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代皇上前来?她自个儿说的?”
静夫人应该不会这么厚脸皮吧,毕竟她身居高位、没必要同我们这些下面的人炫耀她和嬴政的关系,而且嬴政来齐溪宫的次数最多,也没有什么问候是可以让她代劳的。
洛葱摇摇头,否定了我的疑惑。
“是赵夫人说的,她说是皇上前往静姝贤宫时嘱咐静夫人的,然则奴婢想、定是静夫人自己提议的了。”
我认可洛葱的说道,只是既然嬴政首肯她来了,我还真的不好再拒绝了。
“静夫人带的人都有谁?”我想要从跟随她的人中分辨出她的目的。
洛葱显然也有此心,所以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几乎不假思索的就依着她特意去记忆的内容回答了我,而且选了主要的说。
“除了赵夫人之外,还有昙夫人、索夫人,以及一些赵地来的新晋夫人。”
有索漪参与其中,那蔺继相就能掌控她们的行动和排布吧,如此,嫶曼总不至于有性命之苦。
“既是贵客齐聚,那就请入正殿吧。”
我只是想着蔺继相那边风平浪静没有警示,那就是她们来这里走一圈的暂时无伤企图罢了,可是后来知晓了她们的阴险目的之后,我真的是每每忆起便后怕到冷汗不止,若非蔺继相风风火火地暗中救赎,我和嫶曼估计要受到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死法洗礼了。
“给静夫人请安!”
我蹲仪未遂,静夫人便慈笑着托起了我。
“不是说了嘛,你还未出胎月,不必下床榻相迎,快些躺回去吧。”
我已经来到正殿了,如何能够撇下她们再回到偏殿歇息去,再则说了,她们来了就是为了见我,我若是不在、怕是她们也不答应的。
“余御医说,偶时走动一下也未尝不可的。”我顺了她的话。
洛葱在我身边微动一下身子,我好奇的看她一眼,她怕我对她的关注也引发了其余人的目光追随,于是借着给我奉茶的姿势用眼神向我征求了她要出去的意见。
和洛葱朝夕相处的时间久了,她的一举一动所表达的所想我都能通透的彻底,这会儿她的眼睛分明就是有急事才会想要出去的,于是我接了茶水,给了她一个不必开口、直接出去的眼神。
洛葱收回我饮用好了的茶杯,就势端着退了下去,无声无息、虽是有人看到、却也无人在意,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我和静夫人的对持之上。
既是我给了她台阶下,静夫人也不再虚情假意的推脱了,她带着众人跟我一起坐定,继而四下张望一下、问起了嫶曼。
“咱们的小公主睡下了?本宫听闻她一日早晚的睡,可真真儿是个有福气的丫头啊。”柔笑着,任谁都能一眼看得出静夫人对嫶曼的喜爱和宠溺。
当然,也只是一眼看得出而已,因为你再仔细看第二眼就会发现,和嫶曼也仅仅是有数目之瞥的静夫人并不是如她所外显的那般疼惜善和的。
“劳静夫人和众位夫人挂念了。
嫶曼一日早晚只醒两三个时辰,这会儿又是睡着了,余御医和嬷嬷们说最好不要去打乱她的作息、以免月子后哭闹不止,故而这会儿还请诸位多担待些,就不去抱她来给诸位看了。”
这些人本意应该也不是看嫶曼的,若是她们真的是奔着看嫶曼来的、我倒是愈发不放心给她们看了,所以我一个人应付也就是了,还是让嫶曼多清净一些时候吧,因为接下来的半生、她怕是摆脱不掉她们的影响的了。
“这是自然,扶苏小的时候、也是招人喜的不得了,那会儿太后、皇上和当时的妹妹们没少过去抱他,结果后来真就哄摇不住,老大了还不听话呢。”
静夫人说笑似的讲给在座的不少人听,可是她有意无意的目光清冷的射在我的身上,还是让我不得不去正视着思索她的语意。
“而今的扶苏公子英姿飒爽、所向披靡,深受皇上的器重,倒是看不出幼时会顽皮的,可见这人啊、护不护的也是一时,最终还是得看本性的。”
梦昙阴阳怪气的笑声听的我很是刺耳,我知道,她是在拐弯抹角地“预测”嫶曼的未来了。
兴许是母性使然,我本意不想跟她计较的心思抑制不住的想要反击回去,只是我话还没有出口,杏夫人便兴致高涨的接了梦昙的话茬过去。
“昙夫人这话倒是真的,奴妾见过不少被寄予厚望的嘉女麟儿、本就是照着祖辈所盼厚德成长的,然后来却是祸及国民、十恶不赦、罪殃宗脉,哎,这今儿死明儿活的,谁能说得准呢。”
听了这话,我本就心下沉的情绪愈发的不好了。
“两位夫人这死啊活了的话万不可在本宫这里说道,本宫的嫶曼还小,被皇上和本宫寄予了厚望,照着她这般乖顺的性子、本宫还想护她一护,故而凡是可能对她灵识不好的言词举止,本宫都不希望在齐溪宫看到,还请两位夫人顾及着孩子。”
冷着脸,我将她们俩讥讽的言词提了个遍,为的就是突出她们不屑的事情在我和嫶曼身上都会发生,而嬴政也会参与其中一道实现。
本来说的对方不满意、反唇相讥的提出言词中间的错误,是人都会很尴尬的,可是梦昙与杏夫人却真就如被揭开了说中她们的心意一样,四目一跳,转而没听到我说话一样顾盼向了别处。
这样的“客人”,我留着何用呢?
黑面开唇,我刚要无所顾忌的要她们离开,可是静夫人又瞅准时机开了口。
“今日咱们来啊,为的是看看你,再碰碰能否见着醒着的嫶曼的运气,这会儿想来她是不知本宫等人来瞧她的了,呵呵,只怕又是不能相见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静夫人不管言词深意如何,她外面儿倒是无懈可击的和善的,故而我跟她闹僵了倒是又要引发无尽的伤词了。
“真是给静夫人说着了,嫶曼这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的了,要诸位夫人白跑一趟实在不该,下次若是实在想要看她、倒是先遣人来探探她是否在睡觉为好。
好在反正同在一所皇宫中,她总归要在诸位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故而这半点三刻的倒也是不急的,有的是时候。”
我抗拒嫶曼出现的情绪浓郁,神情配合着言词更是道尽了送客的想法。
“照着溪夫人所言,怕是想要见着醒着的小公主是甚为难办的了,不如溪夫人引了咱们几人去远观了睡着的她、也算是依着了皇上要静夫人探望小公主的诏令了。”
赵夫人反常的沉默寡言之后突然开了口,开口就要见睡着的嫶曼,这个提议让我本能的想要防备:不管是不是我,在赵夫人曾经的说词里、她的班木就是因我而死的,我如何能够知道她不是要伤害我的嫶曼、想为她的儿子“报仇”呢。
拒绝倒不是难事,可是她口口声声搬出来的人是嬴政,我要怎么回绝她呢?
“启禀夫人,穹阳宫椽子求见。”洛葱适时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这个时点刚刚好,若是再晚一些,我怕是要引发新一轮的尴尬了。
“宣他候着,就说本宫这边有诸位夫人们在谈聊、很快就好,皇上若是有急事、也让他慢些再报。”
既然都是提嬴政才难说推词,那我也提他好了,这样好歹算是扯平了,我不回答什么也是说得过去的。
都听得出我的言外之意的,只不过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静夫人在此、其她人乐得、也不太适合出头去圆我这场“送客”之词。
“既是皇上诏令,溪夫人怎能让穹阳宫的人候着呢,还是快些聆听为好,万一皇上有了要紧的事儿呢,耽搁了可就不好了。”
静夫人又一次展示了她独有的“善解人意”和倾慕嬴政之心。
不知道椽子来的消息是不是洛葱信口为解我的围而乱说的,不过事已至此、我只能赶鸭子上架、要洛葱去传人入内了。
“既是诸位夫人不介意,那你便去叫椽子进来吧。”我担忧的看着洛葱。
洛葱抬眉给了我一个让我安心的眼神,继而便出去叫椽子、和他一起入内了。
“给众位夫人请安!”椽子进入大殿,大抵是被洛葱提前告知了这里的情况,于是不慌不忙的施了仪礼。
洛葱走回到我身侧,对我轻轻笑了一下,我知道,我被这么多人困在这里的时候有事情发生了,而事态的演变也因为椽子的缘故已然由洛葱掌控了。
“起来吧。”静夫人开了口,紧接着问:“可是皇上遣你来的?”
椽子知道在座的人静夫人最大,故而他被静夫人问话,并不顾忌其她,而是自若的起身答了。
“皇上召见巫族使者,得复体妙药一瓶,据说以此药沐浴的诞胎妇者能够妙体回春、消纹去疾,皇上即刻便命奴才送于溪夫人,传令曰要溪夫人即刻便水浴此药,已观其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