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秦姑娘?”伙计的叫声让秦昔潋蓦然一惊,待回过神来发现那两人身影已远,她忙将手中银票朝着伙计一丢,就窗一个翻跃下了二楼,扬声说道:“酒备好了就让人送到白马,我还有事,先走了。”
“欸?”伙计闻言一呆,挠头去看时,早已不见了秦昔潋的身影。
打白水那事之后,卿英郑重的警告了秦昔潋一番,令她收敛了很多,这些时日她窝在家中不曾外出,许是怕碰到白水,又或许因为发觉自己竟不自觉的喜欢上了那小子,不知如何去面对,所以也安分了不少。
前几日石可辅因税收征集在即,想要购上两车好酒贿赂税使,所以着人来九江求上好的醉红楼,本来这事儿秦高准备让卿英来,可秦昔潋从中阻拦,好说赖磨让他把差事给了自己,秦高见她这许多日足不出户也甚是心疼,也就由着她来了。她本权当是过来散心,这两日在九江也是吃吃喝喝一路玩一路游,岂料今日竟看到了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人,这一下便如入了魔怔,再也无法平心静气下来。
她追着两人走了一路,发现他二人落脚在了九江江边上,待他们入了门,又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跟了进去。
小二哥正打着呵欠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听有人进门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道:“本店客满,客官——”
音未落,一道闪闪的银光便让他登时将话给咽了回去,他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银两,狠狠咽了口口水。
“客官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
“给我一间最偏的房间,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得嘞。”小二哥乐呵呵的接过银子,回头便领着秦昔潋往上走,秦昔潋边走边看,见东边两间房间相继灭了烛火,顿时记入了心中,待小二哥走后,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今日那夜风流对那臭小子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俩不在白马跑来这里做什么?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是有一件于他们并无利的事情要去做,事后还可能会带来些麻烦,既然这样,他们又为何要自找麻烦呢?
无瑕……
从他口中说出这个名字时的感觉是那么的让人不舒服,他俩的关系真如卿英所言是一对恋人吗?他们又为何要来到白马,是因为避世?还是……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心中百转千回,想不通,也猜不透,就这样迷迷糊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待到双眼睁开发现天已大亮时,秦昔潋跳下床便往外跑,到了长廊才发现那两间房间已经门洞大开,没有了人影。
糟糕,他们去哪了?
她奔下楼,抓着昨夜那小二哥便问,小二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她一顿拉扯好不容易闹清楚状况,他指了那二人去的方向,秦昔潋一顿猛追,到了渡口才发现船早已离岸,去了甚远。
她狠狠跺了跺地,四下侧目想要找一只船追上去,却听身后有人啧了一声,然后耳畔被人吹了口气。
“呵,这么巧,秦姑娘也是来这江边看风景的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秦昔潋心头一慌,一个不稳差点跌下水去,身后那人倒也没有不管不顾,拉住她的身子将她带离了江岸,然后放开手,似笑非笑站在了她的面前。
“我,我……”被人抓包的感觉实在不妙,更兼那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秦昔潋有些无措,想要狡辩几句,却在白炎熠熠的目光之下说不出话来。
天空细雪,万物苍茫,眼前那人一身黑衣显得耀眼万分,唇角带着一抹不甚在意的微笑,有些吊儿郎当,又带着几分桀骜狷狂。
“我……”
只是因为想见见你……想要看一看你……
“我——”
“啊——”那人却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呵欠,伸了个腰,回复了往日的恶劣,嘻嘻一笑:“风流说得没错,这九江的雪景果然很好,这酒也喝过了,景也看完了,我便也回去了。”
白炎说完打了个唿哨,那通体黝黑的乌骓马儿应声从远方奔来,他看了看秦昔潋,耸了耸肩,道:“就不打扰秦姑娘雅兴了,我这出来了几天,估计老板娘都气疯了,回去还得拼命干活赚钱抵债,秦姑娘吃好玩好,咱们后会有期。”他说完飞身上马,竟不给秦昔潋半分说话的时间,秦昔潋等了一夜,就只等来他这一番睁眼瞎话,心中懊恼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眼见他打马飞奔眨眼不见,顿觉心中空闹闹的,难受之极。
“臭小子,坏人!你这个——这个——”
这个让人爱恨不能的臭男人……
如往日般恶毒的咒骂再也无法骂出口来,秦昔潋呆呆的看着白炎离去的方向,突又想起了他方才在自己耳畔的那一抹呼吸。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突然之间脸色绯红。
所以,卿英说得的确没错,自己是真的爱上这个人了,可是,他爱的却为何不是自己。
水路顺畅,风流一人入了凤阳,到了最大的汇通钱庄。
他摸了摸怀中的竹筒,想起了临行前白炎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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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钱庄什么都别说,将竹筒里的东西递进去就好。
“如果有人跟随——”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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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白炎笃定的话语,风流禁不住暗自吐了口气。
钱庄里面人来人往,生意十分繁忙,汇通银票四国流通,很多大商大户皆在使用。风流等了片刻,到了最里面的柜面,打开手中的竹筒,拿出了里面卷成筒状的纸卷,想了一下,终究没有打开。
柜面里的伙计接过纸卷有些疑惑,待打开一看,登时满目吃惊地站起了身。风流双手一紧,肩背绷直,蓄力待发。那伙计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急匆匆的就往后走,片刻之后带着钱庄的掌柜走了出来。
掌柜手中握着纸卷,满脸期待的去看风流,一眼之后却尽是些失望,他小心翼翼的拱了拱手,然后对着风流轻声问道:“敢问客官,公子他如今人在何处?”
风流没有回答,只静静看着他,那掌柜的等了半天不见回答,直身看了风流一下,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快去准备银票。”心知不能得到结果,掌柜的也不再做纠缠。所需银票很快就准备完毕,掌柜的恭恭敬敬的递到风流手中,尤自不死心的做最后挣扎。
“公子他现今——”
风流眉头微微挑了一下,只那一下,便让掌柜的话戛然而止,浑身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风流将银票放入怀中,到了门外飞身上马,临行前回头看了一下,发觉钱庄的人站在门口,却没有一个人跟出来。
他轻轻舒了口气,大喝一声打马向前,待他的身影消失,汇通钱庄的后院腾起一道黑影,喙鸣声中展翅高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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