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公事后,杨道和可儿走进了黑暗中。
苍山上的陵墓是修建在山腹之中的,当年太祖为建立陵墓,请能工巧匠,花费大jīng力将整座山都掏空了。
陵墓之中,非常的空旷,石壁上有着凿开的小孔,天光透过墙壁上的小孔照shè进来,使得陵墓之中不至于完全的黑漆漆一团。过道的两旁,二十步之内,燃着一盏盏风灯,风灯之中,桔黄sè的灯光透过暗红sè的薄膜映shè出来,与天光柔和在一起,在黑暗中,把若隐若现的过道照shè的暗红,幽深。
黑暗、暗红犹如鲜血沾满的土地、不断响彻在耳边的回声、那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过道,这一切,都显的无比的yīn森恐怖。
“呼……”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令的杨道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心中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看旁边的可儿,虽然仍步履沉稳的前行着,但发白的面容,却将内心的不安表现而出。
“道哥哥。”可儿向杨道靠了靠,小手捏住了杨道的衣角。
“不用怕。”杨道鼓了鼓眼神。
“这地方,每来一次,都会生出打内心的寒意,我虽然饱读圣贤书,行正大阳刚之道,但手中无力,任心中有千般道理,却无力驱使,道理道理,道在先,理在后,先有道,才有理!”杨道心中想道。。
“运转心法。”杨道突然出声,在寂静只有回声的道路上显得十分的突兀。。
“嗯?”可儿被吓了一跳,但立马就反应过来,大悲神功在体内流转,周天拳意隐然间要透体而出。
“不对,这不是杀气,而是沾染鲜血后兵刃上蕴含而成的杀气。”
传说中,兵器有魂,使兵器的人只要心念一动,想法就会被兵器中的魂感应,从而人与兵器合一,指使如手臂,冲阵斩杀无往而不利。但杨道却是知道,这些都不过是野史传说,后人添加上去的。
所谓兵器中藏魂,在行家眼里,真正的意思是,在战场之上,兵器饱经杀戮,沾染无数人的鲜血,久而久之,兵器本身,就带有一种嗜血的杀伐之气。与人对敌,光是兵器上的杀伐之气,就能胆寒人心。
“什么?金戈杀伐之气?难道又是哪位与兵刃葬在一起的大将么”可儿愣了愣神。
这种杀伐金戈之气外漏而显得特别的事情以前并不是并没有遇到过,毕竟来苍山拜祭的,都是大易上层的达官贵人,这些人当中,不乏能人强者。路过时,感应到金戈杀伐之气也是常有的事,而且这种金戈之气,无论埋的多深,也无法遮掩这种气息,仍然会透过地底传到地面上来。但是一般上,即使发现,也不会动手去取,在这里安葬的,都是一代代的名将,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着强大的势力,一般没有人会打这些兵刃的主意。
“不会有错,是枪棒独有的金戈之气,而且这种金戈之气,隐隐然有着一股称霸天下的霸王之气,此人生前要不是一代枭雄,要不就是一代武将,翻云覆雨那般的武将。”杨道犹豫了片刻,走向一处风灯照shè不到的黑暗之处。
以往来拜祭的时候,根本感应不到一点的金戈杀伐之气,现在感应到了,虽然没有强取的心思,但目睹一下绝世兵刃的风采,也是杨道心中向往的事。从小,杨道从叔母那里听来的神兵故事可不在少数。
那是一座大墓,光是雕刻墓志铭的卑就有三丈的宽,下面连接地底,座南朝北乘龙之势,大气霸道无边。光是坟墓的表面,就令人有一种霸道的感觉。难以想象,深埋在墓穴下面的人物,当年该是如何睥睨天下。
“西楚霸王项龙之墓,于三百年前,于金毛狮王论道北海道边,大战一天一夜,最后不敌身死,随行的士兵将霸王尸身带回国家风光大葬。这是霸王的墓。”可儿惊叹了一声。
他以前来祭拜王家的先祖,都是虽父亲王元来的,以前每次来祭祀,都是直接奔到先祖坟墓前,上香跪拜几个时辰,至于观看其他的墓是谁的,在这yīn气森森,天光暗淡的空旷陵墓里,是没有人会做的。
“不错,霸王的墓,碑文旁边还铭刻着大大小小数千的功绩。”杨道看着碑文旁边的小字,缓缓道。
“这是,大周之前,追溯到上上代的枭雄项龙的坟墓,此人戎马一身,尤其善于用枪,一手霸王神枪称霸天下,据说当年我师傅刚出道的时候,霸王枪的威名早就名扬四海了,无论在武道还是道术界,都赫赫有名,想不到一代霸王,竟埋骨此地。”可儿看到之后,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那是当然,落叶归根,这是每一个将士心底最期盼的事情,尤其战场上,无法掌控生死的士兵们,都希望自己战死的那天,能埋骨在自己生活的土地上。霸王虽贯绝天下,但也有归根的情节。”杨道深深吸了一口气。
“霸王项龙,霸王枪!”杨道在琅嬛书屋通读经史的时候,曾看到霸王在经史上的记载,此人一生征战天下,一杆霸王神枪挑进天下高手,无人能敌,称霸当代,隐然间,杨道仿佛看到了一代霸王手持霸王枪,戎马战场的无敌雄姿。
“霸王枪,霸王枪法,霸王项龙。”突然之间,杨道跪拜了下来,每拜一次,口中都念念有词,直到三拜完成后,才站起身来。
霸王的坟墓面前,除了一堆黄图中伫立的高大碑文,什么也没有,根本就没有什么金戈杀伐之气,但是杨道的心中,却由原先的心惊肉跳,更加的颤抖了。
“道哥哥,霸王的墓不可能的,早在很多年前,皇上就……”
“嗯?”就在杨道三拜准备离去之时,杨道心中莫名的一动,一下子猛然的强行集中起念想,定住心思安住神,左手如钩,猛然朝黑暗之中抓取。
左手在黑暗之中,似乎抓到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猛然一下子拽了出来,一看之下,猛然楞住了。
可儿也跟着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杨道手中的东西。
杨道此时的手中,紧握着一根长长的通体焦黑的棍子,棍子约长两丈,棍子末端,明显被削过,呈现尖尖的形状。
“这是一杆没有枪头的枪。”杨道喃喃道,念头在思虑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神猛的明亮起来,“霸王枪,霸王枪,没有枪头,即使如此,霸王仍然能称霸天下,无敌于天下。”
杨道曾在一则史书中看过有这么一段野史,霸王项龙与地方将领血战,地方将领处心积虑,jīng研项龙的霸王枪法,最终想出了一个用jīng钢削去霸王枪的枪头,这样没了利刃的枪,是无法捅死人的,那样的话,项龙没了霸王枪,就如同没了爪牙的老虎,不再有所畏惧了。
那个将领极度聪明,而且还攻于心计,成功将项龙的枪头削去之后,洋洋得意间,看着项龙停在自己胸膛的霸王枪,哈哈大笑着,“哈哈哈,项龙你真是越来越蠢了,没了枪头你还来捅,哈哈哈……”
将领大笑了三声后,陡然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感受到自己生命正在不断的流失,同时,项龙森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谁说没枪头就捅不死人,霸王枪霸王枪,只要有称霸现在的力量,就算没有枪头又如何,我这一手霸王枪,早已练到无坚不摧的境地了,你就安心的去死吧。”
“霸王枪,这就是霸王枪,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前代皇帝的,就没有发现这霸王枪么?”杨道疑惑了片刻,瞬间又想明白了缘由,“野史中的记载,多为虚构,只有一半甚至一半都不到的真实,但是过去历史都是无法改变的东西,无从考察,只能从前人留下的痕迹中推断当时发生的事,不能当真但也不能忽视。只是这一破烂无比的枪,有可能是霸绝天下的霸王,手中的霸王枪么?”杨道看着手中光秃秃的枪身,心中举棋不定。“但是就这么一杆破枪,跟一代霸王葬在一起,也太不符合情理了,难道?”杨道心中百般猜想。
不过这种历史的事情,任凭杨道绞尽脑汁,最后也只能归为意外。
“不过虽然看不出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霸王枪,但是此时此地,让我发现它,我就将他当作我的兵刃吧,正好父亲生前用得就是枪,只是可惜我杨家枪枪谱始终不知下落。”
“道哥哥,这杆破枪有什么奇怪么,不就是一杆没了枪头的普通枪么?”可儿疑惑的看着杨道盯着手中的破枪发呆,奇怪道。
“破枪么?”杨道淡然一笑,“也许是吧。”
“啊?”可儿愣了愣,被杨道弄的搞不清到底什么状况。
“枪有枪魂,也许,是这个样子呢?”杨道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妮子,摧动你的拳意对着这枪发一拳试试。”杨道说道。
“啊?”可儿一愣,依言催动了大悲拳意,一时间,陵墓之中到处都是无尽慈悲的叹息,慈悲的意境充斥陵园每一度空间。
“轰隆隆……”可儿的拳意在逼近杨道手中的破枪的时候,杨道手中那破破烂烂,光秃秃的枪身之上,陡然间响起了大海波涛的声响,仿佛可儿的拳意,犹如狂飙的台风,吹动起如同平静大海的枪身,波涛汹涌起来。下一刻,这把枪猛然挣脱杨道的手中,同时,枪身之上,一种无法形容的霸道气息蓬勃而出,一股无边霸道的意境将两人笼罩。
“这是!!!”可儿与杨道对视了一眼,皆感到无比的震惊,内心深处,有一种无可抵挡的无力感,在这股霸道的意境之下。
过了一会儿,枪身再次一抖,仿佛有生命一般,无边的霸道气息收敛,破破烂烂的枪再次回到杨道的手中。
。“呼……,道哥哥,那股霸气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霸气滔天的人物,仿佛在这股霸气面前,苍天也得退避三舍,自我修炼武道以来,除了在地藏菩萨的地藏殿之内感受到这种压迫感外,即使是我师傅,也没有给我这样的感觉。”可儿心有余悸,脸sè白的可怕,似乎被吓坏了。
她是真的感受到了那种感觉,那股无能为力,任人鱼肉的无力感。
“这是霸王枪的魂,在你的拳意触碰下,引发了出来。”杨道盯着手中的破烂枪身,眼中异彩连连。
“霸王?枪中有魂?”可儿被杨道的话吓了一跳。
“好了,不要多想了,我快点去父母坟前扫完墓,尽快离开这里。”杨道定了定神,拉起可儿,向着陵墓深处走去。
杨道的父母亲,虽然在元帅的安排下,进入了陵园之中,但毕竟无功无名,和安葬在这里的大将相比,不过是无名小卒,因此自然不会将杨道父母亲的墓安放在豪华显眼,占尽地利的位置。
杨道行走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陵园深处,一处狭小的空间之中,哪里,一小片空间之上,安放着一小块碑文,隐约可见,杨文郭萍之墓六个小字。
“想我父亲母亲生前,也是拼死拼活为大易效力的人,但却没想到,死后却只有这么大的安息之地。”杨道跪拜在双亲的坟前,喃喃的道,他父母亲的坟墓,只有巴掌大小的一块地,这样的地,顶多种下一颗树而已,但是要安葬两个人,却是远远不够,而且杨道知道,自己父母亲能埋葬在这里,还是叔父王元悄悄的带进来,与朝廷大臣百般口舌之后才取的一丁点地方。
“孩儿在此发誓,我穷尽一生努力,也要为你们争的一席之地,不让你们死后,只得藏身于如此弹丸之地。”
“杨家枪法!”杨道撑在地下的手掌,和跪倒在地的双膝下,好像有着什么东西,杨道拿出来一看,四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
“这是?”可儿看见突然出现在杨道手中的东西,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父亲的武学,杨家枪。”杨道黯然的站起身子,看着手中的册子道,“父母在天之灵明鉴,孩儿定会将杨家枪法名扬天下,不负你老人家的期望。”
“嗯……”突然之间,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叹息之声,似乎在回应杨道的话。
“谁……”杨道猛然惊了起来,浑身寒毛跟跟倒立,全身jīng神无与伦比的集中。
“道哥哥……”可儿的拳意也在瞬间贯穿了黑暗,但是四周依然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没有任何的声响,甚至连风的声音都没有。
“能在我的波动感知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离去进来的,这人有多恐怖?”杨道心中陡然惊悚起来,拉起一旁浑身戒备的可儿,风也似的狂奔起来……
“哎,想不到我们再见,却是这般的模样,老弟啊,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将你杨家世代相传的枪谱交给了你的后人,这些你可以真正的安息了。”
“哎……”
无边的黑暗之中,苍老的叹息无边无际的轻轻回荡着,似乎在回应这道叹息一般,杨道父母坟前的墓,微不可查的轻轻抖动了下。
不过这惊人的一幕,杨道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