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备好了吗?”小酒从符离手中接过托盘,见那些侍卫们都换了衣服聚在大堂,忙吆喝着木瓜和小豆子上菜,自己则端着饭菜上了楼,到了曹建宇的房间外轻轻一敲,听屋内问话,忙答道:“大人,时间不早了,我们的晚膳已经好了,给你送上来了。”
“这么早?”听曹建宇略带诧异的反问,小酒忙笑笑道:“下元节,百姓们收工回家的时辰都提前,所以晚膳会比平常早,楼下的大爷们都已经准备用膳了,大人现在还不饿吗?”
门内顿了顿,继而道:“送进来吧。”
小酒微微吐了口气,用手肘抵开门,进了房间,只见曹建宇坐在桌旁,对面则坐着那奚昊公子,忙走过去将饭菜一一端出,边摆边道:“大人赶紧吃了吧,这可有咱们临风阁的两道招牌菜,凉了口味会差了许多。”
曹建宇拿起筷子一叼,道:“一盘豆腐,有什么特色。”
小酒微微一笑,拿起一双筷子将那豆腐轻轻一把拉,嫩白的豆腐向着四面一散,腾腾热气带着香味弥漫在了空中,曹建宇有些吃惊的一探头,道:“是豆腐泥鳅?”
“将泥鳅丢进在炽热的豆腐,令其在豆腐中乱钻,很快化做一摊肉泥,这样做出来的泥鳅肉味道十分美味,再加上我们临风阁特制的香料,在其他地方可是吃不到的。这道醉虾也是极有风味的。”
“如此这些泥鳅死前岂不是受尽了折磨!”奚昊本坐在一旁闷不吭声,听得小酒说到制作方法,终忍不住眉头一蹙,再看了看曹建宇低头去闻的陶醉模样,顿时将手一捂,几欲呕吐。想到那菜如此残忍,奚昊根本不肯动筷,曹建宇冷冷一笑,也不去逼他,让小酒为自己盛了饭,道:“公子吃不惯这些东西,一会儿让他们再给你做。”
奚昊斜觑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了一旁。
曹建宇端起饭碗,见小酒还站在旁边,又将碗放下,扬了扬手,示意道:“你先出去,吃完了我会叫你来收拾。”
小酒心急如焚,她因听弦伊说这奚昊公子对吃的极其讲究,所以才故意说了那菜的做法让他反感,才不用担心他吃下放了迷药的饭菜,此刻见他果然不悦站在一旁,而曹建宇却磨蹭着没有动筷吃菜,心头着急,却又不敢露了声色,只好身子一躬,退出了门去。
“秋姐姐。”小酒出门便直奔弦伊藏身的房间推门而入,弦伊见她进门,忙问道:“怎样?饭菜都弄好了?”
小酒点点头,道:“我故意说了菜的做法,奚昊公子果然没有动筷子,只是那曹建宇也还未吃,急死我了。”
弦伊伸手抚住她的双肩,道:“别急,你现在出去,注意动静,若他们察觉,让大家赶紧跑,千万不要跟他们硬碰硬。”
“好。”小酒应着出了门去,刚到了楼梯拐角,见楼下的饭菜已经上好,侍卫们皆已经端了碗,有些还倒上了酒,不禁松了口气,然看见门口突然出现的那人时,她的心瞬间又跃到了嗓子眼,跳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曹大人人在何处?”杜余风带人闯进店中,大声问道,楼下的侍卫们都已经开始吃饭,见状指了指楼上,而那声音刚刚响起,曹建宇房间的门便打开了,曹建宇扣着奚昊的手腕将他拉出房间,走到栏杆旁探头一看,见是杜余风回转,一瞬间脸上神色竟有些紧张,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扬声问道:“那边办妥了?”
知道他是希望得到好消息,杜余风抹去脸上水珠,舔了舔唇舌,才摇了摇头,道:“咱们得走,大人,那孟小侯爷控住了场面,王和元已经全然被他掌控,金翎的官兵靠不住了,咱们此刻不走,只怕一会儿便走不了了。”
曹建宇脸色突变,使劲一拉奚昊的手便往楼下奔去:“饭桶,这么多人居然玩儿不过他一人,那王和元竟如此混账,孟白炎此刻在这里根本就是势单力薄,不足为惧,若他今日离了金翎城,咱们谁都跑不了。”
“大人!没用了,现在再去,金翎官兵必定已经不受控制,大人还是速速离去,否则真的来不及了。”
小酒在旁听了那话,当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那人此刻已经安全,而忧的是,自己让四儿去寻他前来救人,却至今也没有消息。正想着,突见四儿从院子后露出头来,小酒心头一惊,趁那两人还在争执,脚步慢慢退后,一闪身入了后院,将四儿一拉,道:“白炎哥哥人呢?”
四儿哭丧着脸,急得不行,压低声音道:“我去了那里,官兵全都在收拾残局,送了伤者去救治,但是找来找去,都没看见孟大哥,我问了一个差大哥,说是与身旁那人不知去了何处,所以我留了话之后就回来了。”
苦了!他们必定是寻这奚昊公子去了,四儿去迟了,便这般与他们错过了。
听大堂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小酒知道这些人要离去了,那奚昊公子若就此被他们带走,或许白炎哥哥来了,就找不到他了。秋姐姐说过,奚昊公子对无瑕哥哥很重要,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拖住他们!
“小掌柜,你要做什么——”发觉小酒身子一动便要往外冲,四儿一把拉住了她,道:“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你疯了吗?”
小酒狠狠一咬下唇,使劲一挣四儿的手,道:“让符离,木瓜和小豆子走。”
“小掌柜——”
小酒冲入大堂,见侍卫们全都整装待发,而桌上的饭菜已经动了一小半,知道就算药性不足,但也并非全然无用,发作只是时间问题,遂身子一退到了厨房,抓了一个大盘子往面粉袋里一舀,然后径直奔了大堂而去。
听了杜余风的话,曹建宇已经准备令所有人一同撤退,奚昊就站在他的身后,被他扣住手腕动弹不得,小酒身形娇小,大家都在听曹建宇分布人手,竟没人注意到她的动向。
小酒站在门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个顿步向前一冲,口中大叫道:“奚昊哥哥蹲身——”
奚昊本因被曹建宇抓住手腕感到不耐,正在挣扎,听了那叫声一个转身,然后没有丝毫迟疑的一个蹲身,小酒扬手一泼,面粉从空中扬过,纷纷扬扬漫天而散,靠得近的几人因为回身而被泼了个正着,连曹建宇都不例外,面粉入了眼睛,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揉,奚昊趁机一退,拔腿便跑。
“秋姐姐——”小酒抓住奚昊的手便往楼上奔,而恰时楼上一声轻响,利剑破空而来,弦伊的身影如风般旋入,蓄势已久,加上时机正好,那一袭之下竟瞬间倒下了数人。
“给我杀了她——”曹建宇狂叫着令人缠住弦伊,自己却飞身而上,直奔了奚昊和小酒而去。
“拼了!”见曹建宇转瞬已到眼前,小酒将奚昊一推,一个勾手抓住栏杆,脚步轻点,一跃就到了曹建宇身后,抽出一把匕首直刺而去,曹建宇却突然一个转身,扣住了她的手腕,就着她的力道轻轻一送,那短匕便那般没入了小酒的肩头。
“放开她——”奚昊疯了般冲上去,见曹建宇紧握着小酒的手,还在用力将匕首刺入,他四下一看,见柱子旁的高脚凳上放着盆景,想也不想,抓起便朝着曹建宇的脑袋一砸,随着一声闷响,曹建宇在剧烈的撞击下松开了小酒的手,然后一个趔趄撞到了房门上。
碎裂的瓷片将奚昊的双手割得鲜血淋淋,他颤抖着身子,奔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小酒,而曹建宇则摇摇晃晃的站起,甩了甩头,然后伸手一摸,发觉手中全是鲜血,顿时勃然大怒,看奚昊抱着小酒站起想要逃跑,他蓄起内力,伸手一掌便打在了奚昊的后背上,奚昊不会武功,哪受得住那一掌力,强力的冲击令他的身子飞出,带着小酒直直坠下了楼去。
泪水顺着脸颊落下,身子若断线风筝般跌落,奚昊轻轻闭上了双眼,双手却一直紧搂着小酒,不曾放开。
没有撞击地面的痛感,却跌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奚昊睁开了双眼。
“当真要了我的命了!”看着怀中的那两人,小侯爷狠狠一咬牙,突然吼了起来:“你若是出事,我如何对缠绵交代,如何向爹爹娘亲交代,你这个笨蛋。”
奚昊却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唇角一扬,牵扯着露出了一丝微笑:“我就知道,你们必定会来。”
“白炎哥哥……”小酒虚弱的抬起了头,当看见小侯爷噙着泪水的双眼时,她轻轻吐了口气,笑了:“我没让你失望……”
指尖拂过汗水浸透的发,小侯爷望着小酒点了点头:“是,白炎哥哥谢谢你!”
发觉楼上那人想要逃走,小侯爷身子未动,只反手抓过一柄长剑向着楼上蓄力一发,听得一声惨叫,曹建宇捂住眼睛倒在了地上。
小侯爷依然搂着那两人,没有抬头去望他一眼,口中话语十分平静,却冷得瘆人:“你可知道他是谁,他是我孟白炎的哥哥,是云锦公主和威武侯爷的义子,是威武侯府的大公子,既然你们相国府不将我威武侯府放在眼里,便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挑起了战端,就不要怕承受结果,从今而后,我威武侯府与相国府,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