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在医院醒来后的一个星期,脑袋上的纱布才被取了下来,伤口已经结痂,因为要处理伤口被剃光的脑袋已经长成了‘卡尺’(比板寸还短的发型),摸起来不那么扎手了,后脑上那个寸许结痂的伤口有些狰狞,头也没有那么疼了,能够恢复的这么快,看样子她的皮肤愈合能力还是不错的,医生说伤口好了之后,那里还是会长出头发来的,不必担心。而轻微骨折的左腿也已经折下石膏,可以稍微着力,上床拄拐慢慢走动,医生说她的恢复的相当快速,这样的情况,估计再有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同时,彩衣也已经知道,她重生的日子就是她死去的日子,也就是2009年12月20日。
她在留书离家后,找到一家小医院,住了下来,她不想死在家中,怕会对老公和儿子有影响,也怕与他们生离死别时的那种气氛,她不想看到他们为她伤心难过,就让她悄悄地离开这个世界吧。
彩衣记得她死前最后所看到的是那所小医院窗外的那棵凋零的大树,树枝上面挂着几片干枯的树叶,寒风吹过,那树叶便随风飘逝了……
而现在她居然离奇地重生了,一切发生的太不可思议,太另人难以置信了。
这一个星期来,袁彩衣在不断地观察着这个环境,努力地和适应着这个身份。
在醒来第二天她就找外婆要过小镜子,看到了自己如今的容貌。还好,不知道这副身体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不过看到她的外公、外婆,这基因不会差了,果真,看到镜子中虽然肤色苍白,但是小小年纪已经能够看出是个少有的美人胚子,眉若远山,不浓不淡,双眼水汪汪的,尤其让人开心的是睫毛特别长且浓密,弯弯地向上翘着,黑白分明的双眼如同清泉一样,鼻直而挺,嘴唇因失血而颜色稍淡,但并不影响它那美好的唇型,本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儿因病痛折磨,稍稍显露出尖尖的小下颌,配上出色的五官,已经依稀有了少女的楚楚动人。
彩衣对自己现在这副容貌很满意,前世自己年轻时虽然也算美女一枚,但是和这副身体的容貌比较起来,还是差上很多。
方老太太和简老爷子这一个星期以来,都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为什么他们的小惜儿变得都像不认识了一样?为什么对他们说话温柔了好多?为什么懂事了好多?为什么他们感觉到了小惜儿知道尊重他们了?虽说很少像原来对他们撒娇了,让他们感觉少了什么似的,但是他们却感觉这孩子从醒过来后,长大了很多。老两口私下里聊天,猜想可能是这孩子通过这一次事件,忽然开窍顿悟了吧。猜到缘由不由得对彩衣更加关爱有加,照顾的无微不至,让袁彩衣都觉得非常非常的不好意思,几乎是在彩衣假装撒娇、威胁、强制等各种能想到的办法,才算和老两口答成协议,同意晚上不在医院护理,回家去休息,第二天一早再把早餐送到医院,看到老两口依依不舍地走出病房,彩衣好算松了口气。
通过这一个星期的暗中仔细观察,彩衣也从外公、外婆和她说话时的小心翼翼的态度上,看出她的前身是多么的娇纵任性,整个就是一个被惯坏的小孩。
老太太方若宇原来是一所重点中学的英语特级教师,姥爷简东健好像原来是军人,但通过她这些天来观察总结,这对老人在教育外孙女来说,是失败的很,外婆把她当宝贝似的宠贯着,有求必应、毫无底限,而外公不善言辞,看到小简惜做错了,只会一味地训斥,虽然这也是爱孩子的另一种体现,但让这个父母都不在身边的孩子,在两个极端的教育下,养成了有些畸形的性格。
再加上因为刚上初中,在陌生环境当中的忐忑等外因,才可能导致她的过激和不负责任的行为,从而魂消魄散,给了袁彩衣重生的机会。
一个人躺在静静的病房中,原来的袁彩衣,也默默地告诉自己,从今以后,这世上没有袁彩衣,只有墨简惜,让她去代替那个逝去小女孩儿来孝顺这两位为她担惊受怕,操碎了心的两位老人。
看着窗外晕黄的灯光,能照见飘飘洒洒的雪花,外面下雪了,袁彩衣的思绪在前世和今生之间来回飘荡,不知不觉睡着了。
而在她睡衣里左胸口的位置上,居然透出微光,后来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纯棉的睡衣再也挡不住它的光华,整个房间亮得如同白昼,然后停顿了几秒钟后,又忽然间消逝无踪,室内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半夜了,倒也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就连袁彩衣自己也丝毫没有察觉,在她的左胸上方出现了一朵小小的栩栩如生、精致异常的金莲纹身。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钟,袁彩衣便醒来了,感觉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睡眠质量超好,而且头居然一点都没感觉到痛,用手摸摸后脑,还能摸到伤处,能感觉到凸起的疤痕,但一点也不疼。下床拿起拐杖,放到腋下准备去卫生间,小心翼翼地上了厕所,站起身来时,忘了自己腿有伤,得拄拐起身,用力猛了些,膝盖上轻微的疼痛让她想起来,自己是个病人,可是她更吃惊的是,她的腿如此的受力,居然只是微微有些疼,这让她相当开心,恢复的越快,越早出院,整天闷在病房里,她快憋坏了,她让外婆把她的课本给她拿到医院来,这几天就看课本,做做题来打发时间了,要不然实在是太无聊了。
好一会儿,她才收拾一下心情,洗脸、刷牙,还好医院还有热水供应,只是不能洗澡,她只好把毛巾沾湿,简单擦擦身子,平时都是姥姥帮她,现在姥姥没来,正好自己收拾下,不让外婆操劳了。
可是当解开睡衣的钮扣,擦拭胸前时,却在镜中看到了左胸上那朵瓶盖大小的金莲,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原主叛逆的纹身,前几天方老太给她擦身体时,她也没往上瞅,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朵金色的金莲绘制的极其精细、栩栩如生,但是让她惊觉的是,这金莲像极了她前世胸前长年配戴那个项琏的琏坠儿,那是她一次出门偶然间淘的一件饰品,就连那暗金的颜色都一样,怎么成了纹身?难道……是因为它,自己才能重生吗?在镜中看着身上这个纹身,观察、抚摸了好一会,也没弄明白,也就做罢了。
袁彩衣,哦不,墨简惜(从今天早上开始,以后都叫墨简惜,这是新生……)放下对金莲的猜测,复又看着镜中和男孩儿一样的‘卡尺’若笑一声,看来长发还得慢慢留啊!不过因为长得好,倒也不难看,只是有些另类。
收拾好一切,神轻气爽的墨简惜回到病房中,拄着拐杖,立在窗边看着窗外,一片白茫茫的,天刚亮,行人还很少,只有几个人在清着门前的雪。
这时,她看到了自家两位老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里,方老太太拉着简老爷子的手臂小心地走在积雪上,简老爷子左手把着方老太,右手提着布兜,两人走进了大楼。
看着楼门口消失了的身影,墨简惜一方面有这具身体天生的亲切感,另一方面,看到两位老人,年龄这么大了,还在这大雪天的给她送饭,来照顾她,虽然把她当成了他们的外孙,但是这种亲情还是让她感动不已,在心底里面认可了这份亲情,认可了两位老人,真正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外公、外婆。
不久,病房的门被推开,外婆在前面,慈祥的脸上被冻的红晕还没有褪下,身上一股寒气,外婆进门边走边脱外衣,嘴里嘟囔着,衣服上寒气太重,别把我外孙冻着了,把衣服挂在门后。
外公把布兜拿到了窗前的圆几上,也脱了外衣,让外婆也挂起来。自己则把布兜打开,剥开一层又一层包裹着的毛巾,才露出里面的保温饭盒,把饭菜都摆好后说道:“惜儿,别在地上站着了,吃饭吧。你外婆给你熬的粥,蒸的包子,馅是你最爱吃的牛肉圆葱的。”
方老太已经在旁边扶着墨简惜坐了下来。并且坐在了对面,微笑看着外孙女吃饭,简老爷子则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看着新闻,有时会看向吃得正欢的外孙女,严肃的脸上,目光却柔和、慈爱,嘴角微微上翘,显示他今天心情真的很好。
情况似乎比预期的还要好一些,元旦的头一天,墨简惜出院了,穿上羽绒服,带上绒线帽,围巾、手套,只露出两只眼睛,拿着又拐,虽然不用拐,墨简惜也可以慢慢行走,但是因为外面天冷路滑,为以防万一,还是拿着好,出门用着,也安全些。
简老爷子办好出院手续,一家三口出门打了辆出租车回家了。
回到让现在的墨简惜想像了无数遍的家,今后的家。
一路上,墨简惜很少说话,贪恋地看着窗外那楼、那树、那车、那人,她又可以生活在他们中间了,她重生了,她再一次拥了那珍贵的生命,她兴奋、她雀跃、她紧张,为那未知的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