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平岁月里,雷克纳为了加大皮尔瓦拉城的战略纵深,分别在后方的左边和右边,建了有两座副城。左边的叫沛水城,右边的名为冰河城,与皮尔瓦拉城呈犄角之势,互为守望。
在地理上,沛水城是唯一埃南罗通往皮尔瓦拉的唯一要道,因为在皮尔瓦拉后面全是群山环绕,再有就是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实在不适合大军行进。
后来,雷克纳在建沛水城的时候,考虑到将来可能需要埃南罗在关键的时候进兵救援,所以将埃南罗通往沛水城直到皮尔瓦拉的道路都修成可以供大军行军的平坦大道。
而冰河城则是雷克纳的屯粮基地,如果雷克纳愿意的话,也可以在这里修大路,让埃南罗部队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皮尔瓦拉。但是雷克纳并没有这么做,救援的话,只要一条路就好了吧。
有鉴于“前进军”军势浩大,惟有集中兵力,方可一战。所以,雷克纳决定把绝大部分军队抽调到皮尔瓦拉。在作战准备会上,雷克纳提出的理由是,两城皆在后方,与巴蒂的军团几乎抬头可见,一旦有事的话,只要稍微支撑个把小时,埃南罗军队就可以前来支援。因此,大可将冰河和沛水两城的大部分兵力抽调回皮尔瓦拉,以图固守。
事实证明,雷克纳一开始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将希望寄托在自身难保,鞭长莫及的埃南罗军队。
战争一开始,就想自断羽翼,不啻于是将胜利拱手相让。难以想象,以雷克纳之明,怎么可能会犯这样决策性的错误。难道,高高在上的在上位者的感觉已经腐化了他的智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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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这么一做,可把一个人给乐坏了,“雷克纳是不是被佛都给欺负傻了。这样的蠢事都会做?这不是等于把这两个城拱手送给我吗?”
“团长,您就不担心埃南罗人会出兵救援吗?埃南罗人的前线总指挥可是巴蒂啊!”在这个时候,维拉可不敢再胡乱的拍马应付。
“我去的话,巴蒂元帅就有可能会出兵救援。但是现在去的人……”说到这里,星狂顿了一下,非常认真地思考起来,“魔武算是人吗?不算吧?”
“虽然黑暗斗士威名远播,但是唇亡齿寒的道理,巴蒂不可能不知道吧。要是他不急代价前来救援的话,那黑暗斗士岂不是要被拖在城下?不得不虑啊,团长。”维拉继续说道。
“维拉不错嘛!开始长脑子了。”星狂狠狠地夸了维拉一句,让维拉开心得脸都红了半边,“要真是那样的话,那我们就只有挥军上前,充当‘前进军’的前锋,为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提前揭幕了。”
话虽是豪言壮语,但是星狂的心里其实并不是那么踏实,毕竟他的对手可是比之玻利亚毫不逊色的“战神”啊!
“让魔武在最后关头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后队变成前锋,不会是个作茧自缚的计策吧?”如今的星狂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星狂了。倘若是当年的星狂是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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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水城,圣历2109年9月4日,一直游弋在星狂军队背后的魔武,突然神出鬼没般率军来到这里。
来到城下的魔武二话不说,只用手把令旗左右挥了挥,霎时之间,锣鼓声震天价响,军号声则高亢入云,一群黑漆漆如移动木炭般的黑暗斗士,一起发出惊天动地般的由魔武亲自制定的口号:“为了依维斯总统领,冲啊!”
跟着就象狂风暴雨一般向城池扑去。
“怎么办?怎么办?”在如此慑人的阵势之下,城上少得可怜的士兵竟大都吓得脸色苍白,手足酸麻。这样的阵势对他们来说,的确是前所未有。因此,他们心里面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本来,作为盗贼,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但他们却又怎生经受得起黑暗斗士的猛烈冲击?一个个都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魔武对沛水城守军展示了最大的蔑视,他甚至连射箭这个平常必经的攻城阶段也省略了。命令士兵们从四面八方向城边排山倒海般冲去,带着一阵阵兵器碰撞声和衣甲的摩擦声,一大片一大片地爬上城墙,从半空看下去,就好象一群苍蝇停在一只白面包上面一样。
而城墙的盗贼们在经过象征性的抵抗之后,纷纷举手投降。
从开始攻城到把城攻下来,魔武军队总共仅仅用了1个小时15分钟。
圣历2109年9月5日,当雷克纳在接到自己沛水城已被黑暗斗士攻占的消息之后,跌坐在地上,只说了一句话:“黑暗斗士的确非同凡响,怪不得魔武如此嚣张!”
如此一来,魔武军队就截住了埃南罗军队支援的路线,而埃南罗军队一碰到居高临下坚守城池的魔武军队,便都畏缩不前,只在附近逡巡不已。对外则美其言说是:“起到牵制的作用。”
祸不单行的是,同一天,正当雷克纳派去援救冰河城的军队即将全部进入到冰河城面前的峡谷之时,魔武的部队从峡谷北端钻了出来。士兵们吹响号角,向全军发出了进攻信号。黑暗斗士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狠狠地扑向戒备松懈的雷克纳军队。
结果自然又是一场疯狂的屠杀,雷克纳军队仓促之间,没能排成作战队形,更加无力抵挡这场袭击,士兵们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掩饰着自己的惊恐,死亡者不计其数。而为了拼命躲避黑暗斗士的刀剑,许多人跳湖逃生,然而杀性大发的黑暗斗士却跟着跳入湖中进行追杀。
大概有五万名名雷克纳士兵逃入山中,结果遭到追击并成为黑暗斗士的“临时”俘虏,雷克纳方面的3个小兵团及其预备部队,人数大约有三万五千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擒获,致使全军覆没。就连这支队伍的领头人也被黑暗斗士的剁成肉酱,与其部下一起阵亡,黑暗斗士伤亡甚少,损失了大约100人。战争停下来之后,“临时”俘虏全被黑暗斗士肆意杀戮以便取乐,其状残酷非常。
另外,还有一些雷克纳方面的士兵幸免于难,逃回皮尔瓦拉。不过,当这支残兵败将前脚刚踏进皮尔瓦拉城,后面便又传来了冰河城被魔武的军务官格里高尔攻下的噩耗。据说,格里高尔只是站在城下高声嚷了一句:“黑暗斗士来了!”城里那些士兵——大部分是老弱病残之辈,便都举手投降,自愿献出城池。
自然,这些仅仅是传言而已,当不得真,实际上,格里高尔是花了整整一天才把那群亡命之徒赶尽杀绝,霸占了冰河城。不过,由这样夸大其词的传言也可以看出,人们对黑暗斗士的恐怖究竟到了怎样的程度!
这样一来,皮尔瓦拉城便彻底地被孤立起来,后无援兵,最大的粮草基地也被别人攻占。虽然,暂时来说,皮尔瓦拉里面的粮草还能维持相当长一段时间,但是,坏消息接二连三,城里的士兵军心不免大乱。
魔武的军队仅仅在两天之间便已将雷克纳退路切断,而在皮尔瓦拉的正面则有星狂的大军步步逼近,皮尔瓦拉城里一片片风声鹤唳。就连经历过许多战争的洗礼,一向镇定自若的雷克纳此时也是坐立难安,失去了以往镇定自若的大将风度。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除了作困兽之斗以外,别无他法。
攻方的星狂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切果然不出所料。但是在表面上,他却只是握了握拳头,淡淡地对他的两个跟屁虫——维拉和菲雅克,说了一句话:“一切都在老子的掌控之中!”
※※※
圣历2109年9月6日。
“雷克纳统帅,星狂军队向我们这边开进,估计下午就会到达!”通信营叙拉报告道。
“来了?”雷克纳无奈地笑了一笑,“速度还不错嘛!”
“是的,根据属下派人去调查的结果,星狂军队至少也有70来万!”叙拉说道。
“这么多?”雷克纳皱了皱眉头。
“本来没这么多的,但由于有部分的普兰斯人投降还有他们的军队也在不停地招收人员,所以人数随之越来越多,这才有70来万之数。”叙拉说道。
“这群乌合之众!”负责军队日常管理训练的切特冷笑了几声。
“现在我们还有什么资格小窥他们呢?”雷克纳说道,“皮尔瓦拉危如累卵。”
“统帅上一次不是说星狂不足为虑吗?”切特诧异不已。
“此一时,彼一时啊!”雷克纳显得非常无奈。
“大帅,我们以逸待劳,而且埃南罗人绝对不会坐视我们被‘前进军’消灭的,请大帅放宽心。”难得切特还能表现得这么镇定。
“人生在世,谁无一死,但求无悔而已。”雷克纳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似是在心里已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如今的场面可说是破釜沉舟了,说不定可以哀兵取胜呢!”切特倒是很乐观。
如果双方实力相差不大,那么哀兵必胜倒还有点可能,但现在相差这么大,雷克纳暗叹一声,口里却说:“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将来如何,没有谁可以预料。”
“雷克纳统帅,那我们应该出城迎战还是固守?”这时,叙拉问道。
“固守。”雷克纳定定地说道。
“固守?”切特非常不解地望着雷克纳。
“对,就是固守!”雷克纳斩钉截铁地说道,“去准备应战吧!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特只好悻悻地走了出去。
“雷克纳统帅,我们真的是选择固守?”叙拉疑惑道。在他印象中,雷克纳可不是那种会选择龟缩政策的人。
“当然,但我们自然也不会放弃试图冲破重围。”雷克纳顿了一顿,说道,“但切特的心态让我很是担忧。”
拉应了一声,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也许,我当初把训练士兵的重任交给了切特一人是个错误的决定。”雷克纳的表情显示出他无比担忧。
叙拉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跟切特是同事,说多了就好像是在弹压切特一样。
当天下午三点四十五分,星狂倾巢而出,带领着70来万大军,将皮尔瓦拉城团团围住,皮尔瓦拉城里面的士兵们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四面楚歌。
“城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投降吧!”维拉在星狂的驱使之下,迫不得已跑到阵前大声嚷道。
“星狂,上一次让你逃过一死,是你幸运,哼!这次一定叫你有来无回。”切特喊道。
“叫雷克纳出来回话!”维拉双手叉着腰,挺了挺,老气横秋地说道,“就凭你,也配和我对话。”
这小子别的没学到,就学到了星狂的狂气。菲雅克在后面不禁露齿一笑,暗自想道。
“我们雷克纳统帅才不屑于和你对话,象你这等小角色就应该由我来应付。”切特反唇相讥。
“这下子看你怎么办。”菲雅克在后面幸灾乐祸地冷笑着。
“好,哈哈,果然厉害。”维拉不怒反笑,“嘴头上的功夫还不错嘛!小子,大爷我上了战场杀敌无数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在路上跑呢,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岂敢,岂敢,所谓有志不在年高,应付大人物我还不够格,但是对付你这种小角色却还是绰绰有余。”切特继续讽刺道。
“哈哈哈!”维拉左顾右看,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狂笑了几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前进军’万岁!”过了一会,维拉终于想出了一个可以暂时解除尴尬的计策,双手向天高举着嚷了嚷。
“‘前进军’万岁!‘前进军’万岁!”果然,皮尔瓦拉城周围的“前进军”士兵也随之大声叫喊,70多万个声音汇合在一起,震耳欲聋,仿佛有一股风流卷了起来,令半空中的沙尘也更多了。再加上士兵们都向天挥舞着兵器,亮晃晃一片,更是气势惊人。
城上所有的人,包括雷克纳在内,都不禁神色变了几变。
“回来。”呐喊声中,星狂高声嚷了一句,“准备进攻。”
维拉马上策马飞也似地跑了回来,他等待这句话已经很久了。而无论城上还是城下的士兵也都是一片静默,大家都知道决战就要开始了,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手握紧了枪杆。
“星狂团长!”维拉边跑边举着左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亲热劲儿嚷着。
“妈的,去的时候又不见你跑这么快。”星狂看见维拉象一条狗一样跑了回来,便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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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皮尔瓦拉正危如累卵的时候,巴蒂那边也并不好过。
“巴蒂总指挥,魔武军队囤积在沛水城,我军难以上前半步!”
“总指挥,皮尔瓦拉城那边战火不断,败报连连!”
一声声报告如同催命符一样将巴蒂弄得惶惶不安,但即使如此,在没有探清楚交战双方的情况之时,他绝对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战局如此纷繁复杂,他实在也弄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主要驻守在什么地方。魔武占据了沛水城和冰河城,不但给皮尔瓦拉带来严重的麻烦,也使巴蒂有处处受束缚的感觉。
圣历2109年9月7日中午,三个从皮尔瓦拉城逃出来的士兵被带到了巴蒂的面前,领头的一个自称名字为维克,从他们浑身斑斑血迹和累累伤痕可以想像出,一路上他们受到了多少估量不出的磨难。
而实际上,维克这一组已经是雷克纳派出来求援的第十三小组了,他们是在9月5日便出发的,本来有24人,但只有他们三个幸存下来。前十二个小组则大部分冲不出重围,死于乱军之中。剩下的大都迷了路,或者干脆趁机逃之夭夭。
至于雷克纳放飞的信鹰和信鸽即使逃过了“前进军”的监察,也逃不过灵敏如猎犬般的黑暗斗士,一只只被射下,然后炒成小菜慰劳士兵。
“巴蒂元帅!”维克在猛喝了几大口水之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皮尔瓦拉危矣!雷克纳统帅派我们出来向埃南罗军队求援!”
“那里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巴蒂显得很沉静。在这样急急如丧家之犬、心情惶恐不安的士兵面前,即使内心翻滚不已,也只能装成这副模样,不然的话,只会把事情弄砸。这一点,巴蒂自然很明白。
“沛水、冰河两城被占领,皮尔瓦拉有如瓮中之鳖。”维克焦急万分,“请巴蒂元帅立刻发兵,攻打沛水、冰河两城。”
“围魏救赵之法?”巴蒂眉毛扬了扬,“是不是雷克纳叫你这样说的?”
“巴蒂元帅,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皮尔瓦拉被围困了。”维克越说越急,“再不发兵恐怕皮尔瓦拉便要落入‘前进军’手中。”
“围魏救赵本来是一个好办法,怎奈占据沛水、冰河的是黑暗斗士,我们的攻击丝毫也不可能动摇他们的根基,反倒可能自取灭亡。”巴蒂皱着眉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那埃南罗不管我们了?”维克大失所望。
“非不愿,实不能也!”巴蒂叹息了一声,刚开始他也准备去支援雷克纳,但在接连受到魔武军队的阻拦之后,他觉得自己应该按兵不动为好。假如在城上对付城下的黑暗斗士还有点胜算,但是,现在对方居高临下,埃南罗士兵就算能把那两座城市夺下来,也势必大受损伤,而且到了那时,皮尔瓦拉也很可能已经落入了“前进军”的手中,救援不了。这样毫无利益可言的战争,打来何益?
当然,巴蒂之所以不去支援雷克纳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雷克纳的势力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将埃南罗放在眼里,存有异心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而依照雷克纳和星狂之间的深仇大恨,雷克纳不大可能投降,双方激战在所难免。不如就让雷克纳跟星狂两虎相争,一死一伤吧。
“埃南罗果真非良善之辈!”维克眼里含泪,长叹一声。
巴蒂只是默默无言,在求援不成的情况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是人之常情,他也懒得计较了。
“雷克纳统帅,维克虽已尽力,但仍无济于事,天不助我们!奈何?”维克面朝向皮尔瓦拉方向,眼睛瞪得大大的,鲜血垂落下来,说完之后,上身笔直地挺立着,一动也不动。
好一会,巴蒂帐中死寂一片,每一个人都在想像着在他们停留在这里的时候,战场上又有成千上万的士兵死于非命,不计其数的人成了冤魂野鬼。他们耳朵旁边仿佛听见空气中回荡着被杀士兵们的哀鸣、惨叫还有另一方士兵杀人时兴奋的欢呼声;同时,也仿佛看见尽管有些士兵已经举起双手跪下高呼投降,苦苦哀求着,企望着能够活命。但是,另一方的士兵仍然毫不留情地把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或劈或砍或刺,全部杀死。
甚至就连身经百战、见惯了杀戮的巴蒂想起这些眼中也隐约有泪光闪烁。在平时,巴蒂时常这样教导他的儿子巴罗:“在战场上,眼泪可以流,但是,该舍弃的还是要舍弃,该杀的人还是要杀。”用在这里,也很恰当,皮尔瓦拉城就是被他舍弃的那部分了。
“维克!”余下的两个雷克纳派出的士兵终于察觉到维克不正常的沉默,他们用手摇了摇他的身体,维克的头便软绵绵地垂下了,鲜血从他的鼻孔里一滴滴地流出。原来,他早已气绝身亡。
“扶下去,厚葬!”巴蒂神色之中有种愧疚感。
“埃——南——罗,巴蒂!我记住你们了!”那两个士兵丝毫也不领情,狠狠地盯着巴蒂,说完之后,各自从腰间抽出刀刃已经参差不齐的刀。
“你们想干什么?”巴蒂帐中的士兵纷纷拔出刀来,一下子架在那两个士兵的脖子上。
“把刀拿开。”巴蒂说了一句,在这种情况下,以那两个士兵的战斗力,要想杀害他是不可能的,所以巴蒂有恃无恐。
“遵命!”士兵们迟疑着把刀插会刀鞘。
“雷克纳统帅,来世再见!”那两个士兵表情复杂地高叫了一句,几乎在同一个瞬间,举起刀,抹向自己的脖子,鲜血倾泻而出。紧接着,那两个士兵的身体向前倾倒,趴在地上,地上立刻布满了一大摊鲜血。
“好好地厚葬他们吧!”巴蒂脸上呈现悲伤的神色,无奈地挥了挥手。
当天,巴蒂下令军队撤回雪岩城,严阵以待“前进军”,彻底放弃了支援雷克纳。关于这个做法,众说纷纭,有人说巴蒂犯了严重战略性的错误,也有人说巴蒂此举是舍卒保车的明智之举。而佛都在得知此消息之后,只是定定地说了一句:“我相信巴蒂元帅的判断能力!”
这个时候,雷克纳连续十次率领士兵准备突围,但每一次都是徒增伤亡人数,都被星狂军队逼回皮尔瓦拉。到了现在,雷克纳已经彻底放弃了突围的打算,命令士兵紧紧关闭城门,并打定主意,即使是死也绝对不投降。
“雷克纳将军,后门出现大量敌军,快抵挡不住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跑过来嚷道。
“从前门调一万名士兵过去。”雷克纳想也没想,就答应道。前门在面对星狂军队的疯狂进攻之下,一点优势也没有,但如果后门失守了,那么,这座城也就跟着完蛋。事到如今,他实在没有别的选择。
杀气膨胀得厉害,空气中积压着浓厚的血腥味。战场上每个人都感觉到呼吸急促,满身燥热,但却又流不出汗水来。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此起彼落,一刻也没有间断过。
城头上星狂的士兵越来越多了,毫无经验,惊慌失措的守城士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其实,对于作战经验如此丰富的星狂士兵来说,又有什么军队的士兵不会被称为新手呢?他们凭借着自己高超的实战技能在城墙上极尽腾挪跌宕之能事,杀人如麻。
雷克纳越来越陷入了绝望之中。
而在皮尔瓦拉战争进行当中,维拉杀死了切特和叙拉两个人,这在日后,成为了他向士兵们吹嘘的资料,一般来说,他都是这样说的:“一大队接着一大队的守城士兵为了躲避追杀,慌不择路,纵身跳下了汹涌流动的护城河。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希望,跳下去只不过是因为极度害怕,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在其中包括很多不会游泳的,他们在水中挥舞着双手,挣扎着,最终沉入了河流之中。相对于被对方杀死的人来说,他们可以算是幸福的,至少,他们都会是全尸,身上没有留下武器穿过的窟窿。
会游泳的那些拼命地在河里游动,不过,星狂团长早就已经命令士兵等候在那里了。逃兵们刚刚从水中爬了起来,被守候的士兵一枪一个搠倒,又向后倒了下去,在水中发出一阵阵含混的惨叫和哭号。河水越来越红,鲜血的腥味浓重得连河岸上的小草似乎也被熏得低下了头。
切特和叙拉仍然在顽抗着,他们的身上布满了鲜血,鼻子里、眼睛里、连嘴巴里也装塞了热血。身边自己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了下去,越来越少。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双臂已经无力再挥动了,只是习惯性地在做反复的机械运动罢了。
死,这个字已经深深地印入了切特和叙拉的脑海之中,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在抵抗是为了什么,或者,是为了保护雷克纳,或者仅仅是象高呼一样,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惊恐。
我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个,一步一步地靠近了他们,用手握了握自己的刀,,一种征服别人的自豪感充塞我的全身,觉得自己从未象此刻一样充实和有力。需要说明的是,我并不是一个好大贪功的人,但是当别人的生命明白无疑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时候,又有几个人不会产生类似我当时那样的感觉呢?
我终于站定了,眼看着这两个据说是对方将领的人,这两个因害怕而控制不住自己的人。
切特和叙拉依旧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他们脑子里空白一片,眼睛里也什么都看不到,耳朵则是充耳不闻。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砍中了敌人,只是动着、动着。此时,我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怜悯,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征战沙场,杀敌无数,今天才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叫做怜悯的东西,这未免也太荒诞了一点。
那两个家伙,就象两只待宰的家禽一样,毫无还手之力。以他们这样的性格,本不该来这里当什么军官,而应该回家去陪自己的亲人,偶尔坐在一起,约几个邻居吹牛谈天,何乐而不为呢?何必一定要当兵呢?
‘受死吧!’我心中一阵轻微的叹息,此刻,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也是一个不适合当兵的人,最后也死在战场上。而后,我也被送上了战场,奋斗至今。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劈了过去,放手。
两股鲜血从不同的方向激射而出,染红了他们自己,也染红了我的身体。我感受着热血冲击着自己合上的眼睛,无比温暖,满脸是血,我的眼睛下面被冲刷出了一道痕迹,除了我自己,谁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怜悯的眼泪还是激战之中流出的汗水。切特和叙拉因极度惊恐而扭曲着脸,被拴在一起,象一串冰糖葫芦。只是不知道他们到了地狱,是否还会这样背靠着背,成为亲密战友?
‘哈哈哈!我杀死了两个超级敌人了!’我高举起血淋淋的大刀,鲜血一点点滴落在脸庞上,在别人的眼中一定显得狰狞非常吧。这很可能是我一辈子之中最威风的一次了。
‘去死吧!’一个卑鄙无耻的雷克纳士兵从背后往我劈了过去。
‘哎呦!’我虽然做出了反应,但是左手却还是中了一刀。
‘妈的!连老子都敢砍!’我勃然大怒,回过身,旋风般的一刀,将那士兵活生生劈成两段。那士兵的身体上半段在半空中飞动着,双手兀自拿着大刀,旋动着,鲜血淋漓而下,喷到了下面的士兵,肚肠晃晃荡荡,令人不寒而栗。
‘快过来扶老子去疗伤。’我大咧咧地嚷了一句,紧接着,便在两个士兵搀扶和两个士兵的保护之下,去到了一个角落。”
“哎!现在想起来,那大概就是得意忘形的后果吧!”在叙述完威风史之后,维拉又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