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单人飞船跌跌撞撞飞向梅山星,奇怪的是,这号称固若金汤的小行星,居然没有任何守卫。
小飞船明显燃料不足,飞入大气层便开始颠簸,最终迫降在梅山主峰之外。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提着杨任带到金乌星系的行李箱,跌跌撞撞地爬出飞船,挣扎着向前跑去。
他没跑几步,突然大地一阵震动,一头怪兽破土而出,它獠牙赤眼、巨躯鞭尾,恶狠狠向那大汉冲来。
大汉惊慌之下,急忙拔出激光枪频频射击,可是似乎对怪兽并没什么用,反而被那鞭尾一抽,摔出老远,手中行李箱随之飞出,箱内东西都被掉落出来。
大汉想去捡回东西,无奈猛兽的攻击并未停止,巨爪悍然拍下,虽然未击中大汉,却正好将人、物隔开。更要命的是,大汉来不及滚开,就被另一只兽爪挡住逃路,两只兽爪恰好将猎物完全卡在中间,让大汉无处可避。
看准时机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下,看来这筋疲力尽的大汉注定成为怪兽口中餐……
危急时刻,一道白光从远处飞来,正击中怪兽后颈处。那怪兽一声惨叫,吐着臭气,趴在大汉身上。
死里逃生的大汉松了一口气,隐约听见有气垫车飞来的声音,他挣扎向外望去,看清来者,便随即晕了过去。
当大汉再醒来,已经被锁在山洞中,某个白胡子空匪正在翻看行李箱的东西,几个喽还在用枪指着大汉。
见大汉醒来,这空匪恶狠狠问:“流星千万落何处(你是哪来的)?”
大汉:雪落苍山见白首(奈首星来的)。
空匪:一把陨石什么价(干什么来的)?
大汉:半两黄金半两沙(拜山避难)!
见大汉切口说得这么流利,空匪点点头,示意给大汉松绑,拱手又问:“漆字涂甲显船号(报上名字)!”
大汉:双五涂口斗虎熊(古豹)!仗胆近前观将旗(斗胆打听您名号)。
空匪:砍去松柏路自平。
大汉:(拱手)原来是杨显杨四哥,多谢四哥救了小弟的性命。
杨显(空匪):(大笑)哈哈哈,好说,好说。奈首星的“低调猛将”古豹,我是久仰大名,怎么到我们这梅山星来了?还带着那么多好东西!
古豹(大汉):(作猛然想起状)哎呀,还请四哥带我去见二爷,我有重要消息报告!
杨显:古兄弟还请稍等,你这箱东西……
古豹:这是小弟的拜山礼。
杨显:你这东西不错,哪里来的?
古豹:如果可以的话,小弟想向二爷亲自禀报此事。
杨显:好,我这就去请示二爷。
等到杨显远去,古豹客气地向周围喽笑笑,便故作镇静地开始等待。他不敢有任何异常举动,因为他相信高思的千里眼与高觉的顺风耳,一定在监视他的行动。这古豹自然不是别人,正是根据疯麻子脑中资料进行变幻的杨戬。
当然,所有切口,也同样是来自疯麻子的记忆。在如此短时间内,按常理说,根本不可能记住那浩瀚复杂的众多黑话。幸亏高思不但能读取记忆,也能将记忆植入别人脑中,所以杨戬才可以应付自如。同时被植入的,还有高思对失踪九大高手的所有印象,所以刚才即便不通切口,杨戬也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昔日暗月社“羊肖”。
既然杨显在八大天王中排第四,九大高手必然都在这里。下一步就要确定,究竟崇黑虎之死,是否真与这帮占领“梅山”的强盗有关?
不知等了多久,杨显没有归来,有个小头目客客气气来请“古爷”。
一路走去,这曾经纯属自然态的幽洞青山,如今配备上电线绿灯、暗堡巨炮,昔日梅山兄弟的乐园,简直变成妖魔横行的狼窝虎穴。杨戬心中怒恨交加,却又不敢表现出丝毫情绪。
穿过一道山谷,来到一处巨洞深处,杨戬(假古豹)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沿阶梯直上,两旁各摆着四张金属椅,八张椅子坐着八位高手,杨显便是其中之一。虽然他们都是凌霄人的容貌,却显得奇形怪状,与普通人格格不入。
最高处虎头豪椅上,一位魁梧大汉懒洋洋地躺在椅上,正玩弄着手中暗绿色的幽魂。假古豹看得清楚,最上面那人,就是曾与他在这梅山星上激战的暗月“猿肖”袁洪。
古豹正要开口说话,八天王中最肥胖的“老六”朱子真一声大吼:“乱石撞恒星!(你小子是来撒野的吗?)”
杨戬:(恭敬行江湖礼)明月盼金乌(不敢,我是来求各位收容)。
高思(七天王):(恶狠狠)你手抖什么?
杨戬:(缓缓拱手)百感交集上心头!
高觉(八天王)怎么腿又颤了?
杨戬:(半跪行礼)英雄面前不敢站!
吴龙(大天王):白首万年长,何苦争朝夕(奈首星可是好地方,你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杨戬:(悲戚起身)一朝烟云散。(可惜已经被攻破了。)
听到这句切口,不管是八天王,还是众喽,都大惊失色。
就连高高在上的袁洪,也忍不住将目光转向假古豹,冷冷问:“何处现黑洞(谁干的)?”
杨戬:一点红光耀西河(西野门周军)!
袁洪:(惊愕)金乌如何照暗穴(他们怎么能打进去)?
杨戬:遍地绿草映光晖(是穷棒子配合他们)。
金大升(二天王):漫天星河,孤舟难渡!(面对大军,你怎么逃出来的?)
杨戬:剑柄断折保锋芒(兄弟们以生命保护我逃脱)
袁洪:奇货何处居(那箱好东西从哪里来的)?
杨戬:乱石丛中寻(挖出来的)。
袁洪:(笑着缓缓走下台阶)早就听说古豹不仅勇猛善战,还是掘地寻宝的好手,果然名不虚传。
听袁洪不再以切口对话,杨戬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再继续黑话问答,他真怕自己会露出破绽。
对于袁洪的问题,杨戬故作谦恭回答:“二爷过奖,我只是逃难过程中,在一颗小行星上,偶然发现有被挖掘过的痕迹。没想到,里面藏着这堆宝贝。我也不知这些东西究竟值多少钱,但里面既然有舰船设计图,多少也该值些金沙,所以来请二爷给鉴别一下。”
袁洪:(皱眉)你真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杨戬:我并不懂行,当然不知道。而且我真正要献给二爷的,并不是这件东西。
袁洪:哦?你还有礼物给我?
杨戬:是,小的身上原来有把匕首,不知在哪位大哥那里保管?
戴礼(五天王):(怒目横眉)你要匕首想干什么?
袁洪:老五!在你们八大天王面前,他手中多把匕首又能干什么?老四,东西在你那里吧!
杨显:(取出匕首)是这把吧?接着!
杨戬随手接过杨显扔来的匕首,猛地拔出,除了袁洪外,众人大惊,纷纷举枪。
杨戬则将匕首恭敬倒刃献给袁洪,匪徒们才知道是虚惊一场,缓缓将激光枪放下。
杨戬又在刀鞘上随手一按,刀鞘竟然自动分解散落,现出一个u盘。
看清那u盘,袁洪大吃一惊,他将幽魂用力一抛,幽魂便落入最高处豪椅下,打开的行李箱内。接着,袁洪急不可耐地抢过u盘,吩咐高思去检验。
杨戬故作惊讶问:“二爷是认识这u盘?”
袁洪:(点点头,神情肃穆)古豹,你是怎么得到这u盘的?
杨戬:禀告二爷,出事前,有位殷商会特使去了我们奈首星。说来奇怪的是,他一去,穷棒子就带着联军抄了我们的老窝。我本来奉当家的命,保护这位特使离开,顺便向您求援。结果这特使真不是东西,不肯来梅山星,反而说要带我去北邙星见那个崇应鸾,说保证我有前途。我不肯,将他打晕,抢了他的东西。别的东西倒也罢了,就这个u盘,他是藏在衣服里最隐秘处。二爷也许听说过,我古豹搜东西可是专家,藏得再隐秘,也别想躲过我的双手双眼。我觉得他这么在乎这东西,一定非常值钱,所以来献给二爷!
袁洪:嗯,你这小子还真厉害!嗯……那特使说要去见崇应鸾,没说什么事吗?
杨戬:我问了,他不肯说;但是二爷您知道,崇应鸾是崇黑虎的儿子,他们这批北邙军跟崇侯虎那时候不一样,就知道跟西野门勾勾搭搭,对我们江湖朋友一向不待见。如果去投崇应鸾,不等于背叛江湖吗?哼,如果那特使不是殷商会派来的,我就把他的脑袋一起给二爷带来了!
袁洪:那么这人现在在哪里?
杨戬:我把这箱子找到以后,就把那小子埋在原地,留了个脑袋在外面,让他自生自灭。让他知道我们奥丁区江湖好汉的手段!
听杨戬这么说,众匪徒齐声称赞。袁洪则示意高觉出去探听,随即赏了杨戬一个座位、几瓶好酒。杨戬道了谢,自斟自饮。
没多久,高明、高觉回到厅中,分别低声向袁洪报告,袁洪不动声色,示意他们回座。
随即,袁洪转向杨戬说:“古豹兄弟啊!你这次可是帮了我们梅山九杰的大忙了!按道理说,应该马上让你入伙,还应该坐把交椅。可是我们梅山星兄弟太多,你送的投名状分量还是稍微轻点,怕他们不服。你能不能再为哥哥们做些事情?
杨戬:(起身拱手)二爷请说!
袁洪:我当年有一把“光能神斧”,有开天辟地的威力,后来被一个小贼偷走了。那小贼来不及离开梅山星,就被我抓住,他宁死不招,我就让他去死了。可惜他将这神斧藏在什么地方,也就成了我的心病。现在一晃好几年过去了,不知兄弟能否用你的本事,帮我将这神斧找回来?
杨戬:二爷放心,只要这神斧没离开梅山星,我就一定为二爷取回来。
袁洪:好,你如果能取回来,我让你当我的“第九天王”!
杨戬领命下去准备,袁洪屏退左右,问自己的八个兄弟:“这古豹来得蹊跷,你们怎么看?”
高思:二爷,昔日北方绿林群雄聚会,在聚会处,我曾用千里眼见过这古豹。他确实是疯麻子的左右手,虽然不是异能人,掘宝搜物,真是一把好手。我们正缺这样的人才,应该接纳。
高觉:七哥,不要太早下判断,刚才这小子走过来时,我的顺风耳听到,他心跳有些异常,我总觉得这小子心怀鬼胎!
高思:(皱眉)会不会是他要见二爷有些紧张?
高觉:我也说不好!可惜奈首星的位置离我们太遥远,七哥的千里眼与我的顺风耳,都无法知道那里的真实情况。
金大升(二天王):二爷,你是否担心这小子是奸细,要不要抓住他盘问一下?
袁洪:(摆摆手)盘问有什么用?跟他核对奈首星的情况?我们对疯麻子知道得也不多啊!而且现在既然奈首星已经被西野门攻陷了,说不定那里的情况,他们比我们摸得还清楚,有什么可核对的?我最担心他是杨戬!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袁洪看着兄弟们的样子,又呵呵一笑:“大家不必害怕,我只是说了一种可能。这小子刚才差点被守山兽吃掉,不像是装出来的,应该不会是杨戬。而且刚才高明查过,这u盘密码都没解开,文件也完全没有被复制过的痕迹。如果古豹是杨戬,怎么可能不先事先备份u盘内容,再给我们送过来呢?而且古豹送来的东西,很显然与制造变形舰艇有关,这可是西野门梦寐以求都想得到的,杨戬哪里有胆子用西岐迫切需要的宝贝来冒险?”
常昊(三天王):(皱眉)他如果真是古豹,所说一切必定是真。那郭特使真的想去奥丁星出卖我们吗?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们可是按照他的吩咐办事。
袁洪:唉,人心隔肚皮,谁能信得过啊?!咱们已经是败军之将,谁都想来利用我们,我们也要当心被人过河拆桥!如果殷商会的人,挑动北邙军来消灭我们,就可以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啊!
八大天王暗吃一惊,面面相觑,没想到殷商会有可能如此阴毒,莫非古豹说的都是真的?
袁洪又笑了笑说:“你们啊!真是沉不住气,我只是又说了一种可能,你们就吓成这个样子。不管怎么样,这联络名单还在我们手里,还有梅山星这一票兄弟,就是我们的资本!咱们本来就是‘心月狐’召集的雇佣军,只要有军队、有特工名单,就能随时干出一番大事业,谁也别想将我们操弄于股掌之中。”
杨显:那二爷的意思是……
袁洪: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进入战备状态,守山怪兽也随时准备全部启动,星域雷达要保证24小时正常运作。
高思:二爷您放心,我跟老八日夜盯着外面情况。
袁洪:不,外面的情况不要管,再坚固的城堡都要提防来自内部的破坏。这个古豹,毕竟不是咱们从暗月社过来的兄弟,你和老八,给我牢牢盯死他。如果有什么不对,立即不惜任何代价干掉他!哼,我这次让他拿神斧,就是给他最大的考验!
朱子真:(皱眉)那不就是杨戬的大哥藏起来的绝世兵器吗?咱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我估计当初那个梅山穷棒子,被咱们折磨死之前没说实话,弄不好根本就没那个神斧。
袁洪:哼,那小子说,这神斧是杨昭费尽心机给杨戬找来的,咱们把他手指一根根切下来才得到的情报,我不相信是假的。高明、高觉,给我盯紧这个古豹,他如果能顺利找到神斧,一定是杨戬。如果他根本找不到神斧,我看也未必是擅长寻宝的古豹。总之,只要觉得不对,就给我杀!
高明、高觉:(齐声)是!
杨戬此刻并不知道袁洪的打算,实际上关于神斧,他也只是曾听梅山六兄弟说过,却无人知晓大哥将神斧藏在哪里?
杨戬故意找了几个小头目作向导,又装作一无所知,找杨显等人打听神斧的来历,这才决定在向导“指引”下,“找”到了杨昭居所。
此处山洞曾被改为匪寇们的军事仓库,但总有人谣传这里闹鬼。当袁洪亲自来调查之后,毅然下令封锁这个山洞。为了配合假古豹的搜索,袁洪破天荒下令重开废洞。
抚摸着墙壁上的涂鸦,杨戬真可谓百感交集。因为,这都是他幼时的杰作。哥哥疼爱他,不肯将这些痕迹抹去,虽然梅山易主,却依然将这些涂鸦保留至今。
心中固然激荡,杨戬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必须在远处高明兄弟的监视下尽力完成任务。何况,身边还有不少喽盯着,更是不能有半点疏漏,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在杨戬仔细寻找线索时,所有灯光猛地全部熄灭,就仿佛所有电流都被什么吸走。
众人大惊,有的喽已经喊着“鬼、鬼”,就要冲出这洞穴。然而洞门也随即紧闭,任凭喽们如何使劲,也打不开!
杨戬正惊异,骤见电流迅速聚集成一个人形。那人神情狰狞愤怒,对着洞内的假古豹等人厉声怒吼:“你们这些不知死的强盗,居然又敢来骚扰我,今天我就让你们有命来,没命走,都给我受死吧!”
看清那人,杨戬惊呆了,因为那人不是别人,他正是杨戬的亲生大哥杨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