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爱情是坦白,我的爱情是分担,虽然一样是深爱,可是隔阂不是一般的深的,故而即便是魏嬷嬷没有来得及将我的孩子的事情传讯给嬴政确定嬴政的视听,但是嬴政也必然不会一股脑只信我的说词了。
别的事情还好,我生下我们的孩子却不告诉他,只一味的说是为他好——我连自个儿都说服不了。
若是蔺继相的事情在魏嬷嬷跟前暴漏了,那嬴政还能够理解我的做法,可是蔺继相活着、大局风平浪静就证明他没有被魏嬷嬷透析,我又何需无谓的解释呢?
我抗拒刁嬷嬷的举动不光是让明了其中曲折的芈夫人在意,和往常的一举一动一样还引发了不少的猜疑跟风波,就连跟着嬴政回来之后许久不曾出门的木衿棉、见了我都是一副看不明白的眼神,她跟其他人一样、想不通为何我会为了一个下人惹嬴政不快,而且那个下人还是我口口声声喜欢、真正被嬴政需要的人。
嬴政的决定对于刁嬷嬷来说是恩典和眷顾,不是惩罚,我这么做实在没有道理。
“溪夫人是跟刁嬷嬷有仇才会这么做的吧?”她面色憔悴,看着我的眼神也毫无光泽,幽幽道:“皇上虽是应允了溪夫人的请求,但他心里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认为什么?”我对她心生怜惜,但是却不好安慰,于是反问道:“认为是本宫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看似借由姑嬷嬷的名号施恩,实则是在挤兑她的部下?”
我没有苛责木衿棉的意思,事实上她一语点醒梦中人、我倒是有些惊心于这个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问题了,难怪嬴政会那般的眼神看我、言词间也一直跟我确认是否我另有深意,原来我的举动还能够这么理解。
眼下最能够体谅我的人是芈夫人了吧,真是好笑了这眼下的局面。
木衿棉的意思就是这个,所以她顺理成章地把我的问话当做了她的陈述,继续跟我依着她的意识谈论下去。
“溪夫人若非计较姑嬷嬷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恰她又在皇上不在宫中的时候离世,怕是也不会这么绕弯子给刁嬷嬷面子和关爱,皇上一定能够通晓此理。
兴许溪夫人不在意,然而真的为了溪夫人做了很多牺牲了,包括他的心。”
话锋一转,木衿棉接下来的木然神伤和说词让我明了了她突然出来找上我的真正心思,却也让我心惊不已,继而令我愈发不安。
“他的事情您一定听说了吧,他现在过的很苦,被皇上密令囚禁在军营中,暗中调节副将掌控了他的实权,而促使他不幸由一人之下、万人拥护的大公子之位沦为眼下阶下囚的...”
她哽噎,眼泛泪花,直直看向了我。
我?
是我的问题?
扶苏——扶苏现在跟嬴政的关系已经紧张到了这种程度了吗?被幽禁、降权,那不就是说他从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被彻底贬为隐形人了吗?
他一定很受打击吧,看木衿棉这会儿这失神的神态,想必当事人的他更加无助了。
“他对您掏尽了心血,爱的天轰地裂、连皇上都看不过眼了,而今他失势,明白他倾尽一切也没能如愿登上大位、护您左右,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对奴妾说让您顾全自个儿。
他明白皇上的心思,生怕皇上会因为他而嫌恶了您,故而要奴妾回来、不许对您提及他的状况,让奴妾无论如何替他帮衬您,还说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若是皇上真个对您不喜,他怕是无法施救,您就要惨了。
不要您失宠沦为惨苦境地,他舍弃了自个儿的安危、只顾着思虑您了,虽是心中不平,然而奴妾也不得不祈求您的平安,若他倾尽心血都无法听到您安好的讯息,奴妾无法想象他会再清苦到何种境地。”
情绪难控,木妗棉泪洒我眼前,泪光的广韵映的我眼睛刺痛。
原来扶苏救驾来迟只是嬴政的爆发点,他因为扶苏对我的牵挂已然对扶苏心存芥蒂太久,我只是以为他们父子反目因为政见、却不曾想我是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
难道我真的是个不幸的人?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了!
本来打定主意嬴政若是不让刁嬷嬷来我就频繁出入穹阳宫照顾他的生活的,可是心坚定、我的脚步却是怯弱的,我不知道嬴政在对扶苏失望之后看到我的心情有多复杂,但是知晓此事后的我却能够明了、我的心情是难以平复了。
“陛下,杏仁茶,您歇歇眼睛吧。”我到他书案前,轻轻奉茶给他。
嬴政静静放下竹书,没有看我,却依言把茶水端了过去,我知道他是怕我失落、所以才不好驳我的面子,如此才想不想喝茶都要用一些的。
抿了两口,嬴政明显意欲不旺,轻轻把茶杯放了下去。
我将书案上面散放的书具整理一下,感受到身边还在看书的嬴政没有跟我聊天的意思,想要退下去给他独处的空间,可是又觉着我们总是这样都不捅破尴尬的局面不好,于是强留了下来。
“有事情要跟朕说?”我在,他根本没有精力去看书,于是自我放弃了,放下书专心注视我。
“没有,奴妾只是想要陪陪陛下。”我待在他身边,摇头道。
安静的陪他看书,我们都不是第一次了,但兴许是真的各怀心思吧,这次我们都没有办法爽落安适的相处下去,于是一向定力很强的嬴政也只好放弃。
“朕带你去个地方。”他把手伸出来给我。
看他愿意跟我交流,我瞬间开心到爆,哪里还在乎他要带我去往何处,只是迫不及待地把手递送给他了。
去哪儿都好,只要跟他在一起。
嬴政牵着我的手直接往外走,一直到内宫宫门处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我跟他相握的手紧了紧,忍不住跟他确认起他的行程安排了。
“陛下要带奴妾去宫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