故意做了跺脚缩肩的动作,“呀,这里好冷,姑娘您就多疼惜咱们几个,咱们回?”
“好好好,敢情你家姑娘我在这里多站会就是不疼你们了啊。”
柳玉研收回情绪,挑了下眉伸手一指点在秋风额上。
眸底却是一抹淡淡的哀伤掠过:娘亲,今天过年呢,您在天下可看到女儿了?
前头两名小丫头挑起灯笼,春江几人拥着柳玉研回芝兰院。
天色已值亥时初,一路上除了偶尔的几个人倒是没遇到什么人。
眼看着再拐过一道月亮门横穿过前头的抄手游廊便是芝兰院,主仆几人不觉中都加快了脚步。
今晚老天爷好像也知道人们的高兴和开心,繁星点点,悄悄的眨着眼,风也比前几天少了很多,但饶是这样吹在身上很是寒冷的很,这会又正值几面来风的风口,春兰几个都小心的把柳玉研护在中间,帮她挡着风,灯影把几人的身影拉出来,两侧是斑驳的树影,风吹起飒飒的响,偶尔也有两片枯叶落下来,被几人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姑娘,奴婢去敲门。”
秋风性子急,一句话罢不等柳玉研说什么,已是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去。
只是还没等她走近芝兰院的院门,不远处只听轰砰一声闷响。
而后,几人耳边蓦的响起一道凄厉的声音,“二少爷……”
声音尖锐而惶恐,划破整个柳府大院,直欲冲天而去。
还没等柳玉研主仆反应过来,又一道惶乱的声音响起来,“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几人抬头,能看到柳府不远处的西南角火光漫天,时尔伴着噼哩啪啦似在吵豆子般的爆响。
柳玉研黑了脸,声音都变了,“那里可是放烟花的地方?”
“看着方向好像是……”
不是好像是,而是一定,肯定就是那里!
不等几个丫头再说什么,柳玉研抬脚小跑着冲了过去。
今晚老太太开恩,柳府的几位少爷都在那里玩烟火,言哥儿在,涵哥儿也在……
秋风最先反应过来,跺脚小跑着去追,“还怔着做什么,赶紧追姑娘呀。”
“姑娘您小心脚下,姑娘慢点,等等奴婢们。”
主仆几人一路跑到柳府西南角放烟火的小院,便看到院子已经整个被烟火弥漫。
不少人在提着水桶等救火。也有那惶乱的在拼命的喊人。
柳玉研紧张的握着帕子,双眸在人群里来回的穿梭着,柳府一位少爷都不在。
心头一松,他们早就离开了吧。
身后几个丫头追上来,春兰欲要帮她理正头上的发钗,被她一闪避开,柳玉研只拽了个婆子,那婆子正惶的不得了,想往别处逃呢,手臂一下被人拽住,勃然大怒回头就欲大骂,却在看到是柳玉研时脸色一变自然的堆了谄媚的笑,“五姑娘是您呀,这地方可乱着的,您怎么能来呢。”说着又瞪春兰几个,“姑娘可是千金玉体,岂能来这些地方,若惊了姑娘看不剥了你们的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