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红听懂了这句话,但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不知道什么是盗火者,这些异族的强者们信奉的又是什么神明。
他知道自己面临着人生最危险的局面,甚至比当初在天书陵面对天海圣后时还要危险。
对方能够让山间微寒的风把自己的声音变成这片大陆的语言,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
这些来自圣光大陆的怪物果然先天便能理解并且自如运用天地法理的规则。
甚至有可能他们的存在就是基于这些法理规则。
但这时候别样红已经变得非常平静,甚至神情都变得极其淡然。
身为大陆强者,遇着真正的大事,当然不能慌乱,更有静气。
经过先前的交手,他对这两名天使的作战方式以及对方利用天地法理规则的方法已经有所掌握。
如果只是单对单,他有信心至少不会输。
问题在于他的妻子已经断臂重伤,而牧夫人与黑袍这两个真正深不可测的强者还一直在旁。
那名气息暴戾的天使忽然落了下来,手里的光剑斩向别样红。
虽然他苏醒的时间很短,但战斗意识依然保存完好,感觉到这个人类强者能够威胁到自己。
所以他决定先除掉此人。
别样出剑,极其潇洒,握着星辉虚剑的手却悄无声息地破袖而出
一个拳头出现空中,直接把那名天使手里的光剑砸成了碎片。
同时,高速流转的小红花忽然离开别样红的身边,袭向另一名天使的面门。
小红花骤然碎成无数锋利至极的花瓣。
密集的厉啸声里,光明大作。
然后骤敛。
下一刻再次照亮四野时,已经到了十余里外的天空里。
两名天使的脸上出现了数道极细的小口,饱含神圣能量的金色血液像露水一般滴落。
他们看着执剑飘在空中的别样红,眼睛里依然没有情绪,没有愤怒,也没有警惕,依旧漠然。
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可怕。
无数道雷声在高空炸开,气浪喷涌而出,把最后的那朵白云残忍地撕成了碎片。
片刻后,无数道流光从天穹里落下,最后变成肉眼可见的火线,看着就像陨石雨一般。
白帝城里的民众惊呼连连,混乱至极,有些胆小的人甚至以为是天罚,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有些大部落以及富族庄园在第一时间启动了阵法,准备承受那些挟着无穷高温的火浆,而宫里的妖卫与白帝城里的军队还有长老会控制的大量强者,已经做好了随后赶紧扑灭火焰的准备。
然而情形并不像想象的那般可怕,那些流火没有落到地面便消失了,只有残余的天火让白帝城的温度陡然升高了很多,就像忽然来到了酷热的夏日一般,只有非常少的数道流光落在了红河里。
整座白帝城的天空这时候都被禁制封锁,没有任何声音与光线能够传出去,能够看懂那些流光的大陆强者无法看到,而能够看到这些流光的妖族民众与大臣们也并不知道那些流光是何物。
从天空里落下的是血。
每一道流光便是一滴血。
这些血来自遥远的异大陆强者,也来自这个大陆的强者。
他们都是神圣领域里的至高存在,他们的血液里蕴着无数神圣能量,圣洁如金,比岩浆还要更加炽热。
当有几滴圣血落入红河里后,那些巨大的妖兽沉默地沉入了更深的水底,而智慧不足的很多妖兽则根本无法抵挡本能里的渴望,拼命地向那边游了过去,然后激烈地争夺,抢着吞食。
最后吞食那几滴圣血的妖兽,紧接着被更凶残的妖兽吞食,这样的过程残酷而无趣的重复了很多次。
直至夜深,这几滴圣血才最终确定了归属,被一只来自天树深处的火蛟尽数夺取。
这只火蛟并不是幸运儿,战斗力堪比聚星境强者的它,根本无法承受这几滴圣血里蕴藏着的神圣力量。
在无比湍急而凶险的水底,火蛟挣扎了整整一夜时间,最终自燃而死,其夜红河明亮的就像是仿佛在燃烧。
那个夜晚有很多妖族民众注意到了红河的异样,他们跪在两岸,不停地祷告着,祈求白帝陛下早日出关,祈求天神能够降下恩泽,祈求隐藏在云雾深处的九棵天树能够替妖族挡住所有的灾难。
那些流光虽然没有落到地面,没有带来恐怖的天火,但白帝城依然混乱至极,因为从高空传来的气浪还是损坏了很多建筑,尤其是靠近左甲天树的几处兽园和牧场的防护栏完全被推翻,不知道多少兽群趁乱逃了出去。
为了维持治安尽快地稳定局面,白帝城正式戒严,除了沿河两岸跪拜的民众无人去管,城里的大部分区域都已经静街,到处都有士兵在巡逻,靠近皇宫与白石山这些禁地的地方更是由最精锐的红河妖卫亲自看守。
沿河一带的外城的管制相对要轻松些,与平日相比也显得冷清了很多,根本没有人敢出门,即便出门也去对着燃烧的红河跪拜,哪里还有心情去买醉,小酒馆的生意极差,早早就关了门。
轩辕破离开小酒馆去了岸边,看着河水深处泛起的光线与火焰,感受着里面蕴藏着的神圣气息,他下意识里望了眼天空,心想白天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神圣领域强者之间的战斗吗
从摘星院转到国教学院,从京都回到白帝城,熊族青年的修行一直无比勤勉,在别人看来他的手臂早就已经废了,但他自己还是保留着极强的自信,就像国教学院里别的那些家伙一样,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境界,距离神圣领域还无比遥远,就算看的时间再长,也无法从河水里的那些神圣火光里发现什么,于是很快便离开了河边,向自己的家走去。
他的家也在沿河外城,一个叫做松町的地方,这里住着很多白帝城的贫民,大部分的建筑都是用最常见也是最便宜的松木所造,勉强还能隔热寒,只是下水经常不畅,行走在其间,不时会闻到一些恶臭。
轩辕破对此仿佛无所察觉,沿着坡道沉默地行走,无论是街旁民宅里传出的打骂声,还是远处传来的重骑蹄声又或者是夜空里那些像极了流火的飞辇,也没有让他的神情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