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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放下,把写完的纸张与沈翕先前写的纸放在一起,当真是不分伯仲的,最多谢嫮写的字,气势与力道不够,不过形态与技法却几乎是毫无二致的。
“你这本事倒也绝了。”拿起两张纸不住比对,沈翕终于信了,放下纸看着正站在桌角边上替他洗笔的谢嫮,突然叹了一声:“你还真是什么都略懂。”
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了,这姑娘似乎每次都能让他有意外的惊喜。
谢嫮难得骄傲的看着沈翕,脸上亦是神采奕奕,沈翕淡淡一笑,放下了纸,经过谢嫮身边的时候,抬头揉了揉她的头顶,才从她身边经过,走出了小书房。
谢嫮摸了摸被主子揉的地方,只觉得心里有什么感觉变得不一样了,窃喜就像是飞上了云端般,徜徉在绵柔的世界里,嘴角难以自制的扬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整理好书房里的东西,谢嫮也走了出去。竹情已经在厅里摆下了饭菜,玉绡和她站在一旁伺候,门外站着玉锦和四墨,她们只是在外厅站着,并没有进来,谢嫮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有四荤两素一汤,荤菜是爆炒梭子蟹,红焖鸡,肥肠烩豆腐,清蒸鲈鱼,素菜是百合炒洋芋片,点缀青红椒,炒莴笋,这些菜看来该是主子喜欢吃的了,主子喜欢吃海鲜,这是少年时就有的习性,登基后前几年,主子还会提出吃海鲜,到后来朝政繁琐起来,他渐渐的隐下了少年时的习惯,不再有特别的喜好了。
但这些都是外人看起来的,谢嫮贴身伺候了这么多年,又怎能不了解主子的口味呢,主子喜欢吃海鲜,像猫一样,无论是鱼虾蟹,只要是带腥的都喜欢吃,口味偏咸辣,这也是后来谢嫮自己琢磨出来的,因为初时给主子布菜,主子吃到青椒的时候尤其明显,有的青椒是辣的,主子似乎并不喜欢吃青椒,可有几回也都吃了下去,每回桌上的配菜里有青椒,主子都会尝一口,有的时候吃下去,有的时候就不吃了,那之后谢嫮就注意到这一点了,有时候配菜的椒是辣的,主子就吃下去,若是甜椒,主子就不吃了,到后来,谢嫮给主子布菜的时候,会时常夹带一些辣子菜,不那么明显表露,主子倒是什么都没说,每回她夹了,就吃下去了。
不过如今,谢嫮的身份变了,而主子的身份也还是秘密,两人是寻常夫妻,谢嫮也是可以坐下来吃饭的。不过,她在吃饭的时候,却也不忘用公筷给沈翕夹菜吃。倒不是因为她想表现,而是主子有习惯,向来都只吃放在面前的两盘,若不给他夹菜,他能把面前的两盘菜全都吃完,其他盘子里还都是满满当当的。
谢嫮尝了几口这里厨子的手艺,觉得应该是苏州菜,她吃着还好,主子却是并不太热衷。给主子挖了鱼肉,又浸渍在鱼汤中,搁在一只白瓷碗里,对竹情说道:
“去拿些醋来。”
主子除了喜欢咸辣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吃鲜物蘸醋,沈翕讶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谢嫮对他笑了笑,说道:
“妾身吃鲜物喜欢蘸些醋,夫君不介意吧?”
沈翕黑眸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摇摇头,说道:“不介意。”
一顿饭吃的平平顺顺,沈翕今日倒是吃了两碗饭,不想晚上积食,就说要去院子里散散,走到门边,却又回来喊谢嫮,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谢嫮哪里有拒绝的理由,就一起去了,谁知道主子哪里是围着沧澜苑消食啊,他分明就是想绕着国公府消食。
谢嫮随他走了两片花园,一座水榭,还沿着九曲回廊,走过了一片湖泊,实在是撑不住了,沈翕见她是真的累了,便也不勉强,带着她回到沧澜苑中。
坐了一会儿后,沈翕又去了小书房,谢嫮就去洗漱更衣了。
出了净房却发现,沈翕不知什么时候也回房了,正歪在她们房里的那张雕花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谢嫮以为他要在书房看会子书,所以,从净房出来就只穿了一件缠枝纹的如意吉祥长裙,这种长裙是用来睡觉的款式,圆领长襟,珍珠做的盘扣由上到下,没什么点缀,亦没有腰带,就是直筒,穿着人显高,显身材。
谢嫮今年十五,身高倒是够了,长长的窄条,高高的个儿,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胸前虽有起伏,却也实在不够看,这些日子还长大了些,也觉得胸口涨涨的,兴许日后还会大一些吧,不过现在看来,可真是没什么看头就是了。
沈翕的目光倒是没多在她那处打量,他现在看的是她的腰肢,那细的简直不堪一握,若是他的两只手,怕就能将她围拢过来了,若是脱了衣服,兴许还会再细些。
谢嫮哪里感觉不出沈翕的目光正围着她打转,想起昨夜他的热情,还有先前两人的那个赌约,谢嫮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该来的总会来,昨夜看主子憋得实在辛苦,若是今晚主子还来,那她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再向昨夜那般,扫主子的兴了。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嫁了人的姑娘,哪里就还能守着身子呢,对,就这样,只要主子今晚来,她就一定好好的配合他把事儿办了!
这样也算是一片孝心。
谢嫮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爬上了铺,身上盖着一层天青色锦缎绒子被,紧张的等待着主子。
没过一会儿,沈翕就起身了,谢嫮从床上坐起来,说道:“妾身伺候夫君。”
沈翕没有回头,只是对她摇了摇手,然后便自己进去了,关起了净房的门,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出来。
谢嫮差点都等睡着了,她本就是贪睡的年纪,这些日子折腾着成亲,哪里是睡一夜就能补回来的。
昏沉中,感觉主子上了床,谢嫮就猛地惊喜过来,发现卧房里的烛火都熄灭了,大红的喜幛在夜里看的都那样分明。
谢嫮等了好长时间,都没能等来主子的下一步动作,转头过去看了看他,只见主子背对着她睡,高高的个儿,醒来时是那样挺直,此时正侧身躺着,手臂自然的放在大腿之上,谢嫮咬着唇,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若是睡着了倒还好,若是没睡着,正憋着,那她可就罪过了,但这种事,总不能让她主动去找主子做吧。
怀着各种复杂心情,谢嫮也渐渐睡了过去。
第74章
出嫁第三天是回门日。
早早的谢韶就来到了沈家等候,谢嫮穿了一身大红色挑金线绣吉祥如意裙,头戴老太君赠七宝珍珠头面,衬得谢嫮越发娇艳润泽,略施粉黛的模样走出内间,就连谢韶都看呆了两分,不禁心中感叹,妹子就这么成了别人家的人。
在看与她一同走出的沈翕,同样的吉祥如意纹直缀,要配鱼纹黑玉,秀颀如松,俊美无俦,一张脸上挂着浅浅笑意,周身依旧有一股难以靠近的疏离,谢韶努力想从这对璧人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一番礼仪过后,谢嫮与沈翕同上了一辆马车,由谢韶领头,带着三辆装满了回门之礼的板车与一众护卫奴仆,浩浩汤汤的去了归义侯府。
谢靳与云氏正在门口期盼,马车停在门前,沈翕率先从马车上走下,然后便回身去扶谢嫮,只见梳着妇人头的谢嫮越发明艳,云氏就止不住的欢喜,接受了二人跪拜之后,便亲热的把人请入了内。
谢嫮是二房嫡女,回门之日的宴席由邢氏做主在主院,沈翕一一见过谢家众人,谢邰与谢权争相与之交谈,沈翕对应有方,沉稳有度,说话不乏精妙之言,堂内气氛一度良好。
云氏把谢嫮喊入了房,屏退了侍婢,对谢嫮问道:“女婿对你好吗?”
谢嫮点点头:“挺好的。娘别担心。”
“唉,你嫁了两日,我就担心了两日,虽说这门亲的确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事,可是,这也太奇怪了,你怎么就嫁给了沈家大郎呢,那样的人品,那样的才学……他房里可有通房和姨娘?”
谢嫮看着云氏,微微一笑,她娘亲首先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这些。”
她就是怕云氏胡思乱想,所以说的很干脆,云氏也确实放心了下来,对谢嫮说道:“你也别怪娘担心,这女人啊,一旦嫁了人,过的贫穷还是富裕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舒心。除非你根本不喜欢那个男人,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纳妾,宠爱别的女子,但你若喜欢他,这些事情今后就一定要尽全力避免,你要知道,抬个姨娘入府容易,可入了府以后,你日日见到她,那就跟用刀戳你心窝子似的,夫妻感情疏离了,这才是女人最难以忍受的痛。”
云氏的这些话,对谢嫮来说就是老生常谈了,无奈说:“我知道啦。娘您就放心吧。”
“反正你记好了,你和女婿怎么折腾都是你们自己的事,若是中间夹了人,那味道可就变了,切莫尝试!”云氏这么说着,风韵犹存的脸上突然一愣,想到了什么似的,拉着谢嫮,在她耳旁说道:“若想夫妻情分好,床笫间的事就不能马虎,从前你是姑娘,有些话娘不好跟你明说,如今你也嫁了,我便告诉你,女人在床事之上,不能太死板,你们才新婚还好些,只要你放开了就行,但若是时间长了,你就要注意了,千万不能矜持,床笫之上矜持就是夫妻生活的最大障碍,只要这事儿维系的好,再冷淡的夫妻也有热乎的时候。”
“……”
云氏说这些话的时候,谢嫮都不敢看她,惭愧的低下了头,如果娘亲知道,她还没有跟主子……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别以为这件事就是男人一个人的事,可是你对他像是一条死鱼般,怎么折腾都没反应,久而久之,他再喜欢你,也会淡了的。然后就会把情义转嫁到别的女人身上,到时候你可就等着哭吧。所以啊,关键的时候,女人也要主动些,没有男人不喜欢女人主动的,更别说,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妻子。”
云氏一说起这事儿,就真是没完没了了,谢嫮的脸已经由红转白,渐渐的恢复了过来:“知道啦,娘,您还是问些其他的吧,或者叮嘱一些其他事,也是好的。”
云氏横了她一眼,说道:
“到底还是年轻,不懂这其中的利害。罢了,现在你还没放得开,太深的东西我也不好教你,你跟女婿是新婚,只要他房里没有姨娘和通房,倒也没有其他要担心的,女婿都二十了,血气方刚,他这几日若是缠你缠的紧,你也姑且忍忍,等他过了这劲儿,就要好点了。”
谢嫮刚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闻言差点将茶水喷出来,更加汗颜的不敢再跟云氏继续这个话题……
回门虽说有一日,但是大多时候还是在主院见各位亲戚,谢家的旁支里也来了不少人,大家对沈翕这个名字全都不陌生,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又是出身国公府,还是嫡长子,将来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不仅谢家的长辈们对他有兴趣,就连一心备考的儿郎们都围着沈翕谈论制艺,沈翕虽然看起来不好亲近,不过今日却是给足了谢家众人的面子,有问必答,态度虽不热情,但他才学高岸,言辞精妙,倒也算和乐融融,对谢靳也是极为恭敬的,谢靳对这个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谢家的姐妹里,如今在家还未嫁的也就只有谢钰和谢绰,谢钰这些日子被关在房里绣嫁衣,今日谢嫮回门才给放了出来轻松轻松,没有了谢衡与她相伴,人也一样活泼,不过只跟谢嫮也说了几句话,就去寻旁人说话去了,并没有多聊,谢绰倒是一直陪在谢嫮身边。
“三姐姐嫁去了李家,似乎过的不太好。就在姐姐出嫁的那日,她也回来过,在大夫人房里哭了好长时间,据说是李老夫人不喜欢她,时常刁难,唉,也是可怜。”
谢绰静静的坐在一旁,对谢嫮这么说道。谢嫮叹了一口气,上一世李老夫人就从来没喜欢过谢衡,觉得她是庶出女,说什么都不肯李臻将她扶正,到后来,李臻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