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厂?!”
“飞鱼服,绣刀,果真是锦衣卫装束!”
“江湖草莽人,不理朝野事,井水不犯河水,今rì大举来犯,来者不善啊!”
数息之后,宽阔的大道上,数百个几近千个身穿飞鱼服,腰系玉带,手持绣刀的锦衣卫急速奔走而来,
一时间,无论刘正风、定逸等五岳剑派中人,还是祖千秋等左道人士,俱是神sè懔然,不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刃,似乎唯有这样,方能有一丝安心,
随着锦衣卫队列走近,一股说不出来的yīn暗戾气随之迎面扑来,那似乎是最yīn暗的牢狱中数十几近百年来积聚沉淀下来的,一双双漆黑的长靴踏于地面时化作的微弱呜呜声响,恍若似有似无的凄厉呼喊声,
“这些锦衣卫,个个冷血狠辣,一身所缠杀孽业障之重,几乎能凝成厉鬼冤魂,不怪上次那人施展的刀法之中尽是血泣之声,就算是佛门高僧见此,怕也不会兴起什么渡化之念,反而会双目一叱,化为化怒目金刚,降妖伏魔!”
陆猴儿看着这数百锦衣卫的阵容,微微变sè,以他今rì的功力,不要说从容离去,就是想顺势绞杀个数十几近百人,也并非难事,但他身后的几位师弟就难说了,一个不慎,怕是在劫难逃,
“他怎么来了,莫非是受师兄所托前来相助我嵩山派的?”
“不可能,”这念头一起,就被丁勉自行否决,“锦衣卫、东厂这两个凶名昭著的机构,就有如饿狼一般,师兄又怎么会引狼入室,让他们有借口干涉江湖中事!”
感到事情又一次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变化,丁勉心中再无一丝轻松之意,先是陆猴儿强势逼走少林方生,之后为维护那妖女,不惜与同盟师叔翻脸,甚至连灭杀费彬一事也不作否认,以至短短数息之内,他脑海中已是闪过数百个念头,却也无法作出一丝抉择,
“丁师叔,莫非是义父另有安排,吩咐欧阳先生前来?”看着近千锦衣卫浩浩荡荡碾压过来,左惜弘忍不住轻声问道,
“此中状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若真是师兄吩咐,想来应该会飞鸽传书知会我等一声,让我等心中有数,不至于手忙脚乱、、、”
“师兄你的意思是,来者不善!”
“不错,当初那欧阳权之所以会来嵩山,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借助师兄在江湖上的势力,帮他夺得林家的辟邪剑谱,不过想不到半途让岳不群横插一手,以致此事至今都毫无进展、、、”
“那么他今rì胆敢兴师动众前来,莫非是得到了什么确切消息!”
“难道、、、那小贼已经得到了辟邪剑谱?!”
这一下,丁勉三人心头大震,俱是隐晦地瞥了陆猴儿一眼,遂又快速沉寂了下去,
、、、
“本千户奉厂公之命,有要事前来福州与五岳剑派商谈,其余人等,速速退去!”
当空气中的yīn霾之气浓郁到极点时,欧阳权傲然的声音传了过来,于十数个锦衣卫的簇拥中,缓步走来,此时他不再如半rì前林府那锦衣装束,而是身穿四爪蟒袍,腰系鸾带,垂挂一块玉龙坠,jīng雕细琢,宛若活物,不时闪过几丝红光,一身气势,极是威严,
“退去,”
“还不退去,”
听到他的号令,当即就有数百锦衣卫快步分散开来,驱逐那些左道中人,甚至连昆仑峨眉等派也不例外,不过语气动作稍稍收敛了一点,
“笑话,老子是去是留,几时要那阉人发话!”
“就是,老子也不走!”
“你以为你是本朝太祖,还是东方教主啊,居然敢号令我等,真是不知所谓,不过区区一阉人罢了!”
、、、
“陆先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前后也不过短短数个时辰!不如等我驱走这些烦杂之人,再与先生好好叙旧!”
“烦杂人等?似乎欧阳兄才是烦杂人等吧!”
欧阳权顿时言语一塞,净白的脸上随之浮现几丝异样的cháo红,面上肌肉微微抖了几下,刚一平复,便是漠然哼了一声,便在这时,其身旁传来了一道极为冷漠的音符,
“杀!”
“锵锵、、、”
那分散出去驱赶众人的锦衣卫骤然间就拔出左手中的绣刀,本就浓郁的戾气更是狂涨,刀光凛冽,只一刹那,就有七八人咽喉等要害处中刀,鲜血飘落中,颓然倒地,
“混账!”
“岂有此理!”
“杀”
一瞬间,数十个左道人士纷纷拔出兵刃,与众锦衣卫惨烈厮杀起来,杀声沸天,刀光剑影中,血雨纷飞,
、、、
“欧阳兄,我江湖中人可不似那些士大夫,胸中虽有满腹经纶,却手无缚鸡之力,此外,我等行走江湖,本就是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你以为这些锦衣卫就能吓退他们么!”数百人惨烈厮杀,单是空中的血腥气就能压抑得让人沉默下来,神sè凛然,然而陆猴儿却是依旧面不改sè,淡然言道,语气中更是隐隐有几丝讥讽之意,
“哼!土鸡瓦狗,实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罢了!”那冷漠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欧阳兄,这位莫非是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猴儿目光一转,看向出声那人,正是方才下令之人,此人中年模样,容貌平凡,然而眼眸yīn霾,内中尽是漠然的冷冽,周身亦是散发着丝丝yīn厉之气,隐隐传来鬼哭之声,
“不错,本使就是,你就是那华山派、、、”
“诶!”正当那人想继续说下去时,却被陆猴儿打断了,“对于吃里扒外之人,陆某并无多大兴趣与他言语!”
“你、、、”yīn霾男子眼中杀气一现,左手中的绣刀更是几近半数脱离刀鞘,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陆先生又何必作口舌之争呢!那朱桓一意孤行,方才有此落魄下场,想来陆先生如此人杰,应当不会那般不识时务!”
“是么?”陆猴儿轻蔑一笑,也不在此事上多作言语,“我五岳剑派一向与朝野没什么交集,不知欧阳兄今rì前来,所为何事!”
欧阳权扫了一下陆猴儿身后的林平之,言道,“听闻数月前你华山派收录一位弟子,此人祖上传下来一本剑谱,经本千户多方查证,乃是宫廷之中流落出去,今rì本千户率众前来,便是奉厂公之命,将其带回东厂!”
“呵呵,剑谱一事,看来要让欧阳兄失望了、、、”陆猴儿淡然一笑,脸上似模似样流露几丝歉意,
“怎么,区区一件无用之物,莫非胜过陆先生十位师弟的身家xìng命!何况,此物也并非华山派所有,似乎由不得陆先生轻率作主吧!”
陆猴儿一愣,却是缓缓转过了身,对着身后的几位师弟,轻声言道,“你等可惧生死?”
“不惧!”
“一切事物,可由为兄作主?”
“自当仅听师兄之令!”
“哼!”
欧阳权闻言,看着那一袭青衫背影,双目凶光一闪,右手双指间轻轻颤动,一丝银光随之浮现,似是竹林间蛰伏的青竹丝,泛着yīn冷狠辣之意,然而微微闪烁了几下,却是不甘的沉寂下去,似乎未能寻到出手时机,
短短几丈之内,以欧阳权的内功造诣,几乎是瞬息便至,然而就是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让他有种天涯之隔的遥远,数个时辰前的短暂交锋,以让他明白与眼前之人的差距,几乎是无以反抗,那等无法匹敌的威势,似乎是到了厂公座前,心头就会忍不住升起的那种连身躯也不敢挺直的卑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