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远远的有声呼喊,我后转头和田田鱼一起望过去,看到见了田田鱼正要奔过来的栗耳在察觉到我的目光时略微停滞的脚步和不自若的神情,想来,他也是为我对他的“陷害”而对我有所心疑了吧。
随着栗耳移动的身形回首,我和田田鱼与栗耳成三角站立的状态,栗耳的身侧跟上来了和他一道赶回来的丽风。
“溪母妃安好!”
表情不自然,但是言词仪礼要到位,这是丽风和栗耳所受教育的素养。
我喜欢他们乖顺有礼的样子,可是我也为没有像往常一样不顾礼仪扑向我的栗耳的小任性而难过。
迅速调整一下心态,挤出几丝慈善的笑容,我对着栗耳姊弟二人说话的语气放得温柔。
“溪母妃知道你要远征代国,选了些用得着的东西送过来,方才听说你母妃已然为你备齐了,但想着去那么老远的地儿,必是寒苦的,你都带着吧,有备无患嘛。”
栗耳听完我的话,看了眼箱子,又望向了田田鱼、去关注他母妃的态度。
“溪母妃,真个是您要栗耳去代国的吗?”
丽风直落的问话让我不知如何接口,不管是个人思绪还是真相使然,我都该否认的,可是我否认的话有用吗,对着栗耳和丽风这么小的孩子去说如此繁杂的真相,我要如何才能解释的明白呢?
栗耳收回目光,合着田田鱼一起跟丽风看向我,备受瞩目的视线让我如背刺针芒,难以启齿;可我被关注着,不得不说话。
“项羽他在楚地动荡中生存,条件艰苦、却是最能历练人的,所谓‘乱世出英雄’,栗耳想要决斗中胜过他,必然要付出比他更为艰辛的磨练。
项羽在亡国战乱中已然神智异于常人了,如是栗耳再不迎头赶上,怕是来不及了,故而你们的父王才会忍痛对栗耳严苛要求,实则,他心里是对栗耳寄予了非常的厚望了。”
我的一番鼓励听的栗耳双眸放了光彩,他期许望着我,话问的急迫。
“溪母妃,这是您亲耳听父王说的吗?”
栗耳的好奇让我一时犯了难了。
我没有听嬴政说过这些话,可是我知道,谁、说什么,对于栗耳来说,都没有嬴政的一个期盼的眼神来得重要。
我不忍打击栗耳的积极性,可是也不敢贸然就肯定了他,于是为难地看向田田鱼,却看见田田鱼正恳求状的看向我——我知道,她彻心想要她的儿子高兴的。
只要栗耳有了心劲,那他必是激昂饱满的去赴战场,勇气和毅力也会数倍的翻涨,这是可以预见的事实。
“你父王,的确亲口说过,他对你寄予了莫大的厚望。”我避重就轻道。
对于一国公子来说,国王的希望就等于他努力的一切,所以栗耳听了嬴政在关注他的肯定时,瞬间转忧为狂喜了。
“儿臣定然不辜负父王和母妃的厚望!”
他说着,挥手从人收下我的箱子,对我仪了一仪便匆匆去宫中忙碌了。
栗耳踏实欢愉的脚步让田田鱼看的悄悄落泪,她待栗耳走进了王宫后,擦拭一下泪痕、稳定一下情绪,又恢复不悦面色看向了我。
“我不想齐国的子民日后连个靠山都没有,故而才未对栗耳说破你的丑恶嘴脸,虽然你代表不了齐国,可你要明白,你的作为都会让赢氏子孙恼恨你、进而殃及到齐国子民的头上。”
她脚步转向,正要离去,又停步开了口:“没指望你能广结善缘,只求你别再给齐国找麻烦了。”
担心送不出去的物品是送出去了,可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的出现真的让齐国在秦国更加糟糕了吗,不是缓和而是糟糕?
田田鱼最后请求式的无奈讽刺言词让我惭愧,她说的有道理,如果秦国的公子都恼恨我的话,会把我一直拥护的齐国一并仇恨了,他们对齐国仇恨,那齐国的子民、尤其是田氏王贵,怕是要遭受大罪了。
“王上,奴妾是不是很差劲?
奴妾很想要与王上的众王妃相安无事,故而一直迫使自个儿善良自洁,却总是适得其反,不仅让她们不高兴,还每每引得王上跟着为难。”
怀拥我酝酿睡意的嬴政听我之言,瞬间就明白了我发这番感慨的根源,他被我枕着手臂的右手拇指柔抚着我的肩膀,安抚的话也说的温柔。
“是栗耳的事情吗?此事,乃寡人一人之意,是寡人对自个儿孩儿的痛惜,所行之事的好坏,你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善缘,别人不喜欢不代表你不好。”
嬴政顿了一下,突然问我:“你觉着寡人残暴无度吗?”
在历史上就听说过嬴政强硬手腕的做派,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暴虐成性的传闻更是不绝于耳,但自从被他晋封少使、与他逐渐接触之后,我的这种意识便越来越偏于传闻荒诞了。
“奴妾与王上相伴数年,对王上虽然看不透,然而传说的‘残暴无度’之说却是不敢认同的。王上手法果决严厉,却并未令奴妾感受到随性嗜杀的恐怖境遇,想来,王上是受了外人以讹传讹的诽谤了。”
嬴政依然慵懒的拥着我,他将我对他的置评用在了帮我舒缓心结上面。
“是啊,寡人自认赏罚分明,却在世人眼中狂如天魔,寡人心许己赞,世人随波大流,谁能说他们或是寡人错了呢?
寡人为了统掌大义,让他们一时陷入了痛苦,他们却在这一时认定为这是一世的苦痛,却不知若是此时不痛,日后生生世世总要经过这份痛楚;
以此念彼,你言曰内宫后妃不喜欢你,也并非你便是错的,众口难调,你不是说过,寡人喜欢就好了。”
听得出嬴政的信任和良苦用心,我抚手搭在他的胸口,感恩的依偎着他。
“这个世界上,的确不可能做到每个人都喜欢,只是奴妾怕王上因奴妾而为难。”
嬴政在乎我,他势必要肃清针对我的风言风语和指责;若是他不在乎我了,那他也要念及旧往给所有人一个合情合理的交代。他此时在乎我,故而他的为难是难免的。
我的善解人意的言词让嬴政感念,他翻身压在我身上,在幔帘内昏暗的光线中与我四目相对,气息缠绕。
“放心,寡人心中有数,寡人既是要你,便理当负担起对你的守护;你想要的,寡人也会不触原则的理让你。”
他俯首在我脸颊深吻一下,重息道:“夜夜夜宿你处的欢愉,会让她们闹些小情绪,此后寡人会在意她们因此而对你的误加罪说,你有何不欢喜的,也可直当对寡人言明。”
我被嬴政的气息熏染的浑身充斥着一波波燥热的细胞动态,此时他说完话又埋首下来的头更是令我愈发的狂闷了。
“谢王上——”
我开口才发现我的双唇已经干燥的没了利索说话的能力了,甚至连后面的两个“体谅”都没说出来便被不自禁溢出的呻吟之音给占了嘴了。
嬴政跟我一样狂躁,他没有心情去听我要说的话,也没有时间去说他要说的话,只是埋头猛进,褪尽我们俩人所有的理智。
只有本能的宣泄与拧缠…
一番凌烈云雨,我趴伏在嬴政的身上,安然回息。
嬴政满足的长呼一口气,大字型敞仰在床榻上,任由我把玩他胸前的浓密毛发。
“奴妾有一个问题,想要在王上心情好的时候询问,王上此刻愿意回答吗?”
我缠着圈圈,凝神问他。
“问。”他说。
得令,我问出了不该问,却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问出来的问题。
“以往让夫人她们掌锢奴妾,王上都会疼惜施恩,赏奴妾一个请求,今时王上不提,可是还在计较奴妾将愿望用在了林琴公身上?”
这个问题对于嬴政、蔺继相和我三人关系来说,是个敏感的、心照不宣的话题,我想要和嬴政安然无事,本该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过,就这么糊弄过去的。
可是我知道,在齐国未亡、嬴政没有搞清楚我的底细之前,这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儿,他不提反而在说明他在乎,故而我先问出了口,以此彰显我对此事的坦然。
“你想得到愿望?”
他不予置评他对于我问这话的态度,语气也不显示他的喜悲欢恶,只是很平静的反问了我。
我娇嗲哼咛一声,驳了他的想法。
“奴妾若是想,会这么问王上吗?奴妾只是觉着王上宽宏统冠大好山河的胸怀,居然依然有心计较奴妾无心的小动作,实在是可爱。”
听我如此夸他,嬴政当即板起脸来,但是我看得出,他是难为情的摆脸色,而非真的恼怒。
“寡人觉着前次对她们的纵容似乎不能起到警示的作用,她们依然在对你无理施掌,故而才想要转而去惩戒鱼儿、以此告诫她们不可仗势欺人的。”
他避开我抬首看他的目光,不自然的看向了别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