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马南岛严原金石城天守阁,今年不到二十五岁的宗义成主持评定,身高近一米七的宗义成最后进入评定室,本来就是高大的他站着环视伏地的各个家臣,更是彰显威严。
柳川调兴暗自撇了撇嘴,从小玩到大的他从不惧怕宗义成,宗义成不过就是有个好爹罢了,他柳川家数代以来为宗家笔头家老,为对马藩立下汗马功劳,不过还是属臣。
向来志向高远的柳川调兴当真不服,当今之世不是风云激荡的战国时代,不过下克上取而代之还是可行的。
不错,柳川调兴的目标就是松前藩的松前公广,同是边疆荒凉之地,也同是家臣,松前公广硬是从安东氏手中抢到了虾夷地道南的控制权,幕府因此承认其为松前藩,下克上成功。柳川调兴就是想夺取对马藩,彰显家名,流传后代。
柳川调兴作为家臣能够与宗义成抗衡的最大依仗不是自家数百的军势,而是宗家为了勾连朝鲜和幕府,私下串改幕府文书的行为,此乃是大罪,他和宗义成心知肚明。
虽说这事不是宗义成做主的,不过,宗义成的父亲宗义智和自家祖父柳川调信共同商议了这个办法,给朝鲜和幕府下台阶接洽的机会,一改庆长文禄之役后两国断交的局面,两国通过对马藩交结。
不过,也留下了私自串改文书的罪责,如今两家是都怕对方告发引起滔天大祸。
宗义成冷眼看看拜服于地瘦小的柳川调兴,本家石高只有两万有余,当然这只是知行地,不算与朝鲜通商的收益,不过宗家封赏了柳川家两千石封地,还准许柳川家保有通商朝鲜的岁遣船两艘,这都是每年可以数次出入朝鲜的商船,获利颇丰。
可是柳川调兴还是不知足,真是贪得无厌,真是不知睿智的柳川调信如何有如此贪婪愚蠢的孙子。即使父亲做主将自己的妹妹嫁给柳川调兴也改变不了他的野心。
“起来吧。”宗义成安坐后发话。
一众家臣应诺起身端坐。
“昨日接到征夷大将军谕令。命我等尽快探查明了济州明人虚实。同时命我对马整军备战。”宗义成环视众人说道。
“我令山本多加出动三十艘关船小早探查济州岛明人水师虚实。尽快来报。”宗义成命令道。
“遵命,属下必尽早探明虚实。”船奉行山本多加伏地答道。
“宗义明,我命你召集足轻整训,以待幕府命令。”宗义成转向他的堂兄。
身为一门众足轻大将的宗义明伏地领命。
“柳川调兴。我命你组成三百军势归宗义明统领整训。”宗义成玩味的看向柳川调兴。
“遵命。”柳川调兴含恨伏地领命,柳川家只有四百足轻,按说两千石石高养两百军势都是困难,这都是动用通商所得组建的。
宗义成嘴一动就动用柳川家大半军势,真是让柳川调兴肝疼。不过,这是征夷大将军的命令,宗义成借此行事,柳川调兴无可奈何,这就是主家大义,柳川只有忍了。
“今川明一,组成两百军势交由宗义明整训。”宗义成命令道。
身为金石城城代的今川领命。
“早川润一,借助釜山商馆通过朝鲜人探查明人底细。”宗义成吩咐道。
“遵命。”城下町奉行早川润一伏地应答。
“大人,今年济州收获了两季的番薯,都是大丰收。亩产可达三石半,济州官署动用银两收购了五十余万石的番薯,三万四千石的玉米,济州和西归、大静、城山等地的粮仓都堆满了。”白士第颇为得意的向赵烈禀报。
济州官署,这是赵烈关于济州岛政事的评定会,作为民政的实际主持者白士第还是极为得意的,据朝鲜人讲,济州从未如此丰收。
“大人,我等济州岛民从未收获如此多的粮食,大人义释我等官奴。为我等贱民分地分田,拨下种子骡马,才有此丰收局面,济州各地民众各个称颂明人老爷。”作为如今的朝鲜事务司的主官李玄恭敬说道。
作为尽力靠拢明人。灵活晓事的朝鲜人,万基当然会竖立这样的榜样,济州成立朝鲜事务司后,白士第任司长,李玄和宋哲就成为副司长,也就是实际经手人。
今日他们是第一次加入明人老爷的评定会。当然心情激荡,这是被认可的节奏啊,终于加入上层明人老爷的圈子了。
“李玄,是否夸大其词了。”赵烈笑着说道。
“大人,绝无夸大,想我济州岛民大多是官奴私奴,如今都是平民,又分得田地,即使是佃户明人老爷也定下了最高四成的佃租,今年丰收,家家都有活钱,大多贴补家用,有的做些新衣,有的改建新房,真是济州从未有过的盛况啊。”李玄激动辩白,极为的激动。
李玄冤枉啊,昔日自己或许浮夸,不过,如今自己是谨记不可重犯,如今济州岛岛民都是如此称颂啊。
“大人,李玄所言倒也没有大的疏漏,今年丰收,家家有余粮,余钱,很多拿出来购买物品,建造新房,如今来此的船队带来的水泥,铁料大增,此外布匹,首饰等杂货也是大增,运来此地发卖的罗长山可是笑的合不拢嘴。”万基笑道。
“是啊,大人,我济州万民很多家为明人老爷建立了牌位,日日上香祈福。”宋哲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都是为谁立的牌位。”赵烈颇感兴趣。
“大人,嗯,”宋哲略一犹豫,“有的立的是白大人,有的是马大人,还有的立的是大明皇帝,有的就是供奉明人老爷。”
赵烈大笑颔首,“如此甚好,今日都是一国之民,济州民众所为济州官署不会干涉。”
赵烈当然高兴万民归心,老百姓许多不知家国,只知道谁能为自己带来好日子就跟谁走,如今明人在济州可是万民归心。
赵烈同黄汉一对眼,是时候了。
“诸位,介于济州离倭国近在咫尺,倭国向来劫掠成性,因此,我命济州建立后备兵役制。济州今日起,十八岁到三十五岁的成丁每年冬闲时期整训三个月,由破虏军派出兵丁整训,三个月期间每月发放饷银一两。日后后备兵丁就是济州的守备部队,协助破虏军守备济州,如有外敌入侵,即刻组队参战,参战时按每月一两银计算军饷,如有伤亡,按破虏军抚恤处理,可入忠烈祠,配享香火祭祀。”赵烈朗声说道。“即日起,由济州官署牵头,破虏军和朝鲜事务司施行。”
众人轰然应诺。
赵烈早已等着这一天,临近的倭国嗜血成性,济州乃是连接大明和北华岛的根基,破虏军又进击虾夷地,倭国必不能容,双方早晚一战。
介于自家财政有限,不可能无限的扩大军队,又分为济州,北华岛两处,所以在济州和北华建立后备兵役制就成为必然。
一是为破虏军预备兵员,毕竟经过整训被生瓜蛋子强多了,二是整训后作为守城部队足够了。借此丰收岛民归心之时建立,也是为了在北华岛推行建立基础。
“白士第、李玄、宋哲,记住,建立这个后备兵,就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家业,谁也不希望倭人、李朝打来拿走他们的田亩私产,重返奴婢之境地吧。要在这点上做足文章。”赵烈叮嘱道。
白士第、李玄、宋哲躬身领命。
“如果有不愿服兵役的没收其田亩,本将用船将其送回朝鲜。”赵烈当然是铁腕推行,不从者不杀,不过你可以不当此地之民。
“遵命。”几人终于体会到赵烈的决心。
第二天,后备兵役制在全岛推开,为了顺利完成赵烈安排的任务,破虏军出动了济州一个千总部,西归五个百总和城山的五个百总,朝鲜事务司更是几十个文员全员出动,配合破虏军深入村屯宣讲整训。
济州所有的底层百姓没有对抗的,每年农闲三个月的整训真不是个事,当奴婢时经年的当牛做马,比这苦累危险,何况明人老爷还给银钱,甚至有的人家还为得来外快沾沾自喜。
不过,一些大大小小的地主就不同了,他们本身或是子侄也得服役,这就是他们很难接受的了,何况,破虏军的到来,他们没有大的收获,只是因为丰收多收了佃租而已,却断绝了同本国权贵血亲的联系,当然不满。
“将此信交于来人,告诉他尽快离岛回返全州。”朴永泰在他的书房里叮嘱管家。
半月前以前交往过的全州牧崔浩派人从海路扮作渔民进入大静,找到他的门上,让其帮助李朝打探明人军力,主将何人、舰队情形,朴永泰一时踌躇,没有答应。
不过,近几日后备军役法施行,让他将子侄同贱民编入一起整训,这是全无脸面之事,朴永泰再不能忍,终于将明军岛上五六千正兵,二三十艘西夷战舰的事情写于信中禀报全州。
“老爷,这可是掉脑袋的事。这。。。”管家跪地劝道。
“不必多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老爷实不甘屈从明贼。”朴永泰一咬牙。
管家只好出门去往后院柴房去找那两个在那里躲避多日的探子。
昏暗的夜色里自以为很小心的管家没有发现一双眼睛远远的盯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