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听琴后被感染的动情观望,而是冷酷着的对我审视?天,嬴政“敌”视,蔺继相另有视点,众位王妃又以为他们两个的视线在我身上而对我别有心思,我是混的有多惨啊!
独自哀伤,我长叹口气,淡定的移开了看向嬴政的目光。
之所以淡定,是我对我问心无愧却屡屡被误解着定了无形罪的无声抗议,难不成动不动都被冤枉着仇恨、就是我来到战国的目的?
不,我不要这样畏畏缩缩的承担一切,即使是无可改变的需要被施压着承担,我也要漠视以待、当做这一切都不曾被我遇到过一样的淡定。
自欺欺人总比窝囊受气要好的多。
“甚好!”
嬴政在曲演结束后大吼一声,吼的全殿人都从曲境中走了出来,也吼的我心神被震之后清醒了不少。
“谢秦王赞誉!”
蔺继相伸臂邀挽紫芋胳膊,在紫芋起身走至他身边后,拉过她一起向嬴政谢恩。
在所有人都等待嬴政赞许过蔺继相二人后的接下来的指令的时候,紫芋突然大胆抬眉,笑颜娇媚。
“启禀秦王尊驾,奴家自从随了相公漂泊以来,数月里苦练琴艺,为的便是能得秦王您如此肯悦。今时奴家有幸,见着秦王您如此欣赏相公所创音律,奴家顿觉苦劳没有白费。然则——”
她加浓笑意,美目一转,恬笑嗲声言曰:“奴家粗野鄙妇,难得随夫来此秦王大宫,怕是穷我一生也只此一次了。王上这会儿子高兴,奴家斗胆,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秦王不要怪罪。”
紫芋说的是恳求的语气,渴求的欲望表情也表达的颇为到位。
嬴政闻言露笑。
“紫芋姑娘有何心愿,尽管说来便是。”
他兴致不错,对于紫芋颇费周折的请求不但没有反感,反而还有了几丝聆听之意。
嬴政发话,紫芋得以继续的机会,当即也不矫情,直截了当的说了。
“前日溪夫人下诏令、命奴家与相公入宫觐见时,途径路过碧玉湖,真格是移不开脚步的了。碧玉湖景如其名,绿波如玉,美不胜收,看的奴家好不喜欢,奴家别无他愿,只想泛舟游湖,风雅一回。”
紫芋装糊涂卖娇嗲的话引得煞有介事听禀的嬴政爽朗大笑起来。
“哈哈哈,‘风雅一回’,紫芋姑娘真真是言词滑稽的了。你便是不泛舟,那也是风雅之女的呢。”
嬴政好兴致的玩笑一番,当即便心情大好的一口应下,并且多言加大了待客之道。
“田溪与紫芋成长地域相近,彼此也渐是熟络,就有田溪相伴紫芋姑娘出游吧。”
他一锤定音,连驳回的机会都没有给我留。
我没想到嬴政不但恩许了紫芋在宫中游湖的请求,而且还亲自点名让我做伴,在我的思想里,他该提防着、不想让我和蔺继相有过多的接触才是——
我苦思冥想,很快便灵光大闪:
对了,嬴政能够如此恩容不明来历的紫芋,一定是因为紫芋是蔺继相的红颜才如此的(这不是废话),因为紫芋对于蔺继相来说,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定然不轻,所以对于我来说,那层分量自是远离我和蔺继相“琴瑟知己”心意的尺码。
拉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对于嬴政来说,能够减少我和蔺继相心心纠葛的紫芋,便是合他心意的同气“朋友”。
如此想来,嬴政让我和紫芋多多接触,为的也是让我和蔺继相愈发的疏远吧?!
“田溪的琴艺冠绝王宫,完败宫中所有琴师,今时宴席之际,溪爱妃可要在远道而来的林琴公和紫芋姑娘曲艺之后、奏上几许?”
嬴政漫不经心的看向我,询问我的意思。
我知道,他虽是询问,可一般来讲便是下命令的意思了。
别有用心的把我推向陪同紫芋游湖的身位,在蔺继相二人深情之时酷目视我,而今又要我给他为他身边的梦昙的主场添音加彩——嬴政还真是为我费心了。
“回禀王上,奴妾身子不适,不敢在贵客面前失仪。”
我一口回绝,断然绝意。
嬴政并不意外,他似乎是料到我会心情不好一样,看着我的原本没有情绪的眼睛转而有了几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心浮夹燥,正要歌舞乐响之时灌酒醉意,却听到洛葱借着倒酒的姿势悄悄对我的耳语之言。
“相爵暗语问夫人可好。”
洛葱一语惊醒了沉闷心思的我:是了,千里之隔蔺继相都能很快传讯、众目严查之下他也都能让洛葱与他人互通有无,那么这么同场无隔之间,他定是有办法跟洛葱对话的。
“告诉相爵,此次不管他来秦宫所谋何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尤其是今日宴席。”
我没有关系,只要嬴政和齐国都好好的,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洛葱听得,倒好杯酒起身,对着蔺继相传了讯。
我看着蔺继相微微点头,知道他已经收到了讯息,端杯将酒饮尽了。
杯空,洛葱即刻会意。
“相爵言曰今日无动。”
洛葱又一次俯身下来时的话安抚了我的心。
我长呼一口气,总算是将最迫切的忐忑之扰暂时平复了下来了。
紫芋很快便找上了我,软言细语要我带她去碧玉湖划船,大有不实现游湖之愿便不能安心之态。因为陪她是嬴政的命令,我也不敢怠慢,当即披风上身走了过去。
“秋风缓徐,秀舟荡漾,溪夫人觉着风雅不?”
紫芋如愿以偿,在湖岸上看着湖水扁舟兴奋不已,一副忍不住跃跃欲试的姿态。
我应付着轻笑一下,没有多言。
紫芋听不到我的回应,好奇着偏首观望,见我反应平平,笑意锐减。
“溪夫人不想陪奴家游湖不成?”她问。
我再次挤笑。“上船吧。”我说。
若是考虑过我不情愿的问题,那我在她当着蔺继相的面提出时那番虚意推脱那么的明显,不强人所难的话就不该在嬴政提议时同意我作陪;
今时既然已经这样了,碧玉湖已到,船已备妥,我愿不愿意的心意再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抿抿嘴角,紫芋并没有因为我的默认而歉意或者难过。
“溪夫人若是不愿,奴家不上去也可。”她摆头张望,看着湖边的一处亭落提议道:“咱们在亭子上坐坐?”
紫芋不似非要上船不可的样子,看她这会儿的神情,倒是得偿所愿一样的轻松。
难不成她的心愿不是游湖,而是单独与我相处?
我扬眉、认真审视她,见她浅笑盈盈望着我,没有过多出言,于是也浅浅笑了。
“来都来了,上船吧。”
若是有话要对我说,那我们之间谈话的话,湖中说话比亭中说话要方便的多,与我来讲,我也可以更加安心的去听她找我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见我说完话先扶着洛葱的手自行上了船,紫芋知道我去意已决,便不再多劝,跟着踏了船板进来。
碧玉湖的湖光景色真的很美,加之小船缓缓滑行移动间的凉爽,若非紫芋在旁边一直看着我,我还真的会试作诗词、附庸风雅一番。
我不问,紫芋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我;舟游半湖,我还不问,也没有要张口询问的意思,紫芋坐不住了,她为她费尽周折才做好铺垫的现场要得以充分利用而努力。
“溪夫人知晓奴家缘何来到咸阳城吗?”
我回视她的目光,对她摇头表示我并不完全通透。
我不明白,紫芋自然是要让我明白的。
“是相公说,秦王似乎对您和以琴公出现的他之间的关系有所戒备,故而想要拉上奴家现身、以消秦王的戒心而来的。”
我心里暗想的蔺继相之所以带着紫芋的目的时应该也是这样,于是不惊讶她的倾述,安静听着,没有搭话。
见我不语,在小舟上面乘风的紫芋也沉默下来,只是随风飘泊,她越来越苦了脸色。
“听闻溪夫人您当初是迫不得已才入的秦王宫,而且起初六七载都不曾被秦王召见,境遇如此,您心中一定很想回到齐国去吧?”
终是没有成功的沉默下去,紫芋满腹心事,不吐不快。
不知道紫芋是什么意思,我简短表明了我的所思。
“本宫是秦王妃,自然要在秦国待着,齐国虽为母国,却是没有回去的理由了。”
古代女子出嫁从夫,若是回去,要么被休,要么被羞,道理上讲,我说出这话、无论紫芋想要做什么,都挑不出错去的。
因为挑不出错,便寻不到我的言意,故而紫芋明目张胆的追问了她的所求。
“您是没有理由回去才不回去的,还是不想回去才不回去的?”
她瞪大双目看着我,很想知道我内心想法的意思。
我和紫芋的立场,虽是同出一国、同系一人,可是我们毕竟彼此间知之甚少,而且处境尴尬,若是没来由的让我对她知无不言,我还真是做不到。
“紫芋姑娘,你没必要知晓这些。”
我严肃着脸色,加重了我的语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