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爷!”
“燕副楼主!”
楼船上,
议事堂里,雷滚与林哥哥两两跪在地上,惊骇莫名的望着上座的灰发老人,被那居高临下的目光一扫,他们只觉得胸口发闷,几快窒息。
倘若不是对方亲口承认,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如今声名如日中天,号令黑道绿林的“权力帮”帮主,竟是昔日名动京华的“金风细雨楼”副楼主,燕狂行。
怪不得,怪不得江湖中人都不解为何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个煞星。
现在,一切都说的通了。
战战兢兢中,二人就听燕狂徒说:
“除你们之外,还有人知道狄副帮主会大弃子擒拿手么?”
雷滚一个激灵,忙道:“四爷明察,除了楼主问起过,那一战我们一直烂在肚子里的,从未对别人说过,白副楼主我们也没说!”
林哥哥连连附和。
“那就好!”
一旁的狄飞惊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他终于直起了腰。
“往后,你们便跟着我吧!”
燕狂徒按椅起身,目光流转,负手而立。
“看来,大哥已经察觉到了,有让你们捎带什么话么?”
见识过燕狂徒的狠辣,雷滚早已心有余悸,哪敢怠慢。“不曾,杨总管只是吩咐我们前来见您!”
略一沉吟,燕狂徒慢慢走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说道:“往后你们就为帮中护法,暂时不要以真面目示人,还有,以后称我为帮主,要是记不住,我就刻在你们身上!”
“是是,属下明白,属下一定谨记!”
二人忙点头应诺,汗流浃背。
这年春,“权力帮”俨然成了江湖中除“金风细雨楼”外的第二大帮,只是按理来说一山不容二虎,如今“金风细雨楼”势大,帮众遍布天下,所有人只以为京城那些大人物定会趁着“权力帮”羽翼未丰前将其连根拔除,可日子越来越长,京城却不见丁点响动。
那白愁飞不见动静倒也罢了,苏梦枕竟然也没动作,一时间只以为他们是默许了“权力帮”的存在,亦或是忌惮,反倒更加助长了“权力帮”的威名。
可让人意外的是,“金风细雨楼”的人没等到,反倒来了另外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六月初旬。
三峡上不知从何处驶来一艘精致的画舫。
这画舫一经出现便连破“权力帮”十七处分舵,准确的来说不是破,而是视若无物,犹如直入无人境地,一直到“瞿塘峡”口,长江北岸的“白帝山”方才停止。
山上有一座城,名为“白帝城”,此城号称“诗城”,可观“夔门天下雄”,如今入夏,两岸青山对出,江水如碧,猿啼哀转,美不胜收,自是惹来不是文人墨客的流连。
可等画舫上的大人物上去,上面便清静的厉害。
听到手下的回报,离此不远的燕狂徒自是亲至此处,何况对方来意本就是为了见他,否则,也不会弄这么大的阵仗,先来了一个下马威。
他上了山,一只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这才停步,不远处,一个倚江而立的凉亭里,他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倒是不怎么奢华精致,不过寻常样式的袍衫,但身份却极为不俗,不俗到强以“天下第七”与“六合青龙”也只够资格安静的站在外面。
“好!”
“未见其人,仅听阁下一举一动,皆含龙腾虎跃之势,权力权力,却不知在你眼中,这二字何意?”
那人临江负手而立,意态优雅出群,卓尔不凡,气质超然,背对着燕狂徒,像是在看脚下连忙起伏的丛山峻岭,还有那回转蜿蜒的壮阔长江。
“你还不答话?”
亭外却也有人开口,那人躬身站在一旁,既不是天下第七,也不是“六合青龙”中的一人,而是一个紫瞠国字脸,下颌挂着五绺长髯,不怒而威的中年人,一身威势极重,这样的一个人,要么是朝野中位高权重之辈,要么便是一方江湖巨擘掌握无数人的生杀予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破天荒的如小厮一样站着,那这里头的人,身份地位又该何等惊人。
燕狂徒同样背着双手龙行虎步而来,他今天只穿了一件素青薄衫,勾勒着挺拔健硕的身躯,衣襟半敞,古铜色的胸膛在太阳底下泛着异样的光。
闻听话语,他沉声道:
“权力,依我看,“权”字不妨改为“拳”!”
“拳?”
亭里的人似没听明白,然后又似想到了燕狂徒的所作所为,问道:“拳脚的拳?”
“正是!”
“哦,有趣,那我却要请教一番,一人之拳,可否抵得过万人之权?”
燕狂徒洒然一笑,轻描淡写道:“万人之权,便如武夫兵器,握的住才有用,若握不住,说不定反受其害,所以,光有权还不行,还得有力。”
亭中人似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终于转过身来,却是个形貌儒雅,面如冠玉的老人,确实是老人,对方虽然保养的极好,然眼角以及额头上那一条条细密的皱纹无疑是暴露了他的年龄,一个花甲老人。
“那按阁下的意思,力才为根本?”
燕狂徒步步行来。
“自然,若无力,何以握权?”
“恕我不能苟同,阁下岂不知权在前,而力在后,以你所言,为何不叫力权,何故叫权力呢?当是权为本,若有权,一言一语皆含莫大威力,就如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金口玉言,天下人的生杀予夺,不过一语,你一人之拳可能做到?能敌十人百人千人万人,可能敌百万人?能敌天下人?”
对方眼神闪烁,不见沉沉暮气,反倒透着股子灵活,像是在笑,威严中带着慈蔼,语气里竟还带了点俏皮和奸险,让人难窥深浅。
二者相隔并不远,燕狂徒几句话便已走到十余步开外,他稍作沉思,然后缓缓开口,淡笑道:“此言差矣,而今天下内有民不聊生,叛军四起,外有强敌环伺,这天下人何须我敌啊,不敌自溃,可见,当今皇上已是力不从心,以致大权旁落,反受其害,可见阁下之言并不属实。”
他此话一出,不远处一处峭壁陡崖上豁然睁开一双眼睛。
凉亭外,就听那个国字脸的中年人大声呵斥道:
“你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