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子瞄了一眼承影,嘟着嘴坐到洞口,哗哗的拽着洞外的叶子,心情一落千丈,耷拉个脑袋,撇着外面一小块天空。
萤火虫似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对视着。一团炽烈耀眼的火光,划出弧形的曲线,拖曳着一条极灿烂的光束,悠然的逝向无穷的广袤里。
“轻点揪,揪多了,你窝五百里外就能看清”。承影知道,无涯子沉浸在回忆中,在他的心中,过去和干静一起的日子,才是最美好的。
无涯子激灵的坐起,像似想起什么,眼睛眨起可怕的绿光。“丫头,看好洞,我去抓兔子”。
承影白了无涯子一眼。“你把这当狼窝,还是狐狸窝呀!还看好洞,抓兔子”。
无涯子哈,哈,哈大笑,悲愤的心境一扫而光。无涯子就这个样子,喜怒无常,一会儿乐得像活宝,恨得像仇敌;一会儿愁得像嫦娥,怨得像窦娥,没法揣摩这种人。
“我哪是抓什么兔子,我是去抢‘决伤草’”。无涯子拍拍屁股站起来,伸头看看天色。
“还去抢,你不要命了”!承影大眼睛瞪了起来。
“你说错了,就是因为要命才去抢。这一次,我有新的计划。天湖山,等着群起而攻之吧,哈哈哈”。无涯子拖着长长的笑声跳出山洞。
承影的心悬了起来,不仅因为这个老头,还有天湖山。恩恩怨怨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老头心中到底有多深的仇恨,非要弄个鱼死网破。
天湖山,承影有些感情,那里还有一群不错的姐妹,如果不是被封了软骨穴和乏力穴,两脚无力走不了多远,早就跑去通风报信了。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都沉浸在西落月影里。黑黝黝的森林边缘,徘徊着绝望的夜影,没有一丝风,树梢却微微摆动,细细的沙沙声,奇妙的穿过广阔寂静的夜色。化成鬼异的影子落在溪城外。
无涯子没有进城,从西门绕到南门。奔玄剑门青城而去。顶着夜的幽静,微风轻拂而过,摇曳碰撞着疲倦的树叶。万籁俱寂,唯有孤独的身影,在远远的凝望着安静的夜空。
无涯子跑了大约百里,在黑漆漆的山岗上,找一棵粗大的树木,坐在茂密枝叶里,向溪城望去。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无涯子像一只等待猎物的鳄鱼,一丝不动。任阳光暴晒,任露水湿淋。像磐石一般,凝视着来来去去的车队。
一缕阳光轻轻的洒下,丝丝清气从无涯子的身上和头发上飘飘而起。远远一看,以为是一位练功的仙人。两只小鸟好奇的盯着这根枯木,在无涯子身前飞来飞去。一只鸟儿扑了几下翅膀,猛的落到无涯子的身上,爪子按住一只两寸长的毛虫,啄了一口飞走了。
无涯子猛的睁开眼睛,望向雾气蒙蒙的官道。一队打着玄剑门旗号的药材队伍,从远处盘旋而来。无涯子淡淡一笑,没有动,静静的目视着虫趴似的车队。
玄剑门车队里刀剑闪着晨光,似无意间落下的露珠,透着冰冷的杀气。嘎,头车猛的停住,后面响起一连串的刹车声。官道上一块石头挡住了去路,石头不大,却在石头上插了一把精钢剑,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寒光。
数十人盯着寒剑,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江湖中混的人,谁不知道道上的规矩。“寒剑立道间,鬼怪莫上前”。
消息向后传去。不多时,玄剑门护法吕仁、良哥,带着堂主齐峰、郝乐走到车队前。
吕仁扫了一眼雾气蒙蒙的森林。“哪位朋友立剑于此?在下玄剑门护法吕仁,请朋友划个道”。
“玄剑门,还有哪位护法、堂主来了”?翻滚的雾气里,传来苍老的声音。狞笑间,带着几声咳嗽。
“在下玄剑门护法良哥”,“堂主齐峰”,“堂主郝乐”。
“哈哈哈,来了不少。都是废物。你们四人可以死了”。一道黑影跃出浓雾,没等四人看清楚,一道黑光横扫过来。“裂地神兵”。
噹,噹,噗,噗几声,齐峰和郝乐没有反映过来,腰部一阵冰凉、火辣,齐腰斩断,分尸四处,良哥和吕仁手中兵器一挡,一声脆响断成四截,身体滑行数丈,撞进人群,脸色唰的变得死白。
“裂地神兵,怎么办”?良哥嘴哆嗦着,说话都不成个。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发信子呀”!吕仁两腿像弹棉花似的不住打颤,心里着了火,烧的脸都快熟了。
良哥颤抖的从怀中取出信子,挖苦着脸。溪城内只有刘仁堂主和普通弟子,就算发出信子,又有何用。不如集中人手和他拼了,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良哥一摆手,身后近百弟子脸都变了色。
天涯子狞笑着,闪身冲向良哥。良哥袖中飞出五道暗器。良哥心中明白,所有的兵器都没用了,只有暗器能发挥作用,只要挡住对方,众弟子冲上来,暗器齐发,不信此人能接住。就算有神兵又能如何。
吕仁取出暗器,闪身打向无涯子,只能如此了。吕仁明白良哥的想法,还发什么信子,没等发完,可能命都没了。大喊一声。“发暗……”。
“裂天神兵”轻轻一挥,一片黑光在身前形成剑影。啪,啪,啪数声,良哥和吕仁发出的十多枚暗器,如木屑一般四处飞舞。
冲上来的数十人,捏着暗器没等出手,见漫天寒光飞来,吓得纵身逃出数丈。还怎么打呀!上去就是肉盾,更可能是一堆碎肉。
四道黑色剑花袭去。二道直取良哥心脏,二道飞取吕仁左胸。躲开第一剑,却被第二剑穿心而过。
良哥脸色一凝,不甘和惊奇写在眼中,哼声都没发出,载倒在草丛中。吕仁痛苦的看着胸前细细的黑黑伤口,阵阵烧灼通透心胸。抬着颤抖的手指着无涯子。“你如此滥杀无辜,会得到报应的”。
无涯子长袖轻摆捋着胡子,**袖口露出隐藏的天湖山标志,吕仁紧紧盯着标志,眼睛充满了恼怒,张了张嘴,吐出一口黑血。“天……”。
无涯子闪身欺近,抬手点向吕仁的心门。吕仁闷闷的嗯了一声,眼睛无限制的放大,抓住无涯子袖口扯了扯,咣噹,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无涯子看看震晕的吕仁,骂了一句。“你就是笨死的”。
无涯子蹲下身,撕下袖口一角的天湖山标志,塞入吕仁手中。盯着吕仁嘿嘿的一阵傻笑,剩下的事就看玄剑门怎么演了。丹青子看你怎么交待,怎么收场!
阴笑一会儿,无涯子瞪着虎目,抡了一下裂地神兵,吓得伸脖子的玄剑门弟子,呼的向后退去。无涯子解下几人的包袱。找到精美的木盒,眼睛放着光,伸着鼻子嗅了嗅,不用打开幽幽的香气,也能分辨出是“决伤草”。
玄剑门弟子和镖局的人。远远的看着黑衣人狰狞的面容。谁敢阻拦呀!两位护法、两位堂主,几个照面就撩了片。
无涯子眼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挑了挑。“谢了”。闪身消失在树林中。
天湖山把“决伤草”丢了,没敢声张。玄剑门不但丢了“决伤草”,还出现“裂地神兵”。一时,溪城上下人人惊慌,人人兴奋。对药集的关注顿时减弱了不少,各门派集中人手清查神兵的下落。
不久消息传来,神兵与天湖山有关。四大门派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天湖山,天湖山弟子人人自危。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到各大门派总舵,各门派高层不知开了多次紧急会议,商讨此事。特别是玄剑门,数百年来,从来不过问上丘国武林中的事,如今也恨的天湖门牙根痛。掌门琼寂亲自带人到天湖山问罪,向无量教、断刀门发出联盟信,要攻打天湖山。
天湖山是有苦说不出,自己也丢了药,只是爱面子没有说。玄剑门丢了,大肆宣传,闹得武林沸沸扬扬,眼看要刀兵相见。现在宣布丢了“决伤草”,谁信哪!天湖山急令,所有弟子停止一切事务,全部回山。
无涯子拿着“决伤草”,在昏暗的山洞内高兴的跳着。“丫头,怎么样,我没算错吧,看看又是一棵。这次药材大集,一共才出了三棵,老子得了两棵”。
“是吗?一棵半吧”?承影凑了过来。
无涯子眼珠子一瞪,想到什么,立即将“决伤草”抱在怀中。上次不小心,被臭丫头摘去了叶子,这回再摘去了根,那就惨了。无涯子慌慌张张的收好“决伤草”,像防贼似的盯着承影,哇啦哇啦说个没完的话都噎了回去。
承影眯着大大的眼睛,呵呵呵的笑着。无涯子没好眼神的,白着承影,果然这丫头没安好心。
“老头不能再去干这事了,这么名贵的药,你抢了两株,下一株危险太大了,各大门派可能都会盯上”。承影收了笑容,沉着脸关心的劝着。
“知道名贵,还抢去半株”。无涯子撇着嘴,脸一扬,背着手向洞口走去。就当没听到。
承影看到无涯子没往心里去,叹了口气。“老头,下次给你准备半颗”。
无涯子倚着石壁,嘎嘎的磨着牙。轮到黑风谷了,你们不是要联盟吗?我看你能不能联上。玄剑门十有八、九是一定上勾了,动静还是太小。这次再把黑风谷办了,我看你天湖山还能嚣张多久。无涯子哼着山中小调,坐在洞口美美的计划着。
无涯子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不能不佩服,总能抓住重点,阴狠的计划着每一步。细心的布着局。就像下残棋的人,总是把圈套放的大大的,收的紧紧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