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刘二虎是整个毒盐案最关键的人物,廖仲南从方家盐铺一回到县衙,立即升堂提审刘二虎。
公堂之上,除了火井县的三班衙役,还有廖仲南来带来的四个随从,这些随从正式的称谓叫白直或执衣,都是朝廷配给官员的皂隶,白直月俸200文,执衣月俸80文。
廖仲南是八品官,按朝廷规矩,本应配5名白直,3名执衣,共八名皂隶,但因薪俸低,跟着廖仲南这样的人,事情多,每天累得跟狗似的,又不能私捞油水,有4人开溜不干的,所以只剩下四个给廖仲南撑门脸儿。
刘二虎一经提上堂来,廖仲南立即一拍惊堂木,凛然大喝道:大胆刘二虎,你可知罪
刘二虎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似乎之前被崔寅打得不轻,他虚弱地答道:草民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草民的父亲被毒死了,告到这县衙来,本想为家父鸣冤,却不曾想,被告一句也没被问到,某这个原告反而被一再毒打.
说到伤心处,刘二虎声泪俱下,趴在地上大声哭嚎起来,草民冤枉啊,天下奇冤啊在场的乡亲们.你们给某评评理吧,家父刚刚被毒死,这尸骨未寒,尸骨未寒啊呜呜呜..你们这些当官的,不为民作主,反而说某诬告。试问,有人会毒死自己的父亲来诬告他人吗谁说某是诬告,除非他自己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来啊父亲父亲你死得好惨啊呜呜呜.父亲你在天有灵,就显显灵吧儿也要被冤死了呀,呜呜呜
刘二虎一通悲声哭诉,伤心欲绝,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最后伤心欲绝的刘二虎竟当堂哭晕了过去,人事不省。
堂外的百姓多有不忍,心生恻隐,一时议论纷纷:
细论起来,这刘二虎真是最惨的啊
可不是,作为被告,方家一句没被问到,这原告倒先被打得死去活来了。
以后啊,有什么冤情,咱们这些斗升小民还是自己忍着吧,这官司是打不得啊。
这当官的也真是,怎么都不问问被告方家,尽针对原告呢。
就是,要是方家的盐没事,他们干嘛要销毁库房里的盐呢当官的放着这么大的疑点不问,一上堂又针对原告刘二虎,这是何道理
这还用说,方家有钱呗。
哼,传说这廖御史是个清官,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收受了方家的贿赂。
这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看了,不看了,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这些高声议论的人中,自然多数是李昂安排的水仔,他们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一个比一个喊得高。
坐在公堂上的廖仲南听得清清楚楚,气得脸都黑了。他才问刘二虎一句,就被说成是受了方家的贿赂故意刁难原告,这对一向爱惜名声的他来说,堂外百姓的评论可比杀了他让他还难受。
肃静肃静气急败坏的廖仲南忍不住大喝起来,把堂外的闲杂人等赶走,再有胆敢扰乱公堂者,通通抓入大牢
在一则陪审的崔寅立即对成管等人悄悄使眼色,成管立即向廖仲南施应喏:遵命然后带着一班衙役冲出大堂,皮鞭铁链外加水火棍齐出,一边驱逐堂外的百姓,一边大喊:刘御史有命,闲杂人等立即离开,否则通通抓入大牢。
观审的民众中有人不干了,大喊道:凭什么不让某等观审
崔县令升堂时,还让看呢,去查方家盐铺,还让德高望重者一起进去呢。
就是,这盐有毒没毒,关系到咱们每个人的身家性命呢,凭什么不让咱们观审
常言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狗官分明是想屈打成招,怕咱们看着不好下手。
真是白披了一张人皮啊
成管等人本来还挺客气的,没有立即动手打人,可堂外的民意沸腾,说话越来越难听,这下成管他们可就不管了,皮鞭乱抽,水火棍猛打,衙门外顿时惨叫连连。
官差打人了
那姓廖的狗官打人了
啊
有人大喊着,有人惨叫着,衙门外乱成一团,不少百姓被打伤摔伤,成百上千的人就像溃兵一样,被衙役满街追打,有些人跑不掉,被锁拿了起来,前后被抓者多达上百人;
整个火井城都震惊了,那些侥幸逃跑了的人,也不知道随后官差会不会继续捉拿他们,可谓是人心惶惶,各种流言在火井县成也如瘟疫般传播着。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廖仲南有些傻眼了,抓来的上百名百姓,把堂下挤得满满的,一个个的目光里或是充满了仇恨或是充满了惊惧。不管是哪一样,都让廖仲南如坐针毡。
完了,这一世清名,怕是毁了
成管上前抱拳道:禀刘御史,这些无赖之徒不听劝告,遵照您的命令,全部抓回来了,请您发落。
廖仲南气得胡子直发抖,指着成管及一班衙役大喊道:你们谁让你们动手打人的,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成管唬了一跳,急忙辩解道:刘御史,这不是您下令把堂外的闲杂人等赶走,有胆敢扰乱公堂者,通通抓起来吗刘御史,这命令是您下的,大伙都听着呢,某等只是听令行事,您可不能又怪罪某等头上啊
一班衙役立即跟着叫冤,刘御史,分明就是您下的命令嘛就是,这怎么能怪某等呢这差使没法干了。
成管把腰间的配刀解下来,往地上一扔,怒道:某不干了
这种官儿,自己下的令,却把责任往咱们头上推,这差使,某也不干了
不干了都不干了
一班衙役纷纷撂挑子,廖仲南几乎气绝,最后指向崔寅,却不知说什么,你们..好好你个崔寅,咱们走着瞧哼
廖御史,您现在不能走崔寅淡淡地说道,堂下这一百多号人,是照您的命令抓来的,怎么处置还是您看着办吧,要不然万一有人饿死,或许伤重不治死在狱中,廖御史,这责任可就大了。
廖仲南为官这么多年,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他又惊又怒,方寸不免有些乱了,他能猜到这事没这么简单,可又抓不到崔寅任何把柄,驱逐百姓的命令也确实是他下的,百姓们不愿走,衙役人依命强行驱逐,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无奈之下,廖仲南只得带着满腔怒火喊道:放人,通通放了
把人放了,并不等于这件事就完了,上百号人刚刚被放出去,县衙前面的鸣冤鼓就响了,咚咚咚.只见十来个身上带伤,血还在流的人,挤在衙门前,用力地敲着鸣冤鼓
冤枉啊
冤枉啊草民只是路过衙门外,这腿就无缘无故地被打断了,草民冤枉啊
草民的脚也受了重伤,家里没钱就医.冤枉啊
听到衙门外声声的控诉,廖仲南神色大变,随着鼓声和喊冤声不断地传来,衙门外又开始有人聚集过来,特别是那些受伤的人,多跟着来叫冤。
同时随着各种流言在城中漫延,很多民众的情绪也被煽动起来,满大街诸阳声讨廖促南的声音,可谓是民意沸腾,骂声一片。
:今天要带我父亲去复诊,往来奔走四百公里,要出发了,祝我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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