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吃鱼
“我……”被逼着开口,水鬼缩成一团, 持续性嘤嘤嘤。
筵青十分鄙视的伸长手, 把它拿远些。跟个面团似的被不停搓捏, 再加上身上似有若无的鱼腥味,水鬼整只已经临近崩溃边缘。
为什么, 为什么它当初非要去招惹那个人类?
如果它没有鬼迷心窍, 一直乖巧的缩在水底,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自己也不至于被强迫着捉鱼……!
“问你呢。”肖宸还在等它回话。虽然长相可怖,眼前却水鬼躯体散乱,气息奄奄,丝毫不如恶鬼那般凝实。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只安分守己, 从没害过人的好鬼。
那它会受到诱惑铤而走险, 想来就十分微妙了……
似乎终于意识到面前人比身后那条蛇好说话,水鬼哆哆嗦嗦的准备开口。它一哆嗦,“铃声”霎时叮铃铛啷的响成一片。
肖宸凝眸看去,这才在它水草似杂乱的发丝里发现不少小玩意。硬币, 空瓶盖,还有易拉罐上的金属环……
这些小东西七零八落在挂在它头发上,每走一步都会互相碰撞,发出幽幽的铃声。如果郑旭生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恍然大悟“夺命铃”的来源。
“河……河底环境太差,我待不下去了!”见脏兮兮的脑袋被发现,水鬼委屈得哇哇大哭, 眼泪险些溅到肖宸身上:“谁爱待谁待吧,反正我不行!”
百年前意外身亡,尸身被推进河底;身为这条河年岁最长的阴邪,水鬼一直安分守己,常年缩在河底当王八。偶有行人一脚踏空,碰上它心情好时,还会帮忙扶一把,比不少人类都和善。
但是近十几年,它山清水秀的老家莫名起了变化。先是来了不少游客参观,再是这些游客参观时,总有一部分人管不住自己的手……
“水草里埋了不少塑料瓶,我头发也一样;好几年了,解都解不开!”水鬼悲从中来:“他们还往河里尿尿!”
“……”肖宸听得十分同情:“那还真的很惨。”也难怪这鬼绷不住黑化了。
“可不是吗!”水鬼激动道,像是找到了亲人:“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找到他们,把这些垃圾挂到他们头上,再一个个的报复回去……”
筵青却一把将它拉得后退了两步,目露嫌弃:“这就是你找替死鬼的理由?”
水鬼:“……”
筵青继续补刀:“因为自己受不了,就去找另一个无辜的人当替身?”
完全无法反驳,被骂得垂头丧气,水鬼一时陷入沉默。也不怪它鬼迷心窍——黄纸钱的香味儿源源不绝,萦绕在郑旭生身上,任哪只鬼闻了都受不了。
见它低着头,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又念在对方是初犯,肖宸不由劝道:“别哭了。两个月内这片地就会有政府接手,打算整理一下,弄成正儿八经的景区。到时候,肯定不能再随意丢垃圾。”
“真的吗?”闻言,水鬼瞬间抬起头,眼里亮起星星点点的光。
“当然了。”才在报纸上看到消息,肖宸说得信誓旦旦:“而且,他们还打算清洁一遍河床。”
到时候,水鬼又能继续当它的河大王。
这对水鬼来说,的确是个难得的好消息。说不定,还能找到它沉在泥沙间的骨骸,让自己入土为安……
快乐的日子即将来临,水鬼当即无比的欢乐,对肖宸千恩万谢。肖宸摆摆手,正想再警告水鬼一会儿,就见它一脸羞涩的挽起头发:“可是我头发上的这些……一个人弄不下来,怎么办呐?”
边说,还万分大胆地朝肖宸抛媚眼儿,想叫肖宸给自己梳头……
见状,筵青目光一冷。
片刻后,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礁石,往下游走去。
想起离开前那一幕,肖宸若有所思:“你说,剃了光头还泡在水下,会不会有点冷?”
不止如此。等以后景区开发完毕,有人夜间来参观,见池底锃光瓦亮一个光头,说不定还以为是夜明灯呐。
筵青无动于衷,表情十分冷漠。就像刚才压着水鬼脑袋下狠手的不是自己,:“别管它,反正冻不死。”
肖宸还是叹了一声:“哎。”
还以为对方依旧惦记着那颗光头,筵青露出紧张的表情。肖宸倒不是因为水鬼——他只是在想,连这么温和的水鬼都受到了影响,要是不尽快把符还回去,郑旭生以后可就麻烦了。
边想,他边提起了手上残留的发丝。刚才筵青帮对方理发时,他似乎在海藻般杂乱的发丝间看见了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不由将那一团留了下来。
此时折腾了半天,才终于将头发丝解开:“这是……”
一枚圆形的戒指躺在掌心。它形制宛如玉石,通体翠绿,光看外形就知价格不菲。肖宸手指微动,还在圆环间摸到凹凸不平的痕迹,像是一行不明显的小字。
筵青也瞥了过来:“玉扳指?”
肖宸点头,顺手把玉扳指放到口袋。也不知谁这么粗心,连扳指都掉进了河里,还好被水鬼的头发缠上了……
“等下去了再处理。”肖宸拍板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吧。”
筵青自然同意。
上游到下游的距离很近,不过十几分钟,肖宸已经隐隐听到人声。远离植被的沙石间,河岸旁已是燃起炊烟;顺着风,还能听到罗颐恬欢快的声音:“肖导怎么还不回来啊?咱这儿都要煮好了。”
没人搭理她。整条河边四位嘉宾,估计只有罗颐恬一人能享受到野炊纯粹的快乐。
郑旭生心事重重,半跪在河岸边,心不在焉地处理着手中的几条鱼。祝珅也蹲在他旁边,一如往常的和郑旭生搭话。
稍远一点的地方,萧小姐抱着膝盖坐在火堆前,瑟瑟发抖,裙角微湿。
“嘎!”不远处传来一声怪叫。才半小时没见,小鹦鹉的情绪却十分高涨,一见到肖宸,就摇头晃脑地飞了过来。
肖宸手一伸,恰巧把小鸟接怀里:“干什么去了?”
小鹦鹉昂首挺胸,十分骄傲:“那个傻女人,哈哈哈嘎,摔湖里去了!”
报复心极重,即使什么实质性的报复也不会做,小鹦鹉也要寸步不离的守在仇人身边,看他们出糗。
“你啊……”点了点鹦鹉的鸟喙,肖宸无奈摇头。被青年的声音唤醒,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幼稚的事,小鸟扑腾的翅膀一顿,脸上渐渐发起烫来。
“不,不止!追踪她的路上,我还看到了很有意思的事呢!”
并没有把小鹦鹉的强行挽尊放在心上,肖宸侧过身,防止其他人注意到小鸟:“嗯,你说吧。”
“祝珅你知道吧?就看起来很有礼貌那个……”提到别人的隐私,小鹦鹉压低声音:“刚才生火的时候,他玩儿了好久的火!”
“……噢。”肖宸礼貌性的应声:“然后呢?”
“还有还有。”见肖宸没把自己的发现放在心上,小鹦鹉顿时急了:“他往火里丢东西了!”
“扔什么?”肖宸漫不经心。
“一张写了名字的黄纸。”小鹦鹉说:“开头好像是郑……”
反应过来,肖宸眼神一凛,视线飘到河边。
岸边,郑旭生和祝珅还看似关系很好的蹲在一起,只是祝珅说话时,郑旭生都没怎么应。
见他侧脸,明显黑沉了一片,不知正在思量什么……
“原来那护身符,是他送的。”肖宸若有所思。本来,光凭一个送礼之人的身份,还无法定下原罪。
但通过烧火的方式加强咒念,业务这么熟练,肯定脱不了关系了……
“阿旭,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身上是怎么回事?”祝珅不知自己的面具被扒下,还在喋喋不休;仔细听来,语气里尽是循循善诱:“衣领怎么湿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郑旭生摇摇头。他眼里的戒备呼之欲出,只是情感上还没扭转过来,情愿继续相信祝珅:“我……我没事。”
“护身符还在吗?”祝珅说:“拿出来我看看?”
郑旭生抿唇。侧边裂开这么大一个口子,符当然不能拿出来了。如果下咒的真是祝珅,要是知道黄纸的事已被自己发现,他肯定会找机会撇得一干二净。
他只能捏紧口袋里的护身符,脸色苍白道:“刚……刚才我差点摔到水里,还好被肖导扶了一把。但那护身符……被肖导扶时我没捏好,一不小心给丢了。”
“什么?丢了!”
“汤煮好了,大家快来尝呀!”
祝珅声音渐大,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已被罗颐恬的声音打断。祝珅只能缓缓站起来,脸上变幻莫测,像是在计算什么东西。
郑旭生紧张的打量他,却没法通过表情,看透人心。
镜头包围下,几人围坐在篝火旁。肖宸没和他们掺合在一起,只打了一碗汤,又拿了几尾鱼,独自走去一边。
风吹树摇,树影发出簌簌的声响。斑斑点点的阳光间,他盘腿坐好,最小的那尾鱼已经递给了怪隼。
“给。”
小鹦鹉欢快的啾啾两声,单爪接过烤鱼,大快朵颐起来。肖宸宠溺的摸了摸它的脑袋,另一尾鱼已是递给了筵青:“你也来。”
筵青一动不动。他眉头皱得死紧,只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肖宸顿了片刻,恍然大悟。才给满头垃圾的水鬼理了发,还没来得及好好洗,筵青这是嫌脏呢。
“噗。”
低笑声中,筵青警觉地扬起头;待发现笑的是肖宸,他表情还没放松下来,唇边已是一暖。
“别看了,你也吃鱼。”光明正大的手把手喂饭,完全没发现对面人已经愣住了,肖宸眼睛弯弯,笑得很好看:“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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