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侯爷在等你一同巡视,已经在外好一会儿了。”
心头一惊,白少卿忙不迭的跳起身子,急急便要往外奔,却被霍大夫一拉而回:“将军稍安勿躁,你的双手冻伤得厉害,以后这手还要搭弓射箭的,可不敢如此大意了。”发现自己的双手还在那人的手里,白少卿这才回过了神来,头拼命往外一探,见孟昶龙与南宫陌二人竟果真站在帐外,忙急声道:“侯爷与先生快请进。”
帐帘一挑,那二人点头入内,一看他满脸焦急,孟昶龙忍不住一笑,道:“无妨,白将军的双手需要细细调理,这冻伤可大可小,却也能影响日后力道,还是注意点好。”
白少卿歉然的一让座,道:“果然这人难与天斗,想逞了性子都是不能的,这两日霍大夫给我上药已经好了许多,有劳侯爷挂念了。”
“你给我带来了炎儿的消息,又给白山的将士送来了粮食,按理来说,本侯当代白山数万将士向你行上一礼。”
“侯爷折煞晚辈了。”眼见那人果真便要行礼,白少卿忙忙的挣开双手首先一揖,道:“少卿何德何能,能得侯爷一拜,这次送粮才知九原境况,于这般环境之中侯爷尚能将赫博多拒于白山之外,实在令少卿佩服。”
“也幸得你们来得及时,否则——”话语一顿,孟昶龙笑笑道:“不过现在没事了,有这些粮食至少可以再撑上两个月,只要将士们暖衣饱食,咱们就一定能将这白山城守住!”
“是!”拱手间才发觉霍华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白少卿讪讪的将双手递回,道:“霍大夫继续。”
孟昶龙见状与南宫陌对视一笑,平日里威严的眉目间透着一种慈爱,看着白少卿年轻的脸庞,好奇一问,道:“白将军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二了,侯爷只管唤我少卿便是,我与小侯爷也曾出生入死多回,他待我亲如兄弟,晚辈又怎敢担侯爷的将军之称。”
“好。”孟昶龙赞许的一点头,待霍华将白少卿的双手十指包好之后,才道:“今日得闲,便带你四处走走,看看防御,你既决定留下,也应掌握军中情况。”
“是!”白少卿恭敬的跟着那人出了营帐,不远处的雪地之中却站着一人,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渐渐喑哑了眼瞳。
“小侯爷醒了么?”南宫热河端着药碗进了门,见莫寒睡意倦倦的撑在床边,忙走过去道:“莫大哥去休息,换我来照顾他。”
莫寒双眼一睁便去看那人,见他十分安静的躺在床中,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禁有些担心的道:“太医还在么?去找了来瞧瞧,为何这么久了还不醒过来。”
“好。”南宫热河将碗一放,却在返身时撞上了白泽,白泽身后跟着太医院提点程佑诸,莫寒一见忙起身道:“程大人来瞧瞧他,为何一天一夜了还这么昏迷着。”
“是。”程佑诸到了床边先是搭了搭脉,然后去瞧那人耳后的血瘀,轻轻按压之后,神色越来越凝重,复又诊了一次脉,才面带难色的道:“脉象已经平稳,性命无碍,只是……”
“程大人但说无妨。”莫寒倒还算沉得住气,身旁那两人却已经脸色泛白,见程佑诸吞吐之貌,愈发不耐,急吼吼道:“大人有话直说,让人等得心焦。”
程佑诸这才微微一拱手道:“小侯爷去年撞到头部失忆,前段时间……在大理寺又被棍击过,此次虽然是伤到耳后,却因淤血未散,压迫了经脉,所以昏迷不醒,光喝药恐还需一段时间才能散去,且不知对他的记忆或者神智有无影响,下官听闻上次是有人以银针过穴为小侯爷医治,才能让他立刻醒来,是否还请莫将军将此人找来一试。”
奚昊公子?!
莫寒回头去望南宫热河,却见他颓丧的一摇头,道:“夫人说,奚昊公子前不久去过成乐,然已经离开,此刻已经无法寻到他的踪影了。”
莫寒闻言一叹,望着床中那人,深吸一口气,道:“还请程大人费心,与各位太医探讨一下是否还有良方,可让小侯爷尽快醒来。”
“是,下官这就去开方子,然后回太医院翻查古籍。”
“有劳。”
待白泽送了程佑诸出门,莫寒返身与南宫热河到了床边。
那人毫无反应的躺在床中,平日里总是微微勾起的唇角此刻紧抿着,想着他好时神采飞扬之貌,再看他如今安静得令人心酸的样子,那两人皆难过的别开了头去。
白炎,快点醒过来,别睡了,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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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的药放了糖?”
“喝——完——了。”
“你的身子如此香,我便勉为其难,将你当成糖膏吃了。”
“投降了,投降了,晚上不要你喝药了。”
“这样便投降了?你的意志也太薄弱了。”
“你知道我怕痒痒,故意的。”
“那,咱们来换种方式,就——把唇边的糖给我吃吃——”
“缠绵奚昊,这有个疯子要吃人,赶紧来人将他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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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勾起,眼角却渐渐的渗出了泪水,修长的眉头微微一锁,那笑容转瞬即逝。
“莫大哥——”
莫寒没有说话,只伸出手去轻轻拂去了那人眼角的泪水,然后骤然紧握成拳。
刘劭康!
是自己大意了,竟没想到此人心机如此之深。那些死士居然早在他到达东都时就已经潜入,看来由始至终,他都是有针对性的要对付白炎,而在他离开东都之时,才知他的最终目的竟是在无瑕!
知道白炎和无瑕的关系,又安排了如此详尽的计划,此人当真不可小觑,只可惜,当时白炎要杀他时被自己制止,如今放虎归山,当真是后患无穷。
南宫热河看见莫寒痛苦的神色,知他必又责怪他自己当初放走了那人,遂轻声道:“莫大哥不必责怪自己,皇命难为,且当时若杀了那人,两国必定再起战端,若非如此,小侯爷又怎会放他离去,所以莫大哥不要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我若多加注意,又怎会让他身陷险境,他平日是个多闹腾的主,如今这般模样让人看了实在心酸。”
“定会有办法的,或许,他只是梦到了那人,不愿醒来罢了。”
只不过,想要一个在现实中得不到的梦境罢了!
冷秋之?!
便是无瑕所说的那个故事中,将他推进关着山猫房间的那个人吗?
泄露名册,勾结相国府,此人司马昭之心已经昭然若揭,无瑕却为何带人直奔丹阳?!
信笺在手狠狠一握,郑澈轩霍然起身下了台阶,到了那跪在地面的两人面前,道:“传书在途中耽搁了多久?”
“因怕人力不及,所以那边用了飞鹰传书,臣拿下脚环之时,看上面所注,用了四天。”
四天,鬼翼信中说,无瑕在离丹阳只半天路程的小镇上等待弦伊的回音,也就是说,他现在极有可能还在那小镇之上。
“京天——”
“臣在!”京天应着进了大殿,郑澈轩却又皱着眉头顿住了,想了想,道:“去叫了云岚来,朕要他带人去一趟。”
“皇上是想?”
想,想做什么。
唇角浮出一丝苦笑,郑澈轩看了京天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眸,含着涩意道:“朕只是,想要确保他平安而已。”
仅此而已!可是,果真仅此而已吗?
头仰起,望了一眼殿外的天空,那挺拔的身姿竟有了挡不住的萧瑟。
朕,想他回来!
想他回到朕的身边来!
想每天看着他,守着他,想要给他快乐,可是,能给他快乐的那个人,为何不是朕!为何不是!
“公子,公子!”
唤了几声,无瑕才回过了神来。口中应着回头一望,见霍昔阳站在身后轻轻摇头,不禁歉然一笑,道:“昔阳哥哥方才说什么?”
看他神不守舍的样子,霍昔阳微微一叹,道:“也没什么,你没听到便罢了,只是已经过了这么几日了,也不知弦伊跟程颢找到那霖睿公子没有。”
无瑕没有回答,只又回过了头去,双手于桌上轻放,指尖轻绕,道:“他们若找到,不出三日,这丹阳附近便会有动静,咱们只需要静静等待便可。”
霍昔阳听他一说,愈发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到了桌旁坐下,道:“你究竟想了什么法子,虽然平日里你做事是极有主意的,可是此次咱们与冷秋之力量悬殊,我这心里终究是没底。”
无瑕闻言垂眸一笑,道:“昔阳哥哥是商人,自然知道商家的竞争是何其激烈,冷秋之在丹阳势力庞大,人马众多,要养活这么一大帮子人可并非易事。他手中涉及行业众多,想要面面俱到只怕不能,我不过要借了霖睿之手,打击一二,武门是大户,冷秋之轻易也不敢挑了事端,我之所以自己不出面,只是不想逼得太过,让他铤而走险。他越是家大业大,越是需要环环紧扣,只要其中一处出了问题,便会让他分散精力,于咱们,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那霖睿公子便一定会答应帮助公子么?”霍昔阳依然有些不信。
指尖一顿,无瑕突然笑了:“定会!”
因为,那人便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巨鹿。
客栈内的小二打着呵欠睡意倦倦的从过道走过,突然一阵冷风掠过,他浑身一寒,睡意顿消,回头四望,却看不到一个身影,黑暗吞噬着一切,令他的心突然便惶然起来。
似乎,是有人经过,可是,却为何不见半个人影。
身上的汗毛一瞬间便竖了起来,小二喏诺的缩着身子,先是一步一挪,然后突然向着前方狂奔而去,脚步于寂静的夜里格外惊心,当房门被狠狠关上,那客栈又归于了一片死寂之中。
远远的屋檐之上站着一人,颀长的身子挺拔而立,一身青衣在雪光中泛着淡淡的晕色。
这巨鹿所有的客栈都已经找遍,却都没寻到奚昊的踪影,那么,他能出现的地方,便只有脚下那一片几万人的营地!
身形一闪,那一抹清影如疾驰的闪电,眨眼不见!
文发了这么久,似乎还有看文的孩纸没有注册,没有收藏,更没有留下过评论,其实作者想要的,不过是在看着文的孩纸们一句鼓励的话语,一句加油,一句与文有关的评论胜过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