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后阵的不断冲击恐怕危及前方的大阵,德川赖房急中生智急忙命令全部的足轻登上右翼一个小山岗,这上面有松木林子,同时明人的骑兵不可能登上山岗冲击,正是休整喘息的好地方。
应当说,水户藩的藩兵还算整训有素,接到命令后,后队变前队向右翼的山岗前行,会津藩、仙台藩的藩兵随着水户藩一同行进,至于后面的杂兵自求多福吧。
同时最前方的铁盾手们慢慢后退,掩护整个大队的后身。
破虏军的骑兵如果此时全速冲阵,定然能冲毁倭人的阵势,但是有了铁盾护身的倭人定会用铁炮和长枪给破虏军骑兵带来很大的损失。
因此楠勇没有命令强行冲击,而是让倭人较为顺当的撤到了山岗上,破虏军后面的冲阵的鲁厚财一千骑兵在击溃了后队的杂兵后也同破虏军的大队汇合。
此时,剩余的水户藩、仙台藩、会津藩一万两千余军势将山岗几乎挤满,山下是围着他们的四千破虏军的骑军。
“让足轻们即刻伐木做出木盾,这样前后左右都能遮挡上,明人骑兵对我军无可奈何,如此才能顺利的抵达江户。”
德川赖房看着山下耀武扬威的明人骑兵咬牙切齿道。
兴许是德川家遗传的东西作祟,没有经历战阵的德川赖房几次的发号施令都是极为妥当,颇为服众,中岛监物义成和加藤友成都是心悦诚服。
山上的足轻们不顾疲乏即刻开始在山上乒乒乓乓的忙碌起来,什么生火造饭都是次要的,此时此刻没有铁盾木盾在手可是心慌慌啊。
山下的楠勇用远望镜观察着上面的情形,心中感叹,这些倭人反应倒是快,前后夹击没有立即摧垮这些倭人。
其实也是正常,毕竟沿着道路展开的,前后的距离远了些,即使后来整队密集些。也有数里的距离,等到驱散后队,赶到前方,已经给了水户藩、会津藩机会整队逃离。
看到山上的倭人足轻忙碌的砍树。他当然知道这是要做木盾,抵挡破虏军犀利的火铳的,看来倭人的统领这还是要继续向江户进军啊。
楠勇立即派人唤来鲁厚财,同这个老部下低语一番,然后鲁厚财带领着部下向西奔去。滚滚烟尘荡起十余丈高。
楠勇看着鲁厚财及麾下的逐渐消失的身影很遗憾的吧嗒一下嘴,可惜了啊。
德川赖房也看到了这股千人明人骑军向西开进,他心中不禁疑惑,难道是请求大军去了。
不可能啊,反复探查了,明人登岸的军兵就是两万左右,不可能弃江户不顾,都跑来同水户藩较劲吧,决不可能。
就是再找来两三千明人军兵,水户藩会津藩仙台藩诸藩的藩兵在铁盾木盾的遮盖下也可以同明军大战一番。
左右盘算了一番。德川赖房放下心来,还是照常打造木盾。
这晚,一万两千余名藩兵都是在小山上休息的,好在山上有没有融化干净的残雪解决了人马的饮水问题,当然在山岗上吹风绝对不是一个愉快的事情。
当早上的阳光迟迟来临时,藩兵们活动着冻的半僵硬的身体又开始忙碌起来。
辰时末,终于五百把木盾被打造出来,加上数百面铁盾,这下藩兵们的士气大振,明人最犀利的武器就是他们射程极远的火铳。如今害怕什么,明军再次攻击只能接近了冲阵,此时藩兵们的铁炮长枪定会让他们流够了鲜血。
午时初,刚刚用过战饭。所有的藩兵们浑身热乎乎的,士气慢慢的开下了山岗。
一些欢笑私语也出现在队伍中,三个藩的士气满血复活,可以直面两里外明人的攻击了。
可惜,想法是好的,明军根本就是不冲阵。他们就是离着百步的距离,偶尔用火铳袭扰,能打上就是赚着的,打不上迟滞倭人的进军也是好的。
木盾的沉重以及明军时不时的偷袭让一万两千军势的行军极为的缓慢,这一天竟然只走了十里地,就是这样藩兵也是累得********,木盾太过沉重了,举起它前行,简直是三倍的行军负重,越往后越沉重。
这还是不断换人托举的结果,还是两三人一同托举的结果,否则更是不堪。
但是,德川赖房一点都不急,他们晓得这不是急的事,如今平安安稳的抵达江户就是胜利了,毕竟损失的军兵太多了,整整七千人人马。
虽说折损的大部分都是杂兵和仙台藩这个陆奥第一大藩的实力,但是如今一同对敌的时候,折损的就是幕府方面的战力,这是毋容置疑的。
就这样,往日走一天的距离,如今分为三天走,简直是龟速爬行,好在离着江户并没有多远。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离江户五十余里的地方,这是个两山夹一路的地势,从北方上坡经过两山间的沟谷传过去后下坡进入平原。
只要过了这个地势,前方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了。
当然到了平原后明人的骑兵可以从四面围攻步军,但是如今木盾铁盾数量足够,德川赖房等人真是不惧明人的围攻,除非明人利用马速不顾伤亡的突进。
但是如今德川赖房已经看出了明人的忧虑,明人军兵两万讨伐倭国,数量真是不太多,可以看出明军的统领在尽量的减少伤亡,很显然明军不可能有接济补充的。
既然明军忌惮伤亡,那么德川赖房就笃定明人决不可能大举冲阵,否则这些骑兵尽丧,明人攻伐江户就会成为泡影,只能撤兵而去。
既然如此那就是突进好了。
当然,德川赖房不是一个鲁莽之人,他派出了斥候打探,果然明军就在最高处的隘口等待着他们。
显然失去火铳威力,又想阻挡援军的明人选择了这个隘口,利用地势狙击,阻止援军靠近江户城。
德川赖房同中岛监物义成、加藤友成以及一众部下商议了一番,决定还是攻击为上。
虽说明军有隘口的地利,居高临下,但是他们也正好摆脱了进入平原可能遭遇的四面围攻。如果在这里让明军失血过多,那么进入平原后就轻松多了。
既然德川赖房下了决心,其他人有什么,那就是一个杀吧。再者说除了让人郁闷的火铳,明人也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强横的战力,甚至都不敢猛烈的冲阵,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头一天晚上好好修整,第二日一早。所有的藩兵们饱餐战饭,然后在山下列阵向山上行进。
这座山并没有多高,不过是几百米的样子,但是斜坡上山绝对是个吃力的活计,何况藩兵们还得提着沉重的木盾,但是再沉重也得拿着,这可是保命的家伙儿事。
当藩兵们谨慎小心的开进到离着山口只有半里时,整个大队人马的大部分刚好都上了山道。
这时前方的藩兵们发现前方的明人竟然是下马的,他们步阵列在山口,奇怪的是人也不多。好像就是几百人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呢,前方的侍大将想不清楚,左右也是不想了,攻上去再说了。
此时南方山口那里突然响起纷乱的马蹄声,一听最少是几百匹战马踏地的轰响,在这个半封闭的峡谷里那真是震动天地了,到处是马嘶和蹄声的回响。
侍大将心中一紧,看来明人是打算在这里骑军冲阵了,这里是个漫长的下坡,当然极为有利骑军冲阵。但是峡谷窄小,只能容纳不足二十骑兵并驾齐驱,这可是大忌。
看来明人这是急了,说什么也不能让援军到达江户。
侍大将即刻命令藩兵们整队。在木盾后方竖起如林的长枪阵。
但见无数战马从南方冲入山口,列阵的明人急忙撤向两侧,让开了中间道路,奔马风驰电掣般冲过山口,扑向藩兵们。
就在此时,那些明人步军突然从两翼推出二十来个半人高的巨大圆球。接着他们边将这些圆球滚动起来边点燃了这些圆球。
这些圆球就着山势向北滚动着,兜着奔马的后面追击着。
此时前方的奔马已经迫近了藩兵的军阵,但是看到藩兵军阵里兵甲的寒光,动物的本能让前面的奔马放慢了速度。
但是后面的火球燃起后,后面惊恐完整的马匹疯了似的向前冲去,动物对火焰的恐惧此时胜过了对兵甲的恐惧,如果它们停下来,那么就会被烧成黑炭。
此时数百战马被迫近到只有二三十步的火球驱赶着疯狂冲向藩兵们的军阵。
此时藩兵们击发的铁炮、步弓、长枪都不能阻止它们逃离后面迫在眉睫的烈焰。
几乎一瞬间,铁炮的爆响步弓的发射让前方的一些战马倒地挣扎,但是后面的战马无畏的踏着它们的尸体冲入了藩兵的大阵。
这数百匹战马疯狂践踏着摧毁了它们遇到的一切,后面的藩兵见状惊恐的向后退却,但是两只小短腿怎么能跑过这些四条腿的战马。
无数倭人被践踏伤亡在这条坡道上,破虏军的骑兵此时从山坡上一涌而下趁势掩杀,他们用马撞击、刀砍枪刺,从山上杀到山下,这条坡道上到处是倒毙的倭人武士足轻的尸体,流出的鲜血从坡上向坡下蔓延,浸透了整个坡道。
一万两千军势,最后逃出两千破虏军骑兵追杀的只有千余人,后阵的德川赖房带着几十名护卫是狼狈骑马逃亡。
这里因为倒毙的足轻尸首太多,流出的鲜血染红了道路上的一切,后世称这个山道为血坡,作为明人的残暴的例证广为流传,也是后世倭人声讨明人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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