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本是毫无可能会纠缠到一起的,现在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凌胤宸没有再想下去,而是接过了陌允仟递上前的热牛奶和面包:“吃一点吧?我看你……应该很久都没有好好的吃饭了……”
她还会关心自己?凌胤宸僵在原地,看着陌允仟的小脸,仿佛从未认识过她一样,就那么直直的望着她,整个人像雕塑一样。
陌允仟疑惑的歪过头,双肩耸了一下,眉毛也随着她这个动作上下挑动了一瞬,她手里拿着的牛奶和面包就快要碰到他的身体。
“哦,谢谢。”凌胤宸这才反应过来,接过了面包和牛奶。
他是真的不喜欢喝牛奶,闻到那味道还皱了一下眉头。
“如果你不喜欢牛奶的话,还有果汁。”陌允仟转过头从送来的小推车里,拿出一瓶果汁,结果等她再看向凌胤宸的时候。
他已经把一瓶牛奶喝的一滴都不剩,面包也吃了一大半,嘴里塞满了的样子像是土匪,可是优雅咀嚼的样子又是说不出的高贵。
陌允仟不动声色的翻了一个白眼,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了?”凌胤宸见状,又开始贫起嘴来,凑近她的身边,看起来倒像是个十足的痞子模样。
“我有么?”陌允仟微微皱眉,随后又微微挑眉,一副压根不在乎的模样。
“没有么?”凌胤宸紧紧盯着她倔强而任性的嘴唇,眼见她的唇角有一点面包碎屑。
陌允仟微微皱眉,“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凌胤宸淡然起身,无视她略显惊慌失措的表情,那张俊逸帅气的脸慢慢凑近她......
眼见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小,剩下的只有咫尺的距离,仿佛只要微微前倾一下身体就能够触及到对方的嘴唇一般,那么近!
倏尔,陌允仟却突然闭上了双眼,凌胤宸微微皱眉,一丝邪笑不禁浮上了唇角,这是怎么了?
凌胤宸难免觉得意外,过去不都是动辄就甩他一巴掌,或者骂他变态么?
现在这是怎么了?
他的呼吸一深一浅,只是却失去了凌乱的节奏,散落在脸颊上的呼吸有些不均匀,却让她不禁羞红了脸。
下一秒,凌胤宸缓缓抬起手,轻轻用手指将唇角的面包屑用大拇指抹去,随后又在陌允仟诧异的眼神中,将那一块面包屑放在了自己的嘴巴。
两人一下的僵持,让彼此都忘记了时间在流逝。
他和她都愣住,他是愣住与她给的温暖和贴心,而陌允仟却是感觉自己疯了,她应该唯恐不及的避开他才对啊,怎么会要去关心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陌允仟率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转过头问他:“你上午要去哪?下午,我可能有个发布会需要你出席一下。”
明明是该理直气壮的话,结果在她的嘴旁绕了几个弯之后,变得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好啊。”凌胤宸淡淡地微笑着,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愈加绯红的小脸,只觉得可爱至极。
陌允仟“哦”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波动,冲着凌胤宸轻弯起嘴角,淡抹的一缕笑意展现开:“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没有精神状态,怎么能行呢!。”
凌胤宸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想到,反正下午他们还要见面,索性他陪着就陪着,于是点头同意了。
凌胤宸一瞬展现出来的喜悦,又迅速用咳嗽盖住的模样,到底还是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涟漪,她终究也不是完全不爱他的吧?一点点应该是有的吧?
所以她只要对他有一点点的好,凌胤宸的心就像是飞上了云端。
也许他就是这么没出息吧!
明明是一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却偏偏在她这里像是被驯服的象。
这才会连和她说完狠话离开之后都纠缠不清,明明他之前是非常有主见、想法,心跳也是那么的执着,从来不会对做过的决定有任何的忤逆。
可是遇到陌允仟之后,他就在改变着,这种改变,让他害怕。
坐在车子上之后,凌胤宸的视线总望着一片漆黑的深夜里,唇角却不自然地扬起一抹弧度。
他们之间也并非一点可能都没有,是吧?
窒息,痛苦,绝望。
洛浠一下子在噩梦中惊醒,满脸的汗水,沉重的喘息也让坐在床边的男人不由得轻轻皱了眉。
在别墅的这些日子,洛浠身体的免疫力有些下降,感冒不说还发了烧,许邵打发走了别墅里的佣人,自己亲自在床榻旁照顾生病的洛浠。
见她突然醒来,而且下意识地就要急忙坐起身来,动作幅度不算小,连刚刚放在额头上的毛巾都掉落了。
许邵忙伸手轻轻压着她的肩膀,“洛浠,没事吧?慢一些!”
他的声音轻而柔,那般的小心翼翼,却透漏着明显的关心。
洛浠撩起眼帘,一脸幽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微微泛红的眼圈,他俊逸的容颜,他担切的神情......
莫名的竟然听了他的话,缓缓起身,另一只手还轻轻托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然后轻轻靠在了许邵垫在她身后的靠枕。
整个人像是落入一团柔软的白云里一般,或许因为太软了,反而让她那颗惊慌失措的心找不到一个地方可以稳稳地落下来。
见她怔怔地坐在那里,眼神一片空洞,许邵不由得心一悸。
轻柔的搂她入怀,拍着她单薄的背,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呢喃。
“别怕,没事的,我在,我在这儿,洛浠。”语气犹如羽毛般温柔,他的声音带着令人醉心的疼惜。
可他怀中的人却因为他的出声,猛然一颤,不发一言。
洛浠闻到了许邵衣服上的味道,是温暖的阳光的味道,还带着一些清新的香气。
只是,这种味道却跟慕罹全然不同,那略带些草叶香气的冷调味道,让她既排斥,又怀念。
洛浠轻轻不着痕迹的退出他的怀抱,却因为他的焦急和担忧又重新就范。
为什么躲在许邵的怀抱里,却期待着慕罹的面孔?
“……又做噩梦了?别怕,梦里都是假的,放心,都是假的。”他体贴地替她拉紧床被,亲吻了她的秀发,一下有一下,仿若在安抚,又像在眷恋。
假的?!
闻言,她闷在他的胸膛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慕罹的气息如多年来一样,带着淡淡的烟草和薄荷味,属于他的味道充斥在她的心里,引来她难忍的生理反应,她胃一阵翻滚,她的喉咙开始发疼。
她很痛,胃痛,一阵阵反胃。
她的表情很淡,看不出她的反应,连抱着她的许邵也感觉不到她的异样。
他很在意,但是却没察觉。许邵只想着她在他怀中就好,在他的羽翼下就好,在他的眼中就够了,她的心里装着慕罹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的腹中装着别人孩子也早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他也早已习惯,早已沉迷。
她还在,没有走开,没有对他隐瞒任何事情,真好,他无需她的回应,无需她的迎合,她没走,她没离开,她什么都不知道。
真好,她就这样和他生活在一起,就算无法成为夫妻,没有那些婚姻名头、没有再进一步的关系,只这辈子他们都会在一起,然后再一起老去,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奢求了。
他无数次在深夜勾画着他们耳鬓苍白,携手至老的场景,无数次,无数次的庆幸,他们还是会在一起。
他已沉沦的心看不到任何的异常,他一下又一下地爱抚她绸缎般柔软的黑发,轻柔的,如同一尊易碎的宝贝,他一声声唤着,别怕,别怕。他的妻子极少失控,唯有在夜间做噩梦时才有惊慌的表现,他珍惜这种感觉,他愿意成为她一辈子的依靠,抚慰她的惊慌失措,她的夜夜难眠。
也许,是许邵自己太自负了,他从来没想过,他深爱的女人,她的痛,她的噩梦源自于那个她曾深爱过的男人,来源于过往所有的一切。
只是,在过往的这一切里,他一直都像是阳光、空气这样的存在,明明是那么地重要,可是,他的好却不易察觉。
他一声声在她耳边呢喃,说着,他在这儿,别怕,他在,他在,他在!
“……不,你不在,你不在,你根本就不在……”洛浠轻声呓语一般地呢喃着,闭上眼睛,脑子里竟然全部都是慕罹的样子,温柔的、冷淡的、疏离的、无情的......
你早就不在这儿了,不在这儿了,我一直是一个人,一个人。
她如同梦呓,无声的说着,和他安抚声碰撞,撕扯。
那不是梦,洛浠很清楚,反复播放是记忆,不是梦。
梦是假的,记忆从不会是假的。
她不是不相忘,只是那些记忆总是轻易地突破她在内心设的防线,然后再瞬间侵袭她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带着阵阵颤栗,那是回忆留给她的阵痛。
再也不需要等他回来的夜,他却一次次地不经允许就偷渡她的梦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