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
那心,从诧异,到震惊,到苦涩!
郑赟谦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他没有说话,倒是身旁的子胥郎忍不住脱口而出:“大晋成乐的小侯爷孟白炎?!”
小侯爷觉得很奇怪,这情形,令他不得不怀疑,面前这人,这个大郑的燕王殿下,自己认识么?
他回过头,带着征询的目光望向了身后两人,那两人摇了摇头,于是他更加疑惑不解了。
郑赟谦有些措手不及,面前这个陌生的少年郎,便是无瑕心底深深爱着的那个人,那个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人。他为这个人落下的眼泪,为这个人喝下的烈酒,在梦中呼唤这个人名字的情形历历在目,现在这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殿下!”子胥郎能够体会郑赟谦此刻的心情,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是太子,恐怕情形会更糟。
郑赟谦已经回过了神来,他努力平复着胸中的涌动,拱手一揖:“赟谦见过小侯爷,小侯爷到了云城几日,赟谦至今才来,实在是失礼了。”
“殿下客气了,让殿下在外等了这么久,失礼的是白炎。不知殿下今日准备带我们去何处游玩。”小侯爷缓缓说着那话,面前这人极不自然的神情告诉他,此人定是知道自己的,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与此人,是由什么而产生联系的。
“本以为大晋使者是朝中老臣,是以安排的无外乎歌舞玩乐,却不料此次竟是小侯爷这般年轻英伟的少年郎,倒是让赟谦为难了,云城郊外六十里处有一马场,骏马无数,今日天气不错,不如便去赛一赛马,下午还能打打猎,咱们云城的苏月湖,夜晚月明之时,月光湖光相映成辉,倒也是一处好去处,小侯爷意下如何。”
“全听殿下安排。”
“子胥,让人快马先去安排,我与小侯爷随后就到。”
“是!”
子胥郎策马离去,郑赟谦向小侯爷微微一点头,飞身上马,小侯爷回过头,向着远处一扬手,道:“云岚,既然来了,不如便一同去吧。”
云岚正在远处,见那人不管不顾只是叫唤,顿时头大,只好现身,到了几人身边,先是向郑赟谦行了一礼,然后无可奈何的向小侯爷等人抱了抱拳。
郑赟谦见到他,已经心底了然,知道是父皇让他看着此人,却不知用意为何,不便多问,只一拉缰绳道:“小侯爷请。”
小侯爷拉过自己的马儿一跃而上,然后看了看云岚,道:“你的马呢?不如,跟本小侯共骑吧。”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坐骑,脸上神色一本正经,似乎他真的关心云岚是否有马骑,只有云岚知道,这小子又想玩自己了,本因昨夜见他真性流露,对他有所改观,此刻那点好感又如风中摇曳的残叶,转眼便要没了。
“谢小侯爷,云岚的马儿虽不及小侯爷的踢云乌骓,却也不是跛脚马儿,跟不上脚程。”说完口中一声唿哨,一匹青色皮毛的骏马应声而来,云岚飞身而上,一拉缰绳,道:“两位主子,请。”
那一行人疾驰而过,街边一酒肆二楼雅阁的窗“啪嗒——”一声轻响关上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踱着步子,然后到了桌旁坐下。
“东都回信了吗?”
“刚拿到的。”玄夜从怀中掏出一份密函,萧君莫伸手接过,抖开,本毫不在意的眼神却随着那信中所述越来越深邃。
冷酷的嘴角渐渐勾起笑意,然后竟如发觉了十分可笑之事一般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压抑不住,萧君莫似乎从未发现过这么好笑的事情,本以为那小侯爷的到来翻不起什么大浪,原来自己错了,没想到,没想到那个人儿,那个平时冷艳不可方物的小人儿,竟有这么大一个软肋。
“王爷……”玄夜不知道萧君莫在笑什么,见萧君莫那模样,实在不解:“武相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笑声戛然而止,萧君莫眼中精光一闪,将信递给了玄夜。
玄夜看着那信,越看眉头越深锁,看到最后竟止不住出声道:“没想到,那小侯爷,竟然便是无瑕公子心之所系者……”
“咱们都知道太子和燕王对无瑕的情感,他俩竟因那人儿而站在了同一阵线上,现在上天助我,将孟白炎带到了云城,我倒要看看,无瑕的心,究竟系在谁的身上。孟-白-炎,失去记忆的小侯爷,无瑕所爱的那个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咱们的皇后娘娘此刻定还不知道她的好儿子为何会与太子走到一块,本王该去加深加深他们母子的感情了。”
身子一转,去了旁边的一间房间,那房内床上躺着一人,见萧君莫进来也不起身,只是静静的呆着。
“血鹰,你说在岳湖军营,你挟着无瑕之时,发觉他脉息不稳,内力全无?”
血鹰靠在阴影之中,微微一点头,却不说话。
“好生养着,你的仇,本王会让你有那个机会报!”萧君莫一勾眉角,道:“玄夜,你留在这里,皇后那里,你最好不要露面,否则平王的死,她定会起疑。我去见见我这个姐姐,燕王大了,也该说门亲事了。”想到接下来即将乱成一团的局势,萧君莫实在笑意难耐,郑渊主为了女儿将孟白炎弄来云城,却没想到,让这大郑的局势发生了难测的变化,他若知道自己的儿女全被牵连进那两人的情感之中,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昨晚上出现了一列黑衣人,袭击了那孟小侯爷。”
“我知道,武凡中那老匹夫,手都伸到云城来了,那小侯爷对我们还有用,你去找个机会警告一下那队人,本王要用的人,任何人都不许动。”
“是!”
“啧啧啧,皇上的身子,似乎大不如前了,咱们得做做准备了。”萧君莫貌似无意的轻叹了一声,然后抬步离去。
“公主——公主——”
“嘘——别出声,你想死啊,要是燕王哥哥发现我了,不定把我出卖到父皇那去呢。”郑婼歆狠狠扬手打断了德雅的叫声,两人此刻正毫无姿态可言的藏在马场的马厩后,张望着那在远处疾驰的人马。
“吁——”
郑赟谦拉住缰绳,小侯爷跨下乌骓一个腾空,也停了下来。
“殿下果然好骑术,白炎服了。”
郑赟谦扬眉一笑,道:“小侯爷这马儿实在不错,我这赤兔马是父皇赏赐,也算是千里挑一的好马,听闻小侯爷几个月前受过重伤,没想到,身子恢复竟如此快,跑了这么久,还是去歇息一下的好。”
“好!”
那一行人到了马场,纷纷下马休息。
小侯爷因突听郑赟谦提到自己受伤一事,不禁感慨的笑道:“没想到各国之间,竟连这等小事都知之甚详,白炎现在,竟还不及他人知道的情况多。”
“小侯爷!”南宫热河低低一呼,他知道小侯爷不满众人瞒着他,可是,却也不能不分场合加以埋怨,小侯爷见他不满,笑道:“知道了。”
郑赟谦知道小侯爷曾经失忆,见他突然落寞,心中有所怀疑,不知他是否已经想起了一切,又想到他此次来郑,是否是为无瑕而来,心头竟忐忑难安。
“殿下!”马场的头于堡匆匆赶来,道:“因皇上下旨春季狩猎在即,所以马场这边暂时封了去猎场的通道,殿下今日恐不能尽兴了,臣请殿下恕罪。”
“这样啊。”郑赟谦点点头,回身对小侯爷道:“今日扫了小侯爷的兴致了,晚上苏月湖,赟谦请小侯爷喝酒赔罪。”
“无妨,春季狩猎可是一件大事,说不定到时候白炎尚在云城,便可以与殿下好好赛一场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对了殿下,上次太子令人将一匹汗血宝马送到此处,说让暂管,臣听说太子已经回来了,那马,是否需要带回去,还请殿下代为转问。”于堡突然想到太子上次令人送来一马已经很久,那汗血宝马实在太过名贵,生怕在马场有个闪失,自己负不了这个责,是以抓住机会,便想让太子将那马弄回去。
“马儿?太子的马上次不是随他一同去的蒲州吗,莫非什么时候又弄了新品种来,带来让本王瞧瞧。”
当那枣红色的骏马跃入眼帘时,南宫热河和白泽一瞬愣在了原地。
赤霄!
那是无瑕公子的赤霄!
小侯爷开始并没有注意远远而来的赤霄,他是在看见那两人抽搐的表情时,才转而看向了那马儿的。
郑赟谦此刻也已经知道了那马的主人是谁,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你们见鬼了?”小侯爷看着那两人欠抽的表情,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就算是名贵的汗血宝马,你们也没有必要这幅表情吧。”那话一完,那一群人都呆立在了原地,因为赤霄走过来后,竟径直到了小侯爷面前,低头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这一下,倒轮到小侯爷发愣了。
“这……这可奇了怪了……”那于堡喏诺道:“这马儿性子烈得很,刚送来的时候,谁都近不了身,却为何……”
小侯爷甩了甩头,然后伸手抚住了赤霄的脸。
马的嗅觉和听觉都很灵敏,尤其对气味的记忆很强,这马为何对自己如此亲昵,莫非它的主人,自己认识?
明日预告:天不老.情难绝:修长的指尖从那幽亮的皮毛抚过,看着赤霄温顺的服从,小侯爷心底泛起了一种难言的情愫。
马儿没有语言,可是,它却用最真实的情感给了自己回答。
它的主人,定是自己十分熟悉的人,在这个遥远的大郑静静存在的人!
“你的主人,现在过得好不好。”那声音轻如呢喃,小侯爷将额头轻触在赤霄的额间,他当然知道马儿给不了自己回答,但是,已经足够了!它的出现,让自己觉得那追寻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