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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回首烽烟平息处

大宋金手指 圣者晨雷 5633 2024-11-16 04:34

  三远船北上的中途,遇着一股南风,借着这风势,他们花在海上的时间少了两天。

  逆风航行,显然不如顺风来得迅,当海面刮起的风是逆风时,三远船会利用角帆,与风向形成一定角度,走之字形前进,不仅航线因此而变长,而且航也会慢上许多。

  因为有指南针定向六分仪定位的缘故,只要不偏离航线太远,茫茫大海之中,他们还是能确认自己的位置,象这样的短途航行,误差不会很大。

  大郎,悬岛之上烽火台有烟火一个义学少年敲开赵与莒的舱门,神情严肃地道。

  依着悬岛的规矩,只有岛上遇着危险,才会在烽火台放烟火,这原本是向过往的沿海制置使战船报警,但这次却被三远船看到了。

  上去看看。赵与莒用力揉着额头,那种头痛的症状又犯了,他看了看杨妙真一眼,这个粗心大意的女孩并未现他的不适,而是对悬岛生的意外极为有兴趣。

  赵与莒在心中苦笑,比起阿妤来,杨妙真可真是个粗神经。

  对于岛上情形,他反倒不担心,如今不是一年前那没有防备的悬岛了,加上那两门过这时代的青铜炮,赵与莒相信足以吓止任何胆敢侵扰。即使对方能登上岛,经过数年准军事化训练的义学少年被义学少年训练的岛上护卫还有暂时驻扎在此的部分红袄军义军,都足以让那些上岛彻底完蛋。

  不过,如果他知道这次是整个大宋海疆有些规模地海贼一起前来。凑足了大小船只六十余艘,人数过一千二百。那么他恐怕就没有这么安心了。

  杨妙真是第一个跑到甲板上观望的,此时天色已大亮,故此可以清楚地看到岛上情形。隐约还听得到岛上有喝斥声。不过兵器与厮杀声却不曾听见了。杨妙真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只望见寨中刁斗上有人走动,码头灯塔也总有一队队人来回巡视。

  原来已经没事了。杨妙真有些泄气地道:俺在船上憋闷久了,原先寻人试试拳头。

  跟在赵与莒身旁地秦大石等人都变了脸色,这些日子在船上,杨妙真没少拿他们试拳头。得了赵与莒之托,杨妙真在传授他们拳脚刀枪上极是用心。每次练习,几乎都是真打实杀。

  俺的枪法是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你们若只是想学些花拳绣腿,有大石那两下也就足够了。可要想在两军阵中活下来,就需依着俺地练法笑什么笑,你自家也得练,总让旁人护着你,你还算是个男人么前半句是练拳时对秦大石等人说地,后半句则是对看着他们在船上挨打的赵与莒说的。

  我才十三岁,只算是少年。还不算是男人。用不着上战阵。唯有在对着杨妙真的时候,赵与莒才稍稍寻回后世里的感觉。不再是那么冷漠,顺着她的话语,还能和她开开玩笑。

  自杨妙真跟在他身边之后,他笑地次数明显多了。故此,秦大石等人无视杨妙真对赵与莒的不敬甚至是冒犯,若是换了旁人,他们只怕早抡着拳头上去了。

  看来无事,无事就好。赵与莒眯着眼睛看了看,心中暗想。

  悬岛是他的钱罐子,在可以想见的这几年中,淡水基隆能自给自足并为他积蓄力量便不错了,他要花钱地地方还多,还须借助悬岛上的产业。

  船渐渐靠上码头,因为香樟旗的缘故,岛上义学少年知道是赵与莒回来,都是极兴奋。孟希声李一挝领着他们前来迎接,靠岗之后,赵与莒注意到,码头里还停着些船,其中便有沿海制置使的几艘战船。

  大郎

  孟希声脸上仍然有些苍白,那是见多了死人的缘故,赵与莒扫视其中,觉留守在悬岛上的一些义学少年未曾出现,脸也微微沉了下去。

  前三期的义学少年,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地,几乎人人各有所长,他也对每一个人都有了感情,就象是他后世对自己地学生一般。无论是谁伤亡,他都会非常难过。

  孟希声明白这一点,连忙道:咱们伤了七个,都是皮肉伤,并不打紧。

  赵与莒点头又看了李一挝一眼,李一挝脸上堆满了笑:大郎,我放了几个大爆仗。

  从他的话语与神情来看,花了数十万贯才铸成地两门青铜炮战况还不错。赵与莒脸上露出微笑,这才开口问道:岛上伤亡如何,是哪里的蠢贼来找死

  南海十八处海贼结成伙,纠合了千余人呢,又是上回跑掉的那个丁宫艾找来的。孟希声简单地说道:昨日白天在海上被一挝赶跑了,夜里又自后山偷袭,却碰响了警铃。沿海制置使的巡船见着咱们的警烟,恰好昨夜来了,故此一夜苦战呢。

  昨天夜里的苦战,主角并非义学少年,而是沿海制置使与悬岛的护卫。这年余来,沿海制置使几乎将悬岛当作自家半个营盘,将定海驻地的一些物什都搬了来,其中也包括数十张弩。昨夜大战中,这数十张弩与另外三十余张弓,让海贼们死伤惨重。

  当初建江南制造局时,赵与莒便很是重视防备,除却码头这边外,为防止敌人翻上后山自灯塔处居高临下冲击,他下令在灯塔左近布置了警铃,每夜都有人在塔上值守,警铃响后便在塔上观察,若是敌袭立刻鸣钟。而且,在灯塔通往寨子的山道上,他又有意设了数道墙垒。让敌人无法从山上直接冲入寨中。海贼们冲到这些墙垒前,便被埋伏在其上的护卫沿海制置使水军用弓弩一阵乱射。他们挤在狭窄地空间之内,根本避无可避,数轮弩箭之后。便有两百于人或死或伤。

  无法杀到对手。自己同伴却不停的惨叫,冲下山地海贼们士气刹那间便崩溃了。他们或仗着身手敏捷,或拿同伴尸体为掩护,拼命地向回逃,但后边的海贼并不知情,又竭力向前挤。双方自相残杀,又是死杀不少。

  等王子清赵郎等贼稳住众人时,周围已经是杀声四起,现在不是海贼要攻岛。而是岛上要攻杀他们了。借着居高临下的地势,起初他们还能抵挡,可当沿海制置使官兵再度用起弩来,他们地抵挡立刻崩溃了。

  慌乱之中,只有王子清赵郎等少数头目借着绳索循原路逃走,另有一部分坠落摔死,大多数都忙不择路。顺着山脊逃入岛上山中。如今沿海制置使官兵正调集人手漫山遍野地捉拿。而为了防止零星地海贼闯入寨子,江南制造局里也戒备森严。以护卫为主的青壮在各处巡视。

  林教头极是用心,亲手斩杀了两个海贼领,如今正领着人追杀那些海贼,霍大官人也带着人四处扫荡,寻找丁宫艾下落。报告完毕之后,孟希声苦笑着道:小人约束不了他,只得由他了。

  重城也来了赵与莒皱起了眉,霍重城并不喜欢乘船,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海贼要来袭的消息是霍大官人传来的呢,群英会在泉州的分楼探得的消息,他便连夜赶了来,说是要手刃杀父仇敌。

  这倒也巧了赵与莒也禁不住为这巧合而吃惊。

  他地人手可惹了不少麻烦孟希声抱怨了一声:若不是他还算谨,便是拼着大郎责罚,我也要将他赶出岛去。

  李一挝在旁不住地点头,事实上,义学少年中没有几人对霍重城有好感,包括最野的李邺在内,都对他有些瞧不上眼。一方面是因为霍重城江湖气息太重,与他们这些义学出来的格格不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霍重城在山阴县锋芒毕露,可义学少年都觉得他只不过是抢了原本属于自家大郎的光彩。

  先去住处,此地过于显眼了。

  因为沿海制置使地兵将与霍家庄的人在,赵与莒不想引起有心人注意,故此谨慎地道。

  他们回到屋中,闲聊了一会儿这段时间来悬岛的情形,见赵与莒有些疲倦,孟希声与李一挝便告辞离开了,出来之后,孟希声隐隐有些担忧地对李一挝道:最近大郎似乎总是觉得疲倦,妤姐不在他身旁,我有些担忧。

  或许是旅途劳累,毕竟是在海上漂来漂去。李一挝性子较他要粗些:我把大石叫过来问问。

  从秦大石嘴中,他们并未得到什么,虽说秦大石也与赵与莒朝夕相处,可赵与莒掩饰得好,秦大石只是觉得他闭目养神的次数多了,只道是他劳心过度而致,并不以为意。

  霍重城并不知晓赵与莒回到了悬岛,他抓着两个海贼,得知丁宫艾未能逃上船,仍藏身于岛上之后,便带着家丁帮闲漫山遍野搜寻丁宫艾的下落。可这丁宫艾旁的本领没有,逃命的本领倒是十足十,沿海制置使岛上护卫加上霍重城手下,也有四五百人在岛上搜索,却总也找不到,只抓着了些小鱼小虾。

  莫非又要被那厮逃了

  想到这个,霍重城心中便怒意翻涌,那丁宫艾不唯屡次三番与他家产业为难,更是杀害了他地父亲,时间虽过得久了,仇恨却未曾淡过。

  将那几个抓着地海贼砍了,头挂在竹竿,都给我大喊。虽是愤怒,到底还是给他想出了办法,他命令道。

  丁宫艾与欧阳映锋并着四五个海贼,如今正躲在岛上一处岩缝之中,因为树多林密的缘故,虽说搜寻之人数次经过,却都未曾觉。但众人都明白,照着岛上这般搜法,再过上几日。即便是没搜到他们,饿也能饿死他们。

  你不是说岛上只有些许护卫么此种情形之下。欧阳映锋怒视着丁宫艾,他不仅折损了人手,从蒲开宗处借来地船。也尽数成了悬岛的战利品。便是能活着出岛,也无法重振旗鼓了。故此,对唆使他来攻打悬岛地丁宫艾是越痛恨起来。

  原原本只有有些护卫。丁宫艾也是面如土色,每次来悬岛一次,便会撞得头破血流一次,上回折损了大半人手。这次便是自家也难以脱身了。

  嘘,外头有声音有个海贼打断了二人争执。

  众人都静下来倾听,却听得外头有人在喊:活擒匪丁宫艾免死,知情隐匿砍头

  丁宫艾心中暗暗叫奇。此次前来他虽是教唆,但大头目却是王子清与赵郎,便是欧阳映锋也比他要有名,外头这些人不说要抓王子清等,却要抓他,不知是何故。

  念头才一转,猛然间他意识到不对。回过头来时。却看到欧阳映锋等人狞笑着盯住他。

  莫莫莫当上上当,便是抓了我。他们他们也不会饶饶

  他一急之下,口吃便又犯了,话还未说利索,一个海贼自侧后扑过来将他抱住,他挥刀想确,却被欧阳映锋一脚踢飞。

  困在此住也是死,将你擒了献出,终究还有些希望欧阳映锋冷笑道:倭鬼,莫怪我不够义气,换了你也会如此

  丁宫艾破口大骂,欧阳映锋面不改色,下令道:大伙喊抓着丁宫艾了,咱们出去

  丁宫艾被押至霍重城面前时,霍重城心中狂喜,他确认无误之后,大笑着道:你这厮也有今日

  我我与你有仇丁宫艾自知难免,倒也是不惧。

  叫你死得明白,当初你在绍兴府霍家庄害了我爹霍佐予,我便悬赏取你性命,这五六年来,我无一日不思忖着如何处制你霍重城用根竹竿捅了捅丁宫艾,冷笑着道:莫急莫急,这五六年来我向绍兴附近府县衙役官差请教了无数侍候人的手段,待我慢慢对你施展

  只求死只求死丁宫艾闻言大惊,当初霍家庄之事可谓他倒楣之根源,他情知难逃一死,便苦声哀求。

  下了他下巴,绑好了,莫让他自尽,本官人要好生炮制他,不折腾他个十天半月,本官人便愧姓霍了霍重城命令道。

  这次对岛上残余海贼地清查持续了三日,当霍重城提着丁宫艾回到江南制造局时,赵与莒一行已经悄悄离开回郁樟山庄了。袭岛的海贼几乎被一网打尽,他们的船大多成了沿海制置使地战利品,而贼除了王子清与赵郎逃走外,也几乎无人幸免。王子清与赵郎并未逍遥多几,又过几个月之后,新任泉州知府真德秀招募渔民为义勇,擒杀实力大损地王子清与赵郎。

  侥幸自悬岛逃脱的海贼无一例外,都谈悬岛色变,自此之后,大宋海疆为之一靖。

  霍重城如愿以偿,欧阳映锋自知失了蒲开宗的几艘大船,回南海也免不了为他所追杀,干脆投了霍重城。悬岛上或杀或捕的海贼足有千人之多,林夕也不在乎这么一两个人,竟然真装作不知道此事。

  这些海贼绩自然是送给了沿海制置使,林夕极高兴,上次斩数十绩他只是被记功未能升职,这次千余绩,无论如何也应该让他升官。然而令他气愤失望的是,有人走了丞相史弥远管家的路子,将他原本以为是囊中之物地制置使副将一职竟然旁落,而且新上任的沿海制置使统领不知为何,对他极是不待见,他既羞且气,加上胡福郎的说动,竟然辞了军职,带着几十个平日里亲近的弟兄,上了定远舰,做了定远舰舰长。

  他自是不知,无论是走史弥远管家路子地还是那位新的统领,赵与莒都让胡福郎拐弯抹角地使了不少钱。随着江南制造局下属的海船日益增多,水手虽然可以招募,但可以信任的船长却是难寻,故此赵与莒才会使出这般手段。

  要销军籍原本不是件易事,可有响当当的孔方兄开路,便是天王老子也得退避三舍,不过是几千贯下去,赵与莒手中便又多了几十个熟练的水军将士。依赵与莒吩咐,这些水军将士家人,也都接至流求,他们都是随军惯了的,倒也不惧飘洋过海。

  有了这些原先地水军,再加上新建造地通远号海船,赵与莒开始尝试南海贸易,自然,这最初他并不敢远航,只是在庆元泉州交趾占城之间打着转儿,利润虽说也是不少,不过远比不上别的海商。

  泉州自真德秀上任之后,废和买之策,铲除海贼,商贸又渐渐繁荣起来。蒲开宗虽说卷入海贼袭击悬岛之事,损失了数条大海船,不过如今真德秀主持泉州,百废待兴,让他又看到了希望。

  只要几分运气,他剩余地海船跑一趟三佛齐,便可将那几艘船赚回来,若是狠下心跑一趟大食,获利更可百倍于此。

  他在群英会遇着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果然便是真德秀,因为他谨慎有礼的缘故,真德秀对他还算赏识。

  悬岛之战几乎彻底摧毁了大点的南海海贼团伙,加之真德秀治泉州,使得往来的海商迅增多,也使得赵与莒加快了前往南海的步伐。

  回到郁樟山庄之后,赵与莒便不再出绍兴府,去他外祖父全保长家的次数倒是多了起来。霍重城远赴海外为父报仇,手刃海贼领丁宫艾之事,回来后经他家的闲汉武师之口,又传得四处皆是,在他的光芒之下,赵与莒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乡间少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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