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的过程，要比耿江岳想象中的更加轻松一些。

　　楼道里的怪物虽然数量不少，但危险等级却都非常低，而且基本以火系怪物为主，对他而言，差不多就是收割之旅。

　　一行人飞快前行，没一会儿就走过了第十层。

　　因为有灯光的关系，耿江岳精神上一放松，甚至有了吐槽的心情，指着满墙烧过的玄符鄙夷道：“感觉这些东西没什么用啊，刚才在楼上，几千张玄符杀一只阵恶，杀了半分钟都没杀死。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脸卖得那么贵？”

　　“玄符最大的作用，并不是用来杀伤怪物的。”因为耿江岳的输出很稳定，鹤鸣为了节约灵力和体力，暂时就收起了武器，对耿江岳解释道，“一般的玄符，最多只能杀死精怪级的幻灵界生物，顶尖的玄术师制作的玄符，才能一击致死妖灵级。玄符对魔灵级的怪物，就基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了，顶多就是拖延一下，不然这世上也用不着培养什么猎魔师。”

　　耿江岳微微点头，觉得有理，又问：“那玄符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首先是警戒。”鹤鸣道，“质量最好最好的玄符，在怪物出现之前就会燃烧，不管逃命也好，迎战也好，至少能给人一点准备时间。其次最无可代替的作用，就是预防幻灵界破口出现，以及修补和封印幻灵界的破口。”

　　耿江岳听得眼睛一亮。

　　陈旧落后的知识得到了刷新，好有收获的感觉有没有？

　　鹤鸣又继续补充解释道：“贴了玄符的地方，百分之百不会出现幻灵界破口，世界上所有的幻灵界破口之所以出现，至少得满足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条件。

　　第一，破口出必须没有玄符保护，第二，要么是人工制作阵法，故意或者意外打通幻灵界，要么就是被某种精神元素长期侵蚀，意外逐渐侵蚀出一个破口，但是后者的可能性一般极其低，只有最原始的幻灵界破口，是意外出现的，目前全球范围内，九成九以上的幻灵界破口，其实都是人为打通。”

　　“人为打通？”耿江岳的三观再次被鹤鸣的解释刷新，惊声问道，“疯了吗？没事儿弄这玩意儿干嘛？还嫌死的人不够多？”

　　付文杰这时幽幽说道：“在你眼里，幻灵界破口是要命的东西，在有些人眼里，幻灵界破口却代表着资源。现在全世界每个国家和地区手里都有人工维持的幻灵界破口，也包括你们海狮城。幻灵界破口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像今天这种意外出现，又不受控制的。”

　　耿江岳听得很茫然：“幻灵界破口，为什么是资源？”

　　“我知道。”肖俞宇突然吭了声，“提灵丹的原料，就是从幻灵界内获取的。还有一些灵能武器，也需要靠幻灵界产出的材料才能制作。”

　　耿江岳转头看了眼肖俞宇，很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肖俞宇立马面露优越感，得意地回答：“这点东西，我们南城这边初中通识课上就教过了好吧！不过也对，你们北城有些人，活一辈子都不用走出超级大楼，教你们这些也没什么用。就算教了，提灵丹你们想吃也买不起，吃了也没有用，纯属浪费资源。我们小学那话怎么说来的，北城穷逼，越穷越蠢，越蠢越弱，越弱越穷，子子孙孙，穷到绝种……”

　　耿江岳默默地举起小钢弩，面无表情地对准肖俞宇的脑袋。

　　肖俞宇瞬间闭嘴。

　　这时付文杰忽又幽幽开了口：“其实很早之前，我就觉得我们这个世界的通识课，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知识。幻灵界的法则，和现实世界的法则，在很多方面都显得格格不入，就像是被硬生生嵌进现实世界的东西。”

　　耿江岳马上问道：“幻灵界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付文杰缓缓道：“现在国际学术界，对这个问题没有统一的定论。目前只有两派假说。一派认为幻灵界是脑波电技术的副产品，东华国主流学术界，目前比较倾向于这一派。还有一派，认为幻灵界是自然界的自然产物，和脑波电没有太直接的关系，以希伯联合国为主导的西方学术界，倾向的是自然假说。”

　　“那就不能试验一下吗？”耿江岳不解道。

　　付文杰叹道：“没那么简单的，现在全球到处都在用脑波电，这里头涉及的利益太复杂，谁要是真想这么做，从最上面到最底层，每个阶层都不会支持。”

　　耿江岳笑道：“那这不就是鸡生蛋、蛋生鸡，来回扯淡吗？”

　　“所以只能通过其他方面的研究，来旁敲侧击地论证。”付文杰缓缓道，“世界历史研究协会对幻灵界记载的追溯，最早只能追到1800年前，刚好就是脑波电技术诞生之后。

　　而幻灵界生物入侵人类世界的灾难，有文字记载的，一共发生过三次。前两次，一次是在1200年前，另一次是在300年前，这两次差点摧毁人类文明，恰好就是脑波电设备在社会应用中的两个高峰。第三次，也就是最近。不过结束得有点快，只是局部危机了不到两年时间，就被全世界的猎魔师联合镇压了。中南次大陆这边，甚至根本没被波及到。

　　但是根据我们对全球脑波电设备数量的掌握，目前全球脑波电发电机的数量，已经到达人类历史的最高峰。有人预测，可能上一次的幻灵界入侵，只是一个信号。三十年内，肯定会有一次更严重的危机出现。现在不少环保机构和新能源研究机构都在呼吁，要求减少脑波电发电机的数量，不过没什么用，谁喊得欢，谁就倒霉。”

　　耿江岳认真地听着，要不是身上没带纸笔，早就掏出来做笔记了，点着头问道：“因为触及各方面利益了是吧？”

　　付文杰道：“对，自上而下地全方位触及。”

　　这时肖俞宇却翻了下白眼，显摆似的说道：“怕个毛，那些傻逼新能源机构就是危言耸听。唐威一个人都能把大菠萝干掉，现在人类的技术和实力，早就不是几百年前能比的了。”

　　“一个人吗？”付文杰笑了笑。

　　肖俞宇感觉自己的观点受到了冒犯，下意识就把自己代入进平时在论坛上跟人撕逼的状态，脱口而出呛声道：“不是一个人，难道是跟你妈啊？”

　　啪！

　　付文杰直接一个大嘴巴子刮过去。

　　肖俞宇再次愉快地闭上了嘴。

　　耿江岳摇了摇头。

　　这脑残，和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永远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几个人不再继续说话。越接近16楼，血腥味就越明显。耿江岳再度慢慢地紧张起来，聚精会神地继续刷怪，没一会儿就发现，原来【小钢弩】还可以意念控制，根本不需要不停地手动操作扳机，无意间解除了患上腱鞘炎的后顾之忧。

　　“教授！到了！”在前方开道的武姜，站在16楼楼梯口，看似轻松地清理掉一只阵恶。但满头汗津津的样子，显然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容易。

　　耿江岳几个人快步走上去。

　　时隔一个小时，楼上比之前，臭得更过分了。

　　肖俞宇紧张地深吸一口气，立马干呕了一下，赶紧捂住口鼻。耿江岳皱了皱眉头，付文杰和鹤鸣，也都一下子变得表情严肃起来。

　　16楼一片漆黑，里头的灯，几乎全被怪物弄坏了，能见度基本等同于零。

　　就在这时，武姜突然一伸手，把肖俞宇拎到跟前，没商量地命令道：“带路。”

　　话音落下，楼层里一阵腥风吹来。肖俞宇立马吓得抱住武姜的胳膊，惊慌道：“别啊！干嘛非要我走前面？我可以跟在后面说的啊！”

　　正大喊着，楼道里突然砰砰震动起来。

　　“闭嘴！”武姜不耐烦地把肖俞宇推开，光听动静，就知道跑来的东西体型绝对不小。

　　鹤鸣急忙抛出一个光点，【照明术】点亮眼前的空间。

　　耿江岳举着小钢弩，紧张地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人影越跑越近。

　　李俊杰和耿江岳对视一眼，两个人眼中双双露出惊讶。

　　“妈的！是你！”耿江岳见到仇人，想都不想就给李俊杰来了一发。

　　近距离的弩箭攻击速度极快，李俊杰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被射中，心头陡然一慌的瞬间，却见弩箭直接从他的胸口穿过，反倒是他的身后，紧跟着传来一声惨呼。

　　十几只在李俊杰身后紧追不放的阵恶，带头最强壮的那只被一箭射中后，立马变成冰雕，随即便被它身后刹不住车的一群憨货撞倒。

　　几十只论吨来算的粗腿，接连从被冰冻住的阵恶头领身上踩踏而过，那只危险程度已然接近魔灵级的阵恶，连第二声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分分钟被踩得支离破碎，成了几十块碎肉。

　　作为一只火属性的幻体类生物，这只阵恶简直就是死于命运杀。

　　小钢弩的撕裂、冰冻和强效攻击，几乎是所有效果一点都不落地招呼到它的身上，而且论强度，要比半个小时前，至少高出了数百倍——

　　半个小时前，耿江岳是4点灵力值，小匕首只有4-5的灵力伤害，根据耿江岳通过搜索引擎自学的公式计算，两者相乘的灵力伤害当量，只有区区16-20点。哪怕运气好暴击了，顶天了也就40而已。

　　可现在的【小钢弩】，不仅自带初始灵力伤害100点，还拥有50点的小匕首伤害，两者相加，就是足足150点的灵力伤害属性。在这种情况下，哪怕耿江岳的自身灵力值只有区区4点，可相乘出来，那就是600点！这还不算【小钢弩】对火系幻灵界生物的强效杀伤作用，不算冰冻造成的杀伤，不算那20%的致命一击！

　　耿江岳保守估计，【小钢弩】对阵恶这类生物的灵力伤害当量，最大值起码突破2000！

　　2000点灵力伤害当量是什么概念？

　　耿江岳暗自张狂地想，李太虎的平A一剑，或许也就这个水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