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几乎都要撕破了,还带着颤抖的尾音。
情绪波动这样大的样子,也只引来了唐郁诧异的一瞥。
随后她那个披着外衣,脸色苍白却美貌度满级的儿子笑了一下,投来真诚的疑惑的眼神:
“您一直以来担心的,不就只有这个吗?”
·
就像一道雷突然劈下来,路乔薇彻底僵在了那里。
记忆出现裂缝,她突然想起那个长了一双漂亮凤眼的女孩坐在餐厅里,表情冷漠的对她说:
“他的身体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路乔薇咽了咽喉咙,艰难的问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有心脏病的?”
唐郁想了想,先说了句忘了,接着又补充道:
“大概是去年秋天。”
“顾绒……也知道吗?”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唐郁就微微笑起来,他点了点头。
路乔薇却陡然塌了肩膀。
她想起在那次她为了分开他们在唐郁身上施加的压力,想起秘书一次又一次报告唐郁每天熬夜工作的情况……
难怪顾绒会忍不住那么快就来找到自己,难怪她会对自己说那些话。
“你儿子的身体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您为您的儿子炖过一碗汤吗?或者,您给您的儿子做过一次饭?知道他喜欢吃些什么?知道他喜欢过什么动物?知道他喜欢的颜色和运动,知道他喜欢的画家和歌手是谁吗?”
不……她不知道。
她一直都不知道。
她从来都不了解她的儿子,并从来都理所当然的忽视了这一点。
然而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白,这份理所当然到底有多愚蠢,多残忍……又有多么的,无可挽回。
她视线中的唐郁,正安静的凝视她。
那双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清晰的映着她的身影。
这份死水无波让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失态仿佛是一场无感情的表演。
这种感觉让她难堪,同时也让她感到加倍的痛苦。
“我……”
她颤抖了好几次嘴唇,才终于呢喃的问出这句话:
“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治疗,或者告诉我?”
唐郁听完这句话下意识的笑了一下,那双深黑的眼睛平静无波的看着路乔薇,平淡道:
“你忘了,当初我要找心理医生的时候,你打电话过来阻止了我,同时还说,不管我得了什么病,都要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一定会引起唐氏甚至整个金融圈的动荡。”
在路乔薇紧缩的瞳孔里,他甚至耸了耸肩:
“如你所见,真的是一场大动荡了,你说的的确是对的,可惜这次也是真的瞒不住。”
路乔薇突然猛地站起来,颤抖的手指被她紧握,声音勉强镇定的道:
“现在时间太晚了,我们改天再聊吧,你先上楼休息。”
她毫无预兆的转身朝大门走去。
这样的突然离开和她怎么看怎么有些凌乱的脚步,还真是作为路总在人前第一次暴露出来的、完全失态的样子。
唐郁都有些愣了。
他看着那个优雅女子并不优雅的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眸底渐渐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