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华服青年微微抿了抿嘴,优雅的一伸手道。只是这青年虽然语气客气,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显得三分居高临下的骄傲。
「塞北的苦丁茶?二爷的喜好还真是特别。」兰默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在青年对面,端起茶来看了一眼便说道。
「哦?你倒是识货,尝尝看,塞北的极品灰绒苦丁。」
兰默满不在乎的喝了一口便放下茶杯,打量着青年身后的两位大汉,也不说话。
华服青年怔了怔,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小的佣兵团文书,竟能在自己面前如此放得开,甚至看情形比自己还要更傲慢。
「怎么样,这茶还能入口吗?」青年耐着性子,问道。
「早听说镇南王府二公子心高气傲脾气古怪,想不到对我这个小人物竟这么宽容。」兰默也不回答,自顾自的说道,「这两个大块头似乎是修习金相横练功夫的高手,似乎像是石佛寺的传人,二爷气定神闲,隐约是修练青冥气宗的养气功夫……不错不错。」
青年也不知道兰默所说的不错不错是在夸自己,还是夸那苦丁茶,不由一笑「果然有眼力,方老板说得没错,你除了一双巧手之外,还有一双毒眼。」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镇南王二公子?」青年突然冷眼扫了三人一眼,「老方断然没有这样的胆子泄露我的身分。」
兰默慢条斯理的又尝了一口茶,回头对着琴儿笑道:「琴儿妳好运气,灰绒苦丁对木相真气很有好处,妳可以多喝一点。若若,这茶太苦,妳大概不喜欢,叫方老头给妳换一杯奶茶。」
二公子终于暴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口鼻喷出怒气的就要发飙。这小子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这才是二公子嘛。」兰默却不紧张,拍着手笑道,「您不是想知道你哪里露馅了吗?我来告诉你。二爷身穿着金丝编成的软甲,这是王族才有的精品护甲;手上的碧玉戒指成色地道、玉色光润,大约值上千金币,其上镶嵌的极品木相晶石更是有价无市;气度过人又带着居高临下的倨傲,再看方老板的态度,八成就是二公子二爷。」
「那我身后这两位呢?」二公子似笑非笑的坐回原位,又问道。
「他们呀……」兰默不慌不忙的又抿了一口茶,「战斗力应该不错,不过做保镖不太合格。如果不是过分自信,就是实力强得离谱,不过依我看,前者的成分居多。」
两位黑大汉的脸色立刻变了。跟在二公子身边久了,这两个大块头早已习惯了众人崇拜的眼光,想不到眼前这个连武技术法也不会的家伙,竟然敢笑话自己。若不是二公子在场,两头大熊说不定就要上前揍人了。
「哦?怎么说?」
「保护公子如此重要的人物,他们竟然没有检查我们是否带有武器。身为保镖,应该站在公子两侧而不是身后,这样才能以最短的时间护住二爷全身。另外,他们的注意完全在正前方,如果此时有隐藏的高手从后方潜入,他们大约也察觉不了。」兰默解释道。
「这样吗?」公子笑道,「以你们三个小家伙的实力,有必要那么认真吗?」
「有。」兰默干脆的回答道。
没等两位大汉有所反应,兰默突然身形一晃,两架连射弩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手中,十枝寒光闪闪的钢针应声没入楠竹茶桌之中,弩针一出手。琴儿和若若立刻条件反射的摆开架势护住兰默。
二公子脸色苍白的望着面前的钢针,默不作声的站起来,盯着身后的两头大熊,半晌才冷冷说道:「你们两个,明天滚回原来的军营报到。」
两位大汉对视一眼,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
好快的动作,兰默哥哥的动作简直可以和我相比了,难道他也有猫族的血统吗?若若心想道。
真是大胆,竟然公然袭击一个王爷公子……琴儿也在同时想道:这家伙,真不知道他是无畏还是鲁莽……
公子看着琴儿,又看了看若若,突然笑道:「你们三个很有默契呀。那位小妹妹是猫族人吗?早听说猫族人的手变成利爪之后能劈断石板,今天终于见到了。那位小姐似乎和我是同门对吗?」
琴儿微红着脸点点头。女孩不爱和陌生人说话,显得有些内向,只有和熟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显露出一丝爽朗和淘气。
公子哈哈一笑,脱下手中价值连城的戒指,轻轻拍在桌面上,笑道:「很好,这是你的了,谢谢你替我剔除两个不合格的保镖。」说罢带着两头大熊头也不回的走了。
兰默默然向着公子的背影行了一礼,双手捧起戒指,对着眼看了一阵,随手递给琴儿。
琴儿的小脸一下由微红变得通红,粉扑扑的娇艳欲滴。若若更是火上浇油的嚷道:「哇,兰默哥哥要向琴儿姐姐求婚吗?送戒指耶,很贵很贵的戒指耶!」
兰默一乐,笑道:「就算是吧,琴儿姐,我兰默年轻貌美,温柔娴良,三从四德……妳肯收下我吗?」说罢眨巴着眼睛直望着琴儿通红的小脸。
「你呀……」琴儿作势抡起粉拳,声音却细如蚊蚋,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若若接过兰默的戒指,不由分说套在琴儿的左手无名指上。
「无名指呀……」兰默笑吟吟的看着女孩通红的脸,低声道,「那就是说,妳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吗?」
琴儿手忙脚乱的脱下戒指,慌不迭的戴在尾指上,恶狠狠的扫了若若一眼。若若满不在乎的哈哈大笑,钻到琴儿的怀里撒起娇来。
此时的琴儿又羞又急,偏偏兰默和若若两个都是撒娇讨好的能手,看着这两个小家伙人畜无害的笑脸,可怜的琴儿实在没办法生他们的气。
笑闹了一阵,兰默突然说了一句:「大家小心这位二公子,他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为什么?」若若问道。
「他身穿金丝软甲,根本就不在乎区区几枚钢针,而且他的武技恐怕不在琴儿之下,就算我们真的要动手也毫无胜算。他却故意向我们示弱,这家伙似乎不是这么好惹的人呀……」兰默提醒道。
「管他呢。兰默哥哥,我们去街上逛逛,好想找人打一架哦……」若若举起手叫嚷道。
就在此时,方老板推开房门,向内张望了一眼,说道:「兰默,你真是好胆,竟然当面顶撞二爷。二爷很欣赏你,以他的脾气,难得没有大发雷霆,小家伙你真是好福气。」
兰默也笑了,耸耸肩答道:「老方替我谢谢二爷。我们要出去走走,顺便拜访一下左长老。」
「左长老?」方老板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向后看了一眼,见左右无人,这才小声道,「小兄弟,二爷和田礼根是**,而左长老是田雯雯的师父,你可要记住呀。」
「哦?这有什么关系吗?」兰默装傻反问道。
「有传言说,田大小姐和世子有誓约,要结百年之好。这样你还不明白吗?」方老板苦笑道。
「哦……是这样。那样说来,我要去见见左长老,把他送的礼物退回给他。」兰默恍然大悟似的连连点头,「你看可好?」
既然兰默都这么说了,方老板也自觉没什么理由不让兰默去了,于是匆匆忙让手下备车。
一小时后,锐锋商号内,左长老书房。
兰默和左长老端坐在桌前,对着一盘残局发怔。琴儿小心的站在兰默身后,一双眼似乎只看着兰默,表情不住变幻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若若好奇的东摸摸,西看看,不时发出小女孩兴奋的尖叫声。
兰默低眉敛首,看不清神色,其实他的心思多半已不在棋盘上了。
因为在左长老的书房内,有一块漆黑发亮的特大号镇纸,似有灵魂一般不住的勾动着兰默的心弦,就像那块石头曾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
但看得出来,这块镇纸深受左长老喜爱,兰默试探了几句,似乎这块镇纸是田悬堂在两年前的严冬无意间发现,因没人认得这石头是什么材料,这才送给左长老赏玩的。
两年前的严冬……也就是在同时,陆师父发现了失忆的兰默。莫非,这块石头和自己,真的有神秘的联系吗?
兰默越发想要得到这块石头。但是既然是田悬堂的赏赐,左长老应该不会舍得把它送给自己,兰默甚至不敢开口要。
既然要不到,那就只有用最邪恶的方法……偷窃。
想到这个念头,兰默的小心眼儿转得更快了,他一边和左长老下棋,一边偷眼打量着周围,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像照片一样印在他的脑海中。
兰默的记忆力,用照片来形容是最恰当的。因为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清晰而精确的印象。
「叫吃。」左长老凝思片刻,下了一子,笑道,「小兄弟的棋艺确实不凡,以你的年纪,能把老夫下得满头大汗,实属难能可贵。你的棋艺和谁学的?」
「棋艺?看了两天书,画了个棋盘想了几天,就这样了。」兰默正在谋划着如何越墙,如何破阵,一不留神说了实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