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信和清戊道人的会谈地点，选在了渡人舟图书馆隔壁的小吃店。

　　这小吃店和图书馆一体，都是刘信的产业，由本家沾亲的老弟刘钧打理。当初刘信弄这个的构想，就是借着图书馆带来的人气，给小吃店带来源源不断的客人……毕竟在图书馆坐一天坐半天，谁出来肚子都饿扁了。

　　不过很遗憾，这家小吃店成为刘信创业以来投资上的一处败笔。严格来说也有收入进账，但远远没有达到预期，相比刘信在其他方面的好眼光，小吃店显得弱势了很多。

　　原因很简单，白鹭镇的镇民们，并没有习惯这种小资的消费习惯。

　　大部分人来图书馆，都是冲着里面有空调有沙发，坐着看一天书花费不多，但确实很爽。这样节约的人，又怎么会为了一点肚饿而花钱吃小吃呢？要吃也是去买几个馒头，便宜又饱腹。

　　小吃店开了半个月，一直处于亏本状态。刘钧是个伶俐人，见此法不通，主动观察了镇上人的消费习惯，向刘信提出了新的构想——在早上兼卖早餐。

　　刘信本着试试无妨的心态，从市里请了师傅来给刘钧培训了一个月，又投了几万块钱到小吃店。一家早上买早餐，中午晚上卖小吃的店铺，就此升级成功。

　　刘钧手艺学得很快，各式早点琳琅满目，比起镇上其他品种单一的卖家强出数倍。卖东西的价格，又学着刘信那么厚道，更好吃的口味，却是镇上同比最低的价格……早餐店一下子在镇里火了，每天早上客人络绎不绝，日进斗金！

　　刘钧也继刘信之后，成为老刘家第二个被长辈挂在口头的小辈们的榜样：“你们学不了刘信那么厉害，学学刘钧总可以吧，多吃苦多努力，总归能干出点事情来的。别瞧不起刘钧学历低，现在人一个月赚一、两万，羡慕死你哟。”

　　刘信和刘钧打了个招呼，领着清戊道人上了楼。小吃店最顶层是封闭的，装修得清丽雅致，这儿不对外开放，是平时刘信以及张青青还有周姨来吃早饭的专门空间。

　　“道长在咱这儿，可还住得惯？”刘信点了几种早点，然后把菜单递给清戊道人。这菜单是特制的，只有最顶层有，寻常人吃早点都是就着摊子买，哪用得着点餐。

　　清戊道人也食人间烟火，豆浆油条包子各叫了一点，笑着回应刘信：“住肯定是没问题的，你这白鹭大楼比我那洞玄观干净明澈，还不用我天天打扫卫生，当然舒服得很。”

　　“道长还用亲自打扫？”刘信有点不敢相信，“我可是听说现在寺庙招和尚、道观招道士，都要求本科学历了呢。已经是供不应求，还会缺干活的人吗。”

　　“这年头，只有办成旅游景点的那些佛寺道观，才会面对社会招人。那样的地方，僧不参禅道不悟天，已经不纯粹了。”清戊道人叹口气，“不过我那洞玄观纯粹归纯粹，就是人少了点。上上下下也就我跟胡星两个人，胡星被你借走，我不得自己打扫干活的嘛。”

　　刘信一愣，这清戊道人眼光真是毒辣，显然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来意。有意把话题引到了这方面，是在向自己倒苦水呢。

　　自己这一趟想要借胡星，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

　　空气忽然有些沉寂，两人都不说话，埋头吃早饭。

　　等了一会儿，刘信知道无可回避，只好憨笑着率先开了口：“道长这是在怪我啊。”

　　“不，不。”清戊道人摆摆手，“马德山是我的老朋友，他开口借人，我怎敢抱怨。你是马德山的师父，说起来还是我的长辈，我又哪里敢怪你。只是胡星那孩子是个好苗子，不跟在我身边每天受督促，我怕他会慌了武艺啊。”

　　“道长这是在探我的底吗？”刘信听明白了，清戊道人是对他马德山师父的身份有意见呢……作为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到哪儿都是一片恭敬，这忽然因为老朋友的缘故，比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辈分低了，不说清戊道人，放谁身上都不会愉快地接受。

　　清戊道人不说对，也不说不对：“我那好友马德山眼高于顶，能让他心甘情愿拜师的，想必实力已经通玄了吧。”

　　刘信不矫情，直接起身邀请：“实力如何，道长与我切磋一下便知。”

　　这话正中清戊道人下怀，愉快地起身应战。

　　两人也不出去，只在这顶层摆开架势。顶级高手切磋而不是生死战，不必飞沙走石，不必穿山崩河，更像古井涟漪，微荡即可知对方深浅。

　　十分钟之后，两人坐回了桌子边。刘信笑着端起豆浆喝，豆浆还是温的。

　　清戊道人则没有继续吃早饭，因为他的双手都在颤抖……这是比试的后遗症，需要好些时间才能恢复。

　　刘信考虑到对方是老人家，已经在过招时收了横公鱼化身的神力，不然一膀子垂下如巨炮崩山，把道长打坏了可就罪过了。

　　双方谁胜谁负，已经不用再说。

　　“刘……前辈，是我唐突了。”清戊道人总算知道，马德山为什么会被折服。要不是碍于身份，他都想纳头拜师了，真羡慕马德山闲云野鹤，能够从心所欲，做自己所想的事。

　　“前辈个啥，道长你这是叫我浑身不自在啊。”刘信笑着道，“还是叫我刘信吧，听着顺耳。现在道长你能放心地将胡星交给我了吧，我向你保证，他的实力一定只会上升，不会下降！”

　　“放心，我当然放心。”清戊道人笑得很灿烂，“但是还有一桩事，我不得不提。”

　　刘信骤然觉得，有一种掉到坑里的感觉。

　　“我洞玄观在建陵城算是古观了，在江湖圈子内也颇有声名。与国内其他一些古观之间，每一代都有比试切磋的约定，我年轻时候比过了，下一次古观聚会，就是胡星这一代发挥的时候。”

　　清戊道人给刘信一些时间缓缓，接着道：“可是我给胡星推演过命理，三十岁之前，会面人生道路的选择，以后要么死心塌地继承道观；要么与道观渐行渐远，走上另外的道路……我有预感，刘信你将是改变他命运的人呐。”

　　“有这么玄乎？”刘信像是听故事。

　　“这不是玄乎，是真正的本事。”清戊道人在这方面十分自信，“我只有胡星这一个徒儿，如果他离开了道观，下一次古观聚会的时候，我洞玄观可就无可争议是倒数第一了，因为没有人参加比试。”

　　“你该不会是想，我来给你当徒弟吧。”刘信猜道。

　　“不敢。刘信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了，这说法要传到马德山耳中，可是要骂我占他便宜的。”清戊道人连连纠正，“我的意思是，若然胡星留不住，等到古观聚会，刘信你假扮我徒儿，帮我去完成比试。”

　　“我跑腿一趟，有好处吗？”刘信这么问，等于已经将前面的事答应下来。

　　清戊道人拍拍胸膛：“你生活中有什么困难之处，尽管提。除了武力方面，其他不是我吹，都能帮你解决了。”

　　“我想建个度假酒店，至今缺钱也缺人手，不知道道长你……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刘信真心诚意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