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这说的是什么?我们是一家人说得上什么惭愧不惭愧的话。我是你亲妹子不是?难道我孝敬爹娘应该,对哥哥好些就不对了?我想多赚些银子也是为了让全家人过得舒服点,你倒说这些有的没的给我听,只许哥哥养活着妹妹,妹妹帮哥哥一把就不成了?你们若心里不舒服,我这就关了铺子不做了,把银子给人家退回去,契约签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卖给有钱人家当丫头,你眼不见为净,瞧不见我这个人心里就舒服了,我这就走。让你好好的做你的大男人。”
说完便红了眼圈,直冲进自己屋里打开柜子,将素日里常穿的几件衣服扯了出来往怀中一抱,转身就走。急的乐武急忙上前拦住,又夺她衣服。林氏和崔章氏也赶忙围住解劝,小桃被拖到床沿上坐下,心里又是委屈又是不忿,觉得这可恶的大男子主义真是不论今古无处不在。又想到自己无缘无故穿到这陌生的时空,好容易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有了一家子亲人,如今才要攒足了劲儿奔小康,却听见哥哥说出生分的话来,越想越生气,反正自己现在只是个十四岁的丫头,索性就把小孩子做到底,于是捂了脸滚进林氏怀里大哭起来。
地下三个人全都麻了爪,乐小桃从小到大还没如此哭过,这下把家人全给吓住了。林氏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却又有几分好笑,抚着女儿后背劝道:“我的心肝,到底是个孩子,你二哥不过嘴上那么说一句,你倒多心了,看哭坏了眼睛,快别哭了。”
小桃呜呜咽咽哭道:“他就是嫌我女孩家赚那些银子出了风头,心里不舒服,拿话来编排我,若嫌我碍眼直说好了,你们卖了我做丫头去吧,要不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说完,起身就去找剪子。吓得林氏一把又将她拖回怀里,心肝宝贝儿不住口的哄着。
崔章氏从小把这个外孙女看成眼珠子似的,哪舍得她如此委屈,伸手便照乐武后背狠拍了几巴掌,嘴里骂道:“不省事的冤家,好好的惹你妹妹做什么?她一个小姑娘家整日里抛头露面的难保不受些委屈填些闲气,这也就罢了,还轮到你来给她添堵?你是她亲哥哥,她心里哪里过得来?”
小桃听了这几句话,更是触动了肝肠,哭得更加大声了。乐武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见从小被自己当做珍珠宝石般疼着的小妹哭得梨花带雨一般,小脸涨得通红,一行鼻涕两行眼泪,心里万分的舍不得,上前拉住小桃的手,紧着赔不是:“小妹,你莫要哭了是二哥的不是。二哥是个粗人,说话有口无心,你可别多心,你是咱全家人的宝贝,哥哥疼你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你。”
小桃还未答话,就听有人接口道:“谁敢嫌弃我妹子,我第一个不依。”她从林氏怀里探出头来,见原来是乐文下工回来。小桃将头一扭依旧藏在林氏怀中,冷笑道:“你们唱的好双簧,嘴里说的好听,什么一家子至亲,又是什么疼惜我,全都是假的,我明儿就回家种地去。”
乐武向乐文使个眼色,两手一摊表明自己毫无办法摆平这个妹子,乐文瞪他一眼,走到床沿坐下,笑道:“好妹子可是要吃糖豆儿,娘和你二哥不给你买,你就在这里发脾气。大哥疼你,这就给你买去,再给你捎个小面人儿可好?”
小桃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想起小时候有货郎来村里卖东西,其它小伙伴都缠着娘给买糖豆儿吃,只有她扯着娘的衣襟木木的站着,也不淘气也不要东西吃。乐文掏出过年时爹娘给的几文钱压岁钱,买了一包糖豆儿和一个面人儿来哄她开心。这时小桃又听乐文逗自己买糖豆儿吃,勾起了往日情怀,她从林氏怀中抬起头来,见乐武站在乐文身后,一脸焦急后悔的神色,心里的气消了大半。
乐武见她脸色稍缓,便陪了笑走到她跟前,笑道:“小妹,莫要再生二哥的气,二哥给你赔礼了。”说着便打了一躬。
“不用你打了巴掌给个甜枣,你厌烦我咱们以后就别说话。”说罢,扭开头不理他。乐文去问乐武事情原由,乐武红着脸说了,乐文对小桃笑道:“说你是个小孩子你还不服气,就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值得你哭得象个花猫儿似的。你二哥不过是现在无事可做,帮不上忙着急罢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谁不知道谁的脾气,他说错了话你就不依不饶的,你俩很该掉个个儿你做哥哥他做妹妹。”
小桃被他说的笑了,从林氏怀里爬起来,抹了两把眼泪,嗔道:“是二哥说话太伤人心,说什么吃白食的。这铺子也不单是我自己的,这是咱们家的营生,大家都有份儿,将来慢慢做大了,铺子多了,难道只靠着我一个人来管不成?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再厉害也长不出三头六臂来,你们不帮我也就算了,还说歪话来给我听,我怎能不伤心?”
乐武见妹妹眼圈又红了,急得跳着脚赌咒发誓,“小妹,二哥再不说混话了,听你吩咐,你叫往东我不往西,你叫我打狗我不撵鸡,总成了吧?”
小桃心中气早已消了,这时听他这样一说,再也撑不住笑出声来,乐武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里,这一会子倒出了一身的汗,端起桌上茶水猛灌了一气,这才觉得心里舒爽些。林氏见女儿一张小脸哭的泪痕一道道的,不由得笑道:“又哭又笑,小狗撒尿。过两年就及笄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个模样,就会跟爹娘撒娇,整治你哥哥们,将来找个脾气暴的姑爷,看你整治他去。”
小桃不依道:“娘,你又胡说。”转身去后院洗脸去了。林氏瞅了乐武一眼,道:“也别怪你妹妹生气,你那话说的也让人挑理,一家子至亲的骨肉,什么白食不白食的,若被你爹知道了,不抡起大棒槌追着你打才怪。”
乐武红着脸不说话,乐文笑道:“娘,二弟是个直性人,心里想啥便说啥,倒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林氏道:“你们四个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哪个都疼,只不过你妹妹是个女孩儿,将来说了亲事总归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能陪我几年哪?若是嫁远了,恐怕想见上一面都难了,所以从小我和你们爹便对她娇贵着些儿,你们做哥哥的让着她些,她如今小小年纪倒象个小大人儿似的四处招揽生意赚银子,我这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心酸,若她投生在那富贵人家何苦受这些苦?”说着,便落下泪来。
乐文劝慰道:“娘你放心,妹妹是个有福的,别看她是个女孩儿,那胸襟心思平常的男子都不如她,将来必定有番作为。我们做兄长的必定事事护着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家和万事兴,我们乐家的儿女总会让俩老过上舒心日子。”
小桃洗漱完回来,正听到这一句,走上前来道:“大哥说的是,如今我这里还有件事要跟娘和哥哥商议。我想爹爹年纪也大了,还整日在地里辛苦,原先我打算这小吃铺子赚了钱便将爹和小哥接了来一起在城里住,将咱们田地租了出去,每年收些粮食租子也就是了。今日既和锦绣坊签了契书,这每月的五十两银子是少不了的,再加上咱们铺子的收入,过日子足够了,还能攒下不少。不如二哥明日陪娘回家一趟将爹爹接来,咱们一家人在一处多好。省得我想爹和小哥也见不着。”
此话一出,大家全都赞成,只是林氏犹豫道:“你爹那个脾气怕是不依呢,他种田种了大半辈子,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如今让他离开恐怕不容易。”
乐武笑道:“就说咱家的铺子人手不够,又没钱雇人,妹妹急得整日里哭,爹一向疼小妹,娘再吹点耳边风,爹心一软也就跟着来了。”
小桃拍掌笑道:“二哥这法子甚好,娘明日就说去,添油加醋些无妨。”
林氏也笑了,跟小桃到厨房做饭大家吃了,又备好了次日小吃铺的材料,自去睡了。
第二日一早,便雇了辆车和乐武两人回村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