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弘从交上奏折后就一直惴惴不安,下朝后又被留下,皇上只说了句“随朕来”,他就颠颠的跟在皇上后面。越走他脸色就越难看,这路根本就不是去龙吟殿的路,反而是向后宫去的方向。
“不知皇上要带着微臣去哪?”楚子弘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楚离歌停住脚回过头,玩味的看了他一看,轻笑道:“世子不必紧张,说到底你也是朕的岳丈,怎么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过是然儿久不见你,朕怕她思家心切,就带你去见她。”
“不敢不敢,谢侯爷才是皇上名副其实的岳丈。微臣早就想进宫拜见宸妃娘娘,但这些日子娘娘一直居于龙吟殿,着实不便召见微臣。微臣还想着这几日就递牌子到甘泉宫,不想到让娘娘惦记了。”楚子弘微微欠身,含笑道,“皇上爱护宸妃娘娘,微臣感激涕零。”
楚离歌也不愿再理他,又继续向前走,只淡淡道:“跟朕来吧,然儿想必已经等候多时了。”
楚嫣然正在侧殿里指挥着人摆弄早膳,“将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和奶汁鱼片放在皇上前面,?荷叶卷和草菇西兰花就拿下去,皇上这几日都没有动过。腌黄瓜也拿下去,这腌制品吃多了不好,这几天皇上吃的太多了,不给他吃了。”
“主子,皇上过来了。”正吩咐着殿外就传来通报道。
灼若正要打开门帘,就见门帘被高高掀起,福公公半躬着身子打开帘子,楚离歌一步已经迈进殿门,就被人欺个满怀,幽香的气味扑鼻而来,楚离歌下意识搂住人,嘴上虽责备,但眼底却充满笑意,“一早就投怀送抱,没个规矩!”
“谁让皇上今天来晚了,臣妾都等饿了。”楚嫣然往他怀里蹭了蹭,用细嫩娇软的声音笑道:“不信你听听,臣妾的肚子都叫了。”
楚嫣然的娇言嗲意让跟在后面的楚子弘心中惊愕,他知道女儿受宠,为此朝中有女儿在后宫的大臣经常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原也以为不过是多宠爱些,却没想到皇上竟如此纵容于她,连行礼都免了。思绪回转,连忙作揖行礼,“微臣拜见宸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楚嫣然这才注意到楚离歌后面跟随的人,待看清是楚子弘时,眉头微蹙,没好气的道:“你怎么来了。”
楚子弘顿觉无语,“……”是皇上把我叫来的啊。
“朕带他来的。”楚离歌好笑的看着楚子弘那尴尬无语的表情,解围道,“你不是饿了吗?还站着做什么?”又看着楚子弘道:“世子想必也饿了,就陪着朕和然儿一起用膳吧。”
“微臣不敢。”楚子弘惊慌惊恐,哪有臣子可以随便和皇上同桌吃饭的。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冷冷道:“皇上叫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不敢?也不少你一张嘴。”
“微臣遵旨。”楚子弘微微抬首看了眼楚嫣然,心中想着定是因为请封折子嫣然才今日对他冷言冷语。
“腌黄瓜怎么没上,朕这几日到爱吃上了。”楚离歌看着桌上的菜,问道。
楚嫣然睨了他一眼,道:“就是因为皇上这几日太爱吃了,臣妾让人撤下去。那些腌制小菜偶尔吃吃倒也无妨,但吃多了可不行,对身体不好,近日皇上就不要想了。”
楚离歌拧了下眉头,发出“啧”的一声,轻斥道:“朕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个管家婆,连朕爱吃什么都管。胆子越来越大。”
“臣妾的胆子都是皇上给的,不过为了皇上的身体,臣妾不介意当管家婆,只希望皇上千万不要嫌弃臣妾这个管家婆才好。”楚嫣然微微轻笑,夹了一块鸡丝黄瓜,“皇上尝尝这个,这个黄瓜可比腌黄瓜强多了,又健康又美味。”
楚离歌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楚子弘道:“看看朕惯的成了什么样子,连朕吃什么也管的这么宽。”
“宸妃娘娘爱重皇上才会注意皇上的一言一行,想来连皇上平日里吃了几口饭都记在心里。皇上宠爱娘娘,也是娘娘的福气。”楚子弘时刻注意着两人的表情动作,这一顿饭吃的战战兢兢,生怕哪里出了错,惹皇上不高兴。
楚离歌闻言心里喜悦,搂过她低下头抵在楚嫣然肩上问道:“是真的吗?”
楚嫣然脸上一红,哪想到他竟然当着便宜爹爹的面这么暧昧,伸手将他的头推走,忙转移话题向楚子弘问道:“听皇上说,你要将魏氏扶正?”
楚子弘心中一滞,手上生顿,放下碗筷道:“微臣知道婉婷害娘娘小产,这是她的罪孽,但她始终是魏氏的女儿。魏氏哀痛不能自已,每天都抱着婉婷用过的东西痛苦。微臣为了让她宽心,就想着若是能封她为世子妃,锦年就是嫡子,或许也能安抚她的失女之心。”
楚嫣然重重的将筷子摔在桌上,愤慨道:“哼,为了安抚她,父亲就忘记当初对本宫说过的话吗?楚婉婷害死本宫孩儿,本宫没有牵连到她已经是大发善心了,她还想当世子妃?还想楚锦年成为未来诚王府的主子?她做梦!只要本宫在一天,她就想都别想。”
“娘娘不要动怒,微臣以后不会再提及此事,娘娘息怒。”看到楚嫣然发怒的样子,楚子弘连忙叩首道。
楚嫣然看到便宜爹爹跪在自己眼前,心中异样,心中的火气也慢慢消散,使了个眼色让香穗将人扶起来,才道:“本宫也不是不让你续弦,诚王府始终要有个继承人才行。母亲去世多年,你也应该有个世子妃,但这个人觉不能是魏氏。父亲还年轻,想要个嫡子也不难。”看着楚子弘那清俊的面孔,楚嫣然暗自摇了摇头,“父亲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也该静静心了,别一天到晚往那女人脂粉多的地方去。”
楚子弘满脸羞愧尴尬,心中暗道:“女儿,皇上还在这哪,你能不能给爹留点颜面啊?”拱了拱手,道:“娘娘教训的是。”
楚离歌不禁失笑,哪有女儿管起爹的风流事来?他拍了拍楚嫣然的后背,肃声道:“行了,快吃饭吧。”
等到楚子弘一走,楚离歌才闷闷笑出了声,“朕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父女,不过你点点他也好。这朝中谁不说千娇百宠的宸妃娘娘有个*的爹啊?朕听说他前段日子才包了一个花魁哪!”
“臣妾这个父亲,别的缺点倒不大,就这点,十几年都一个德行。”楚嫣然捂住楚离歌那连连低笑的嘴,娇嗔着,“皇上不许笑。”
“诚王也不是这样的人,怎么就生下你爹这个风流胚子?不过也不怪你爹风流,倒是长了副好皮囊,年轻时想必迷倒不少女子投怀送抱。好了,朕不笑了。”嘴上说着,但脸上的调笑之意不减。
楚嫣然瞪着她,眼中透着丝丝哀怨,“哼,皇上的皮囊不知好过父亲多少倍,想来天下的女子都排着长队等着对皇上投怀送抱吧。”
“朕管别人如何?她们愿意排着就让她们排着,朕只要你对朕投怀送抱就好。”楚离歌揽过人咬了口她的脸,转而收起笑意,正经道:“朕昨日忘了和你说,太后有意让瑾妃协理六宫。”
想起孟依然,楚嫣然心头一拧,孟依然此次也算是搬倒孟思乔的重要一棋,论情论理,孟太后都应该对她不满甚至愤恨,为何却又出面要她协理六宫?“她刚刚晋为妃位,太后就为她争取协理六宫的事,看来是想让她取孟思乔而代之,是孟依然自己请命,还是太后看中了她?”
“想来是两者都有吧!一个需要权利,一个需要接班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现在处于高位的孟家人就剩下她一个,太后只能选择她。”楚离歌挑起眉头,嘴角荡着邪气十足的笑容,从他和孟依然交易时就知道那个女人的野心可不止是看着孟家人对她俯首称臣那么简单。他自己也是从下面爬起来的,自然知道人一旦沾染了权势野心,就只会想要更大的野心。
“两个人达成了默契可不就是一拍即合吗?不过皇上你说,若是皇后知道她刚刚从孟贵妃那里收回的权利又要被孟家的人拿过去,她甘愿吗?”楚嫣然玩味的看着楚离歌,眼中闪过精光,“隔山观虎斗不是更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朕做一做这鱼翁也未尝不是好事!”楚离歌摘下她发间的点翠梅花朝阳钗,“你进宫半年了,也该为朕管管后宫了。等她们两败俱伤时,就是你出手的时候了。”
楚嫣然斜眼望着其手中的金钗,唇畔微染起清浅笑意,如风如素,清且妖,盈盈福了福身,道:“臣妾一定不负皇上重望,在这趟浑水中搅一搅。后宫一直都在皇后和孟家的相争中制衡着,也是时候收回皇上手中了。”
“朕的不就是你的?”楚离歌笑了笑,丢掉那支钗,从怀中拿出一只累丝嵌宝石金凤簪插在她的发髻之间,“这凤钗还是最配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