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东林狗咬狗(中)
一看吏部的推荐人选不是郭尚友,而是谢应祥后,把个魏广徽乐得不行,当真是磕睡时有人送来忱头。(/吞噬小说网 www.tsxsw.com)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阻挠谢应祥出任山西巡抚,因为这样一来,自己的好处可大了。
这一来可以答谢郭尚友之情,毕竟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收人钱财便要替人办事;这二来却是可以一报魏大中弹劾自己祭享失仪之仇!
弹劾魏广徽的是魏大中,结果这仇报到了人老师谢应祥身上,也不知魏阁老怎么想的,或许这便和阮大铖那奇怪的逻辑差不多般,反正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外人听了可纳闷得很。
本着报仇血恨的念头,魏广徽迫不及待的找到手下天字第一号打手——都察院御史陈九畴,要他立即上疏弹劾谢应祥和魏大中结党营私。
陈九畴接到魏广徽命令后,充分领悟了魏阁老的意思,也充分发挥言官胡扯的一惯德性,他上疏称谢应祥人老昏愦,听说走路都费劲,让他担任太常卿都是为难他了,哪里还能去做一省巡抚大员?这不是拿山西百姓开玩笑吗?
而且,谢应祥与魏大中是师生关系,据闻魏大中为师暗中出力,私托吏部文选司郎中夏嘉遇为谢应祥营求山西巡抚一职,并求朱国祯会推,不仅师生结党营私,更拉拢朝官为之呼应,实属朝廷败类,应罢免谢应祥在常卿一职,并给予魏大中“徇私当斥”的处分!
当然,这疏最后,他以坦荡无私的情怀毅然推荐河南布政使郭尚友出任山西巡抚一职,理由为晋人所仰,且为官多年,素有清名,难得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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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陈九畴上疏弹劾自己和老师的消息后,魏大中傻眼了,这陈九畴他如何不认识,天天在都察院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平日也没少受自己怒骂,原因皆在这败类是阉党走狗。可是老师谢应祥出任山西巡抚是吏部推荐的,关你陈九畴什么事?你跳出来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一向暴脾气的魏大中不依了,他本就是吃不得亏的人,上次吃了天启的亏那没办法,但这次,就凭你陈九畴也敢攻击我?做梦!
他也不去和高攀龙商议,也没找告假在家的杨涟商量,袁化中、李应升他们也都没联系,便直接上疏反驳了。
他这一疏写得很是刻薄,讥讽陈九畴是焚禽煮鹤,说他上的那疏纯碎是糟蹋人,根本就不是言事,而是捕风捉影的胡扯。
吏部文选司郎中夏嘉遇只是受了尚书大人之命推荐谢应祥,结果被陈九畴给连带攻击,委屈之下也上疏进行辨诬,他倒老实,直说推荐人选是堂官所定,文选司依律查证被推人资历,确认可推荐后才呈文内阁请求会推,绝无私下收受魏大中钱财,陈九畴所言实属诬陷。
朱国祯更不甘示弱,人是他定的,你一个小小言官敢指手划脚!
他揣测陈九畴身后必有权臣支持,而这人不用说肯定是魏广徽,不然陈九畴自己是没这个胆子的,所以这事情得他亲自出面,不然就凭魏大中和夏嘉遇是战不胜魏广徽的。
他在给天启的奏疏中,称赞谢应祥清真恬淡、实协人望,并声明推荐谢是自己首倡,与魏大中、夏嘉遇无关。同时尽力为魏夏二人辨冤。他说魏大中品高如山,却被诬之“私门墙”,夏心清如水,却被诬之“徇情面”,皆非事实。
另外他还痛揭郭尚友,指出陈九畴所推举的郭尚友,本卑鄙小人,曾多次贿赂科臣。陈九畴上疏妄言,实是有人授意,本当议处,姑且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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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国祯是吏部尚书,而且恐怕要入阁补因和氏壁一事被免官的孙慎行空缺,又得到高攀龙的支持,所以他这奏疏一出,立时东林党人纷纷上疏支持,一时间,内阁要求惩治郭尚友和陈九畴,任用谢应祥为山西巡抚的奏疏堆成了小山。
内阁首辅是韩爌,他知道这事背后是魏广徽在搞鬼,自然不可能帮他。内廷那边,魏公公不知道怎么突然决定陪干女儿到涿州碧霞元君庙上香,不在京中,王体乾也不表态,所以魏广徽只能一个人站到前台顶着东林党的攻击,苦不堪言。
但魏阁老可不甘心败阵,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然派人到东厂请袁大海来府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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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魏阁老派人来请我?干什么?”
拿着魏忠贤给的五千两银子到处购买新宅家具的袁大海,被这个消息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知道,自己可是一直和魏忠贤、王体乾等太监直接沟通的,和魏广徽、顾秉谦他们基本上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可以说,他和魏广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仅有的交流只是短短的一眼。现在魏广徽却派人来请自己,这让他很是不解:找我干什么?
新任东厂文书房主事的张国富,现在专门负责替袁大海打理除厂务外的一切事情,还兼了袁宅管家,当然,袁大海可从来没拿他下人看待,他是当他半个军师看的。遇到不明白的事情,他总是习惯性的问一问张国富的意见,谁让他手下没智囊团的。冯铨虽说也是个文人,可他现在忙着宣教司和《真理报》,忙得根本走不开,眼下身边能用的也就张国富了。钱恩、李庆、郭可纲、张德喜这四个嫡系手下比自己还武夫,要他们拿刀杀人可以,要他们出谋划策什么的,却是难为他们了。
东厂在京中耳目甚多,各部都有密探,朝中发生的事情每日都有回报,原先是汇集到四大档头那,自孟忠死后,袁大海开始收权于一身,这些消息现在是全部汇集到文书房,由文书房分判后再转呈于他,他再捡要紧的往内廷送。
身为文书房的主事,张国富是最先看到这些消息的人,他天性机灵,又做了那么多年的小吏,对朝堂的了解比袁大海都深,因此,当魏府下人来送请贴时,他就多多少少猜出魏广徽的目的了。
见袁大海皱眉不解,忙上前道:“大人,以属下看,怕是魏阁老是请大人去消灾的。”
“消灾?”袁大海一怔:“消什么灾?”这两日他忙着购置物品,文书房的消息都没来得及看,所以并不知道郭尚友和谢应祥的事情。
张国富忙将山西巡抚空缺引出来的一系列事情向袁大海讲了,最后点明九千岁眼下不在京城,所以魏广徽无人可请示,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才想到来请大人,因为大人即将迎娶千岁干女儿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魏广徽不可能不知道。恐怕他是想大人出面,为他做些力所不能及的事。
“魏广徽倒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能帮他什么忙?没有千岁的命令,我东厂可是不敢擅自行动的。”袁大海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想去,昨日崔呈秀派人来请他,他也回了,因为他不想和崔打交道,魏广徽也是一样,他这阵不是挺活跃的嘛,手也黑得很,有本事你自己去解决啊,找我做什么?
一山不容二虎,你有本事你自己现,老子才不替你擦屁股,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去。你摆不平老子再出场,这效果可就好很多了。
拿定主意后,袁大海便要张国富去对魏府的人说自己不在,张国富却是不肯去,劝道:“大人,魏阁老号称外魏,又是千岁族侄,现在他来请大人,大人若不去,怕总是不好的。就算大人不想帮他忙,去听听也不是坏事。再说,要是这事让千岁知道,对大人也是有些影响的。”
“是嘛,你认为我该去?”袁大海有些犹豫。
张国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眼神明白无语告诉袁大海:他应该去。
沉思片刻,袁大海改变主意,吩咐张国富:“备车,咱们去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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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直到魏府门前,下车后,奉上名贴,早已等候的魏府管事忙将袁大海和张国富迎了进去,让张国富在门房候着后,袁大海径直在魏府管事的带领下往魏广徽的书房而去。
一看到袁大海,魏广徽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扬声便道:“袁老弟马上就要是千岁的乘龙快婿了,为兄到时一定要讨杯喜酒喝!哈哈...”
“大人有心了。”袁大海亦着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魏广徽自来熟的拉着他的手请他坐了,吩咐下人奉上茶水,尔后坐在那里作势端起茶碗咪了一口。
“不知阁老找下官来有何事?”放下茶碗,袁大海直入主题,魏广徽称他老弟,以为兄自称,他却不想这么亲切的称呼,还是保持点距离好。
魏广徽干笑一声:“噢,是这样的,找老弟来为兄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千岁眼下不在京中....”将事情大致说了后,他也不拐弯抹曲的,直接问道:“不知老弟怎么看这事?”
袁大海咳嗽一声,装作寻思的模样,半响,方抬头阴着脸说道:“这事再明白不过,朱国祯、魏大中、夏嘉遇三人不是好东西,这朱国祯肯定是策划者,乃真正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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