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发觉脸上冰凉,南宫热河吓得一跳,惊呼尚在喉间,便被一人将嘴捂住了。
“是我。”白泽的声音传来,南宫热河吐了口气,见白炎早已醒来,正趴在山洞旁向外看着什么,于是伸手将白泽的手掰下,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
“在看什么?”
食指竖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白炎微微一让,南宫热河从他身旁向外望去,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大队人马,皆一溜的青衣锦袍,正是相国府的青衣卫。
“青衣卫向来百人一队统一行动,这里却只四十余骑,似乎有些不妥,想来本应是追寻咱们而来,却不知何故,只剩这四十余骑,咱们暂且见机行事,不可轻举妄动。”
“好。”
他三人又缩回了洞中,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因夜间需要隐蔽,他们所骑的马儿皆被安置在了密林之中,因相处时日长久,马儿早已通晓人性,遇到危险只需呼哨便可召唤而至。
“去附近搜一搜,都已经这么多天了,竟还没发现那人的影子,那丫头带的人多,跟在咱们身后当真防不胜防。”此队青衣卫的头领名唤俞达,人送外号夺命阎罗,使得一手青铜双鞭,力大无穷,然此刻却不知为何,竟显得十分狼狈。
“是!”
听得众人四散,白炎看了那二人一眼,轻声道:“想来他们马上便会发现这里,咱们的马儿还在密林之中,一会儿我先冲出去引开他们,你二人召唤了马儿便直奔大道。”
“要去我去!小侯爷切不可以身涉险。”南宫热河说完一拉白炎,却不料身旁人影一闪,白泽竟二话不说的直冲而出,长啸一声,将众人引得紧随他而去。
“白泽——”那声音咽回喉间,白炎狠狠一跺脚,将南宫热河一推,道:“走!”
白泽向着反方向疾奔,那一队人马紧随其后,白炎与南宫热河二人看准时机轻身而出,向着山下的大道奔去。
“嗯?大人,那边也有人!”落在最后的一个青衣卫听见响动回头一看,顿时大叫了起来。白炎见行踪暴露,顿步回身,扬声大笑道:“爷爷我在这里,有本事便来追我,杀得了我,爷爷便叫你一声孙子!”
“孟——白——炎!给我追!”听得那人欠揍的笑声,俞达恨得牙根痒痒,想当初相国府内掌羽林军,外设青衣卫,是何等的威风,却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来到京城,请回了少将军莫寒,组建御林军替代了羽林军,还处处打压青衣卫的势力,令相府在京中的威望一落千丈,由此也让青衣卫一干人等恨他入骨,欲杀之而后快。如今他只带了两人溜出东都,相爷令自己带人前来截杀,岂料……自己身后竟也跟了大队人马,这一路追击,百人的队伍尚未见到此人便已经去之一半,当真让人恼火万分。
“给我追!取孟白炎首级者,官升三级,赏银千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俞达话音未落,身旁众人便已按捺不住,争先恐后的向前追去。
“吁——”一声响亮的呼哨声响彻了夜空,那两人尚未到达大道,便听烈马嘶鸣之声响起,继而从密林之中奔出了三骑来。
“小侯爷小心!”回头间见一人打马已至,手中利剑直指白炎,南宫热河一个飞身扑到他的面前将双臂一展,用自己的胸膛挡向了剑尖。
那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白炎想要拉回南宫热河已是不能,眼见那一剑便要穿胸,那人的马儿却突然间一个趔趄,嘶鸣着向旁倒去。
踏云乌骓于风中甩了甩头,然后竟又是一蹄子撂在了那刚刚爬起身来的青衣卫身上,那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被那一蹄撂飞,当场毙命。
“好马儿!”白炎大笑着拍了拍乌骓马的头,乌骓低鸣一声,用头回蹭了他的脸,然后站在了一旁。
因白泽落在后面,那二人决定不再逃跑,从马鞍旁拿下各自的兵器,站在了原地。
“哼,孟白炎,识相的就束手就擒,大爷我或许还会给你一个痛快。”俞达手持双鞭勒马而立,冷哼一声,道:“你们只三人,有把握能完胜我们四十人吗?”
“说起来,青衣卫不是百人一队的吗?哎呀,俞大人,该不会连本小侯的面都没见着,你便折了自己一半人马去了吧?让我来猜猜,是被何人所杀?难道是一路上掉队给掉没了的,啊?哈哈哈哈——”
“噗——”南宫热河在旁没忍住,极其恶劣的跟着那人大笑起来,全然忘记了方才他那命在旦夕的一幕。
“我来了!”身形一闪,白泽到了两人身旁站定,见两人这般得意的大笑,不禁心痒难耐的问道:“说了什么好笑的,说出来让我也乐一乐。”
“小侯爷在说这俞大人,连个百余人的队伍都看不住,难怪在相府混了这么多年还爬不上去。这追个人都丢三落四,要是让他带兵打仗,指不定他将人往那敌营一带,然后等着别人来抹脖子,兴许他还带给别人磨刀呢。”
他们图嘴上痛快,那俞达倒当真被气得满面通红,知道这三人平日顽劣惯了,说到耍嘴皮子自己定不是对手,于是将双鞭一提,大喝一声拍马而起,飞身跃去:“巧舌如簧,看鞭!”
他气力颇大,重压之下如有千斤,见他来袭,白炎长枪在手向上一架,只听头顶“嗡——”的一声啸响,脚下受力,竟被震退了许远。
“好痛好痛。”虎口被震得发麻,白炎又是叫又是跳,冲着掌心直吹气,纵如此还不忘挑衅道:“我的儿,相国府平日里给你吃的什么,蛮力如牛,我看再给你安上两只犄角,改个名,便叫牛魔王得了。”
“黄口小儿,找死。”俞达说完又是两鞭,这次却还未及到达白炎身边便被架住了,白泽手持双锏挡住了俞达的攻击,然后一个力抵,竟将他给抵了回去:“我的儿,我这个比你的大,该是爷爷辈儿,来,叫声爷爷听听。要拼力气冲这来,看看锏爷爷和鞭孙子谁更厉害。”
那俞达此刻已经被他三人挑得怒火中烧,大喝一声:“给我杀!”便直挑了白泽而去。
唇角浮出一丝不察的笑意,白炎与南宫热河撇下他二人,身形一晃,冲入了青衣卫的包围之中。
枪挑一线,横扫一片,那一杆银枪灿若梨花,所向披靡,南宫热河跟在一旁,竟连边都没挨着,不禁不满的叫道:“你倒是给我留一点。”正说着,面前的一人又被那人一个透骨钻撂翻在地,南宫热河看了看自己手中之剑,又比了比白炎长枪的长度,叹一声,道:“我不服,一寸长一寸强,凭什么当初你学了枪我便不能学了。”
他说的是当初学武挑兵器时,因那人挑了长枪,竟打死都不许自己跟他挑一样的,如今风头尽被他抢,乱阵之中,竟让他跟此人算起了账来。
白炎扫开一片距离,回身而立,眉间眼底尽含揶揄,长枪反扣之姿俊朗非凡,还未开口,南宫热河便已经扶额长叹,果然不出所料,只见他眉头一耸,十分得意的哈哈大笑道:“耍帅自然只需一人,怎样,是不是很有型。”
那些青衣卫已经重伤累累,他二人却还在玩笑,俞达这边陷入苦战,不禁心头一惊,叫苦不迭。
自己竟中了这几个小子的计了,那些青衣卫哪里是孟白炎的对手,自己如今被白泽缠住,鞭锏招式相似,一时之间既占不了上风,也脱不了身,当真让人懊恼。
“原来你还不是很笨嘛,不过现在发现有些晚了。”白泽嘿嘿一笑,突然之间加快了攻击的速度,他从小跟随道长修行,内力比那二人深厚许多,锏法刚猛,那俞达渐渐有了不敌之势,瞅了空隙正欲转身逃跑,便听一丝细小的声音传来,还未及看清那暗器的模样,他的喉间一声呜咽,双膝一软,跪在了雪地上,伤口很小,却足以令其毙命。
“不好,咱们快跑!”眼见身边青衣卫皆倒地,白炎大叫不妙,却刚起步又被迫停下了。
“小侯爷可是要躲我吗?”一声脆生生的女声拉住了那三人的脚步,他三人互望了一眼,然后嘿嘿笑着回过了身来。
“玲珑!真巧,在这都能遇到你!”
水玲珑站在原地,看着那三人不说话,她的身后还跟了百余人的队伍,皆是一副风尘仆仆之貌。
“见过小侯爷!”那是她从京中带出的御林军,当时莫寒令她带人急追,八百人的队伍被道道岔路分散,只剩一百多人跟在她身后,然后她发现了相国府的青衣卫,与之交过手,折了青衣卫一半人马去。
“少主令玲珑带小侯爷回去,小侯爷私自出京,皇上龙颜大怒,还望小侯爷以大局为重,跟玲珑回京去!”
“原来如此,我们走的急,也没跟莫大哥说一声,想来皇上怪罪到他头上了,实在令白炎心有愧疚,都是他——”伸手一指南宫热河,白炎挤了挤眼,道:“说什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大家都知道这小子自小坏水多,我又特单纯,容易被人怂恿,这才头脑发热,抗旨出了京。”
南宫热河双眼一瞪,当真叫屈,伸手一指自己,又指了指那人,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看吧,他无话可说了。”
他二人在前闹腾,白泽却已悄悄回转将马儿聚集,只飞身而上的那一下扬声而出,那还在插科打诨的两人突然之间转身跃上马背,大喝着疾驰而去。
“你们——”那一众人等皆瞠目结舌,水玲珑懊恼不迭,明知那人性格顽劣,诡计多端,却被他骗住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他们这一跑,要想再找到恐又需一番波折。狠狠一跺脚,水玲珑回身上马,扬声喝道:“给我追,便是绑,都要将他们给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