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姆是非常特别的魔物,它受伤后的恢复速度无与伦比,如果是难以恢复的致命伤害,它会选择用分裂的方式来逃避。岩石傀儡的体内有我用史莱姆制作的强力恢复类结界。那么罗伊斯先生,感觉如何?”
小酒馆里,水手、警察和道左相逢的炼金术师正谈论刚才的奇遇。
奇遇的主角,水手罗伊斯笑道:“感觉好极了,没想到恢复速度居然这么快,如果在战场上……”
达克道:“战场上,岩石傀儡会用在更重要的地方,哪能有这个闲工夫去救人?除非是那些贵族老爷缺胳膊少腿了。”
罗伊斯耸耸肩:“说的也是,再说这样稀奇古怪——呃,罕见的法阵,造价也不菲吧。”
“确实如此。但关键还不在于此,它的副作用太大。罗伊斯先生,我再问一次,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所有的伤都好了。难道还有什么暗毒?”
“那倒没有。我是说,你觉得自己的身体像原先一样灵巧敏捷吗?”
一听这话,罗伊斯皱起眉头,活动了几下胳膊,晃晃脖子,道:“似乎,没有以前那样灵活了?”
炼金术师微微颔首:“这种治疗方法是有代价的,在回复身体机能的同时,肌肉和筋腱的强度与协调性却有所下降。我把这称之为‘掉级’。”
罗伊斯摇头:“已经很好了,比起残废,‘掉级’算什么?能掉下去,自然也可以提起来。”
一旁的达克啊了一声道:“我明白了,拿剑士来说,一级两级的大多拿不起这种法术的治疗费,顶级的又承受不了‘掉级’的代价,所以这个法术实在是有点……”
“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或者自用,或者卖给那些自命不凡、笨手笨脚又人傻钱多的冒险家。”
达克和罗伊斯一起大笑,觉得这炼金术师并没有那么神秘和高冷。
炼金术师除下连帽披肩的兜帽,从怀中摸出两张小卡片递过去:“炼金术师乔治。”
他一摘下兜帽,两人愣了一下,这炼金术师居然是黑发黑眼黑瞳。
现在染色技术比较发达,基本上能做到想染个什么发色就染个什么发色,但纯色黑很少有人这么搭配。在戏剧里,黑发黑眼加上一条尾巴,这是恶魔的特征。如果不想被光明神教会找去谈思想问题,还是不要玩得这么脱为好。
达克接过卡片,又是一愣。
卡片黑底银字,也没有什么头衔,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八级炼金术师?乔治”。
卧槽,八级?差一级就可以称神级炼金术师了?这小子年龄和我差不多啊!造假?但是,看他的傀儡那么牛掰轰轰,应该,不是造假吧?
达克的目光移到卡片右下角两朵金色的角花上。一朵六芒星角花,是炼金术师联合会的认证章;另一朵十字角花,赫然是光明神教会的认证章!
对光明神教会来说,炼金术师绝对是最让他们头疼的一帮人,这帮人无法无天,什么领域都敢去参一脚,从解剖尸体一直到质疑地心说,没有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而这些人的歪理邪说在达官贵人圈子里还相当的有市场,且不说奇谈怪论逼格满点,光一个点石成金的忽悠手段就足以让神的威光退让了。
双方反反复复斗了几百年,一批批炼金术师上了火刑柱,依然是前仆后继,杀之不绝。最后教会万般无奈,只好颁布所谓的“神圣和解”条例,宣布炼金术是光明神赐予人类的福祉,与神学是两个同源异相的领域,不得违背神的意志;而教会也不再把炼金术师作为异端来打击。
达克那痴迷炼金术的妹妹用一句话概括道:教会怂了!炼金术前途光明!
尽管如此,教会还是有一千一万种法子来掐炼金术的脖子,比如控制材料供应,严格研发流程,炼金术资格认证等等,只有通过了教会的认证,才能光明正大的行走于阳光下,做自己真正想做的研究,能做到这一步的炼金术师,整个多兰德王国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
敢冒充?活的不耐烦了?
这货是个货真价实的八级!
炼金术师沉默了一会,似乎他已经习惯了为别人的惊讶而等待。等两个人的瞳孔重新开始转动,他轻声道:“接下来,两位跟我来拿本次任务的报酬吧。”说着,率先站起身来。罗伊斯紧随其后。
达克也跟着站起来,刚要走,回头又把桌上的大麦茶抄起来灌了一气,抹一把嘴角的水珠冲出去。
乔治随手招了一辆马车,三人直奔斯内尔港新城区乔治的私邸。
新城区坐落在港口最高的马杜尔灯塔不远处,景色优美,是斯内尔港的新贵们最喜爱的地方,与拥挤混乱的老城区有天壤之别。
马车一直走到乔治私邸的大门前。三人在门口站定,大门是很普通的镂空雕花铸铁门,铜铸的门牌上写着“铁牙庄”三个字。往里看,里面是一座花园,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花园背后是正厅。乔治敲了敲门钟,门柱上的通话法阵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哪位?”
“我。”
“乔?”女声充满了惊喜,“你回来了!吃饭没有?”
“开门。还有别人。”乔治似乎不想说太多话,直接打断了她。
“朋友吗?真是太好了,太——”
乔治的态度十分生硬:“取报酬的佣兵。开门。”
“哦,哦,马上开,我按到按钮了,马上!”
达克和罗伊斯对望了一眼,感到不解。无论是面对胡亚科,还是在酒馆里公然谈论禁忌的法术,炼金术师都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表露,为什么对里面的女子如此不客气,那个女子话语里充满了委曲求全和讨好,她又是谁?
大门打开,乔治走在前面,两人紧随其后。
一路上来来往往劳作的都是制作精巧的钢铁傀儡,大多不似人形:几个轮子、一个金属筒,筒上竖着几根金属杆,杆头组装着各种工具,比如负责修剪花圃的傀儡,剪枝的装着铁剪刀,浇水的顶着洒水壶,还有装着扫把锄头的,十分齐全。
整座庄园除了机器转动的沙沙声,静悄悄的,大白天的连点人声都没有,不禁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