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俄罗斯和乌克兰这些地方,该下雨的下雨,该下雪的下雪。
春雨贵如油,这是对农民来说。
对军队来说,尤其是在前线撕杀的双方官兵来说,这场春雨贵如血。
因为连绵春雨的到来,俄罗斯和大明军队,停止了和联军的撕杀。
连遭重创的南线法军部队,不得已退回到了北顿涅茨克河西岸。
中线的以色列和英军、奥匈帝国军队,发现和他们撕杀的明军换上的生力军之后,也停止了进攻。
为了打下库尔斯克,他们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可最终打得筋疲力竭,却没想到明军又调上来新的部队。
虽然以色列部队不要命的打法,打出了不错的交换比。
但装备和人员的差距仍旧难以解决,交换比一直保持在一比三点五左右。
也就是说,平均每伤亡一个明军士兵,就要伤亡三个半联军士兵。
这主要是因为,明军的各种口径火炮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明军还有一种比火炮更加厉害的玩意,那就是掷弹筒。
这种曲射的单兵火力,躲在废墟后面,几乎是不可能被发现的。
超近的射程,让这玩意比迫击炮更加适合城市巷战。
伤亡的联军士兵,有一半儿是倒在这玩意的弹片之下。
新的明军部队,装备了大量狙击手。
这是联军士兵新的噩梦!
经常是待在掩体里面,只是扒着墙缝向外看了一眼,人就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子弹打爆了脑袋。
而且明军狙击手用的狙击枪威力奇大,只要你暴露了,即便你躲在墙后面。
只要明军狙击手猜出来你的位置,就会有子弹穿过墙壁把你干掉。
新的明军部队,每天要造成联军四五千人的伤亡。
一个新的连队拉上去,往往坚持个二三十分钟,就只剩下二三十人。
人多力量大,且士兵素质低下的奥匈帝国人,成了最好的炮灰。
他们每天都要在库尔斯克填进去一个师!
甚至有的师,连一天都坚持不下来就被打垮了。
北线普鲁士军队,和俄罗斯军队,都向后撤退了十公里。
中间地带成了非军事区,双方很默契,所有人到了那段地方,全都不得携带武器。
匕首之类的刀子也不成!
双方士兵们很珍惜这次停火的机会,纷纷跑到非军事区互通有无。
俄军士兵用偷来的大明物资,换取德意志军队的好东西。
最受欢迎的,就是牛肉罐头。
德意志人的严谨,让他们的牛肉罐头是真正塞满了牛肉。
比久负盛名的大明牛肉罐头,还要让人爱不释口。
“香烟,香烟!正宗的大明香烟,好抽!好东西。”一个穿着土黄色军大衣的俄军士兵,站在泥地里面卖力的吆喝。
他手里,拿着的两盒大明香烟。
身后的战马上,已经放了好大一堆罐头。
“彼得洛维奇,我看我们应该走了。你看看那些普鲁士人,看咱们的眼神儿已经不对了。”
“不用怕,亚历山大喇。
这里是非军事区,普鲁士人不会动武。我们只是羡慕我们而已!
他们喜欢大明的香烟,还有大明的美酒。。
我们有这些东西,所以我们会发财。
你看看那些蠢货,卖炒面,卖咧吧。
傻子才会跟他们换!”
彼得洛维奇大大抽了一口烟,把还剩老长的烟屁股扔在泥水里面。
刚刚还冒着红火的烟屁股,遇到泥水“呲”的一声就湮灭了。
旁边的人,不管是俄军还是德军,全都看得眼热。
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的行为,在中立区的黑市上,一包烟能换两盒牛肉罐头。
一瓶大明的老龙口白酒,可以换四盒牛肉罐头。
这两个家伙,只换牛肉罐头。
对于其他的东西不屑一顾,整个市场上的牛肉罐头,差不多都让他们换走了。
“有个漂亮的妹妹就是好,那个大明军官每天都给你带来十几条香烟。
你用这些香烟换的罐头,回头又能从他那里换更多的烟和酒。
再做下去,你就发了。”亚历山大喇羡慕的看着这个儿时的玩伴。
“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我要分给团长一半儿的收入。
要不然,我怎么能带着你们一群人出来。”
彼得洛维奇身边,围拢着十几个彪形大汉。
这些,都是彼得洛维奇的保镖兼打手。
这也是他们能够每天运走几匹马驮负的罐头,没人对他们产生邪念的重要原因。
“嘿!你会说普鲁士语?”一个普鲁士军官模样的家伙走了过来。
“是的,先生。您需要什么,我这里有大明最好的香烟和美酒。”看到客户上门,彼得洛维奇立刻笑脸相迎。
“我这里有一箱罐头,换你的烟和酒……!”
晚上,一行俄军士兵回到了俄军战线一侧。
每人扔了两盒罐头,打发走了那群壮汉,彼得洛维奇带着亚历山大喇继续前进。
每个岗哨,都有一个苹果或者是桔子。
最后,他们来到了位于后方的明军炮兵阵地。
“今天收成不错,可惜明天又下雨了,这贼老天,看不得老子发财。”老猴子早就等候在这里。
看到彼得洛维奇带回来的驮马,兴奋的合不拢嘴。
甩手一小袋子大明银币扔过来!
彼得洛维奇笑着接过来,对着老猴子点头哈腰媚笑着。
几个明军士兵走过来,从驮马上卸下来罐头。
丁三拎着一口袋烟酒,塞进彼得洛维奇手里。
彼得洛维奇的脸,笑得像是盛放的菊花。
拿到烟酒之后,点头哈腰的走了。
“咱们这么做生意,上头知道了不好吧。”丁三显得忧心忡忡。
这种生意虽然赚钱,但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有个蛋的不好,普鲁士人喜欢咱们的烟酒。
我们喜欢普鲁士人的牛肉罐头!
两边都得好处的事情,怕个球!
上头的官儿,比咱们玩的还要大。
放心,没有不偷腥的猫。”
“这他妈的打仗,打来打去倒做起生意了。真不知道打个啥!”丁三骂了一句,他真的不知道为啥要来这鬼地方打仗。
“操,为了啥打仗。
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升官发财。
没有这一仗,你还是个大头兵。
熬上三年,五年,回到家乡花些钱财谋个差事。
又或者回到农村,分上一些地,一辈子在地里面刨食。
现在你是啥,大明中尉军官。
再熬上一两年,弄个连长跟玩儿似的。
你再回家,那朝廷是管分配的。
这辈子,就是官老爷。
走到哪里都说上句,你身边的人都巴结你,对着你笑脸相迎。
你说媳妇,也得是大家闺秀才行。
还得是漂亮识字的大家闺秀!”
“我就喜欢娜塔莎!”
丁三不服气的回了一句。
他是真的喜欢娜塔莎,可老猴子明里暗里的看不起俄罗斯黄毛子。
说黄毛女人,都他娘的是窑姐。
只要给两盒罐头,一晚上侍候得你飞起来。
“行,你爱咋地咋地,老子管不着。
这生意有你两成份子,过两天一柄结钱。
自己留个心眼儿,别彪呼呼的把钱都给黄毛子女人。
他们和咱们不一样,人家眼珠子是蓝的,咱们眼珠子是黑的。
大帅那个话叫啥来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小子,非得吃了大亏才知道。”
老猴子怒其不争的意思很明显,说完话就钻进了帐篷里。
“鞋合不合适,脚知道!”丁三嘟囔了一句,也钻进了帐篷里。
“前几天趁着去莫斯科的机会,我去看了巴彦。
老王八蛋,在医院吃得油光满面的。
到了晚上,得俩毛子女护士侍候。
有时候我都怀疑,这货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上头来了新命令,重组蒙古营。
人家现在是中校营长,待遇跟团长是一个样儿。
妈的,老子去年是连长,现在还是连长。”老猴子端起一杯酒,抽了一口。
开始在油灯下扒花生!
花生在铁炉子上焙得微微有些糊,不过掰开壳,里面的花生仁倒是香甜可口。
“那是你不愿意!
团里找你谈了几次,要升你当营长。你不是不干嘛!
干嘛又在这里叨咕!
要我说,你就不是当官儿的料。
少帅那么留你在身边,可你呢,非得要回到前线当你的小连长。”
丁三也坐下,开始扒花生。
扒下的花生壳子,直接扔进了炉膛里面。
橘红色的炉火映的他脸也成了橘红色。
“哎……!
咱脑子不好使,祖上往上数,八辈子没出过当官儿的。
跟那些人斗心眼儿,咱们差远了。
你看看那些不知死的鬼,一天天的脑袋削尖了的往上钻营。
哪个下场好了!
这次去莫斯科,军需老王进去了。”
老猴子用火筷子从炉子里面夹起一块木头,点着了嘴边的烟。
烟酒不分家,这就是老猴子的口头禅。
喝酒时候不抽两口,心里总觉得缺了点儿啥。
“老王进去了?
犯的啥事儿?”丁三觉得一愣,老王这人不错,平日里见人不笑不说话。。
给袍泽们办事儿也很上心,娜塔莎从医院里面退出来,就是他给办的。
为了这,丁三还送了两条大中华。
那可是他一个月的军饷!
“还能是啥事儿,倒卖军需呗。
这年头,靠山吃山,靠着军需不吃军需吃啥。”
“那咱们这……!”丁三又为了自己参与的生意担心起来。
“要不怎么说你不适合当官呢。
咱们这点儿小事,上头才不会真的当回事儿。
只有喜欢吃独食的家伙,才会犯事儿的。
老王就是太独了!
什么时候,好处只想着自己,苍蝇肚子里面都想刮层油下来。
他不出事儿,谁他娘的出事儿?
大家多年的兄弟了,给你办事儿还里外里的要东西。
这是人干的事情?
听说,这次出事儿没人保他,也没人给他说话。
估计,八成是要毙了。”老猴子拇指和食指抻开,做了一个手枪的姿势。
“真毙啊!”
“那还能有假?听说,军需这次牵连了很多人。
总参谋长很愤怒,一定要毙几个。
这些人也是的,根本看不出个眉眼高低。
前线打仗,花钱跟流水一样。
国内有些吃不住劲儿了,他们还里里外外的贪。”
抽了一口烟,又呡了一口酒。
“国内吃不住劲儿了?不像啊!
咱们警戒的这个炮兵团,不就是国内刚刚过来的。
你看这装备,一水的新装备。
拉车的连拖拉机都不用了,直接十轮大卡车。”
“十轮大卡车,你知道一辆十轮大卡车够你整多少年的?
过去咱们的伙食啥样儿?
葱油大饼,牛肉罐头管饱。
每天发的烟,那都是大中华。
你再看看现在,酒是红星二锅头,烟是七匹狼。
还有那午餐肉罐头,那他娘的是罐头么?你还能看到肉么?
一坨坨粉不啦叽的玩意,看着就倒胃口!
跟你说,大帅回京城了。为的就是军需的事情!
咱们大明本土,距离战场太远了。各种物资转运,难度很大。
打仗的时候,咱们经常要一个顶俩的跟黄毛子兵拼命,为啥?”
“咱们人少呗?”丁三也抽了一口酒。
辛辣的老龙口,犹如一条火龙顺着喉咙一直辣到胃里。
“为啥人少?人再多了,咱们的军需跟不上。
我可听说,这一次普鲁士人向后撤,那是有意思跟咱们和谈了。”老猴子左右看了看没人,神秘兮兮的跟丁三说道。
“真的?那这仗打完了?”丁三瞪大了眼睛,有好多次他都觉得自己会死在战场上。
现在听说仗要打完了,也就意味着他能活着回家了。
“打完?
那得看大帅愿意不愿意,我估摸着这次大帅回京城,就是和京里的大佬商量。
看看咱们的国力还能不能打下去!
不过我觉着难!”
“啥难?”丁三连酒都不喝了,看着老猴子。
“和谈成功呗!我看,难着呢。
咱们大明耗费了这么人命,和无数的钱财。
现在一丁点儿好处都没有捞到,大帅能轻易同意和谈?
这事情,跟做生意一样。
下了血本儿,最后却没挣着钱,放你身上你也不干。
所以啊,我估摸着过一段还得打,而且还是大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