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峰,万狐圣地关押无法化形圣狐、罪狐之地,称之为卑狐。凡入狐峰之狐,万年无法离开此峰,如想离开只能作为大狐者的座骑,不想受辱只好终老于此峰。
数千万年,此峰埋了多少傲气的狐魂,无狐过问,除非挂上大狐者座驾的名号,才会在万族圣地有一处碑名。否则只能莫名此峰,成为荒岭里狐妖。
圣境有盟,这种无法化形之狐可驯化,可为修者奴役。万狐圣地为保狐族的尊严,严封此山,看似放养,实为禁锢。不为族人驾驭,更不能为异族驯化,凡是被异族驯化之狐,必被万狐圣地斩杀。
眺看狐峰,山浪峰涛,层层叠叠,黑苍苍没边没沿,刀削斧砍般的崖头顶天立地、山直起直落,高得让人头晕。 幽幽的深谷显的骇人的清静和阴冷。
这日,狐峰苍黑似铁,庄严肃穆,初升的红日,斜斩墨蓝色的山岭。一侧雾霭泛起,乳纱间隔着重山,只剩下青色的峰尖,一侧墨迹清黑,阴暗寂静。黑墨一体分不清是山,是树,还是雾。
霞光渐起,黑林抖掉身上残余的黑暗,浑身苍绿,威风凛凛地站在疏密有致的山水间。一阵儿风来,雾起又散,那裸露的岩壁,峭石,被霞光染得赤红。
苍劲的古松,弯曲着腾枝,一动不动高高耸立在峭壁上,枝枝杈杈上挂着一层厚厚的雪花,在阳光映照下,像一束束白色的珊瑚,玉洁冰清,玲珑剔透。
风儿不经意的袭来,松枝轻摆,雪花纷纷扬扬而下。翠针现出苍翠,一只全身毛色雪白的狐影,在阳光下闪动着雪丽的光泽,身段优椎,四肢匀称,两只肉感极强的耳朵神气的竖立着,一双微黑的的眉毛,衬着黑黝黝的睛瞳,虽然生动传神却凝着妩媚凄凉。
狐影站在望雪松上,极目眺望着狐峰外那座“飞狐殿”。凡是有志为大狐者的座骑的卑狐,可申请入“飞狐殿”习得狐族秘技“化影飞狐”。得此技者,化狐精血为遁影,一吸百里不止。
卑狐习得此术,可出狐峰,被大狐者神识驯化后永为狐骑,唯一的化影为圣的希望不会再有,直到有一日战死或是客死他乡,这或许比终老狐峰要好看的多。
狐影不知在望雪松上站了多久,粗壮的树枝上留下四个深深的爪痕。自被元老木守从药圣子那儿带回后,官柯就这么站在雪松上等待。
数百年过去,古松换了一次次苍针,皑雪化了一次次的冰白。甚至那驻足百年的松枝都不堪重负的垂下了枝条。
松弛、柔软的雪,似旧哗哗的落着,没有风,却随着松枝的颤抖,抖着雪芒,雪石雕似的官柯变得格外的激动。今日,寒阳初升,霞光照着雪山下的黑山,却有一息熟悉的气息从远处急掠而来,落入那座“飞狐殿”。
“飞狐殿”殿型奇特,似一只飞奔的火狐,腾空在群山起伏的莽莽碧色间。
透过红石雕花的殿壁,清爽的芬芳扑面的殿域里,数万计的狐影朦胧似星的伏在黑乎乎的空域。
一道狐影闪过,狐佟拄着石杖,提着只大灰兔子凝立在微薰的殿域,虽然狐佟非常熟悉这种气味,但是化形久了,似乎对此味也有些反感。眉头微微皱起,神识两侧数万卑狐。
殿里闪出数位拄杖狐者,笑呵呵的看着狐佟。“佟特使可否有相中的卑狐”。
狐佟取出一块令牌。“木守元老有令,官柯带罪办事”。
为首灰甲狐士忙上前接过令牌。“万狐令”?忙笑道:“不知办差多久,此狐未列卑狐,按狐族法度,不可久出狐域”。
“百载,百年未回可收其狐体”?木守元老并未设时日,狐佟是事先想好的口实,特意拉长差时。
“这......,佟特使,狐峰可有法度,不入卑狐,出峰办差,不可多余十载,木守元老应该知晓”。灰甲狐士笑笑也不揭狐佟的底,心知狐佟在谋私情。
“伶峰主,此次官柯办理事务难度极大,元老去了数百载都未办成,还请通融”。狐佟知道狐伶并非难为自己,狐峰看守难化形狐者就应该这样严谨。
“佟特使,不是我不开面子,元老知其法度,我只能给她十载机会,命运系在其手,看其造化吧”!狐伶从怀中取出晶球。轻轻划动珠壁,轻点一处光影,晶球一阵嗡响。
“雪狐山”雪松崖前凌空现出一道镜影。镜面如无纹清波,闪着青晕。
“官柯到飞狐殿办差”。空域里响起淡淡的鸣声,不厉却带着几分寒意。
雪松上,石雕似的白狐泪瞳如花,身子一腾,化成一道白影掠入光镜,镜前青光一闪,官柯化成镜中狐影消失。
“飞狐殿”内,泛起静芒,一只雪狐凌空掠出,立肢拜在空域。尖尖毛嘴一张一合。“官柯见过殿主,见过佟特使”。
狐佟点点头,脸上现出一丝苦笑,数百年前,随少主官柯办差,因那日狐佟力阻药圣子,不失狐族威严未被降责。狐们因当差离守,而被降为殿主,少主官柯也失去少主之位。哎!当年之事一言难尽,如今狐佟常常深深自责。
“官柯听差”。狐佟拉开骨轴,深情的看了眼跪伏的雪狐。
“长老会知罪狐官柯‘幻影珠’被孽圣莫邪索走,此圣已入禽域,令官柯寻回‘幻影珠’,并取回‘幻影’,如未能完成此务,远发荒漠,永不入族”。狐佟本应厉宣此谕以示狐威,却说得柔情,声声带着惜情。
莫邪?官柯未惊,狐伶听之眉目轻闪,此圣的声望如日中天,如今已经声至兽域数百载,兽城以严令各族、各城严查此圣。
狐佟宣完族谕,收起骨轴退到一侧。
狐伶从兽袋中取出一个晶珠,石杖轻点掠到官柯身前。“狐柯,我要锁你一缕狐魄,二十载内如果此务不成,必须回狐峰,否则你会妖珠崩碎而亡,忍住,会痛一息”。
官柯伏拜在空域,四肢微微的颤动,雪白的狐毛都扎了起来,似乎狐伶所说的事,能令其心寒胆战。
狐佟撇眼伶峰主,这老死狐狸也动了恻隐之心,刚才好说歹说,就是不给面子。如今还多给了十载。
珠光一闪,飞入官柯后脊,伏地官柯长啼一声,晕死在空域,四只白爪子剧烈的抽动,整个狐体瞬间缩成一团,似有一只大手,在体内抽筋拉魄,挖肝扯肺。
数十吸后,抽搐缓和,雪白的狐毛似挂了一层的秋霜,灰土土的变了颜色。狐颜都变得苍老了,有如经了万年的风霜,枯黄的不成样子。
狐伶术指轻点灰色的狐躯,一道血色的珠光飞出,落在手中。狐伶未看血珠,指间飞起道道符光,无数奇文化形空域,闪着黑光落入血珠,数百道符光凝结,狐佟只看清楚两个奇文—“百载”。
寒冷的风吹过,殿域好像被冻结,久久重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和薰味。
狐伶收起血珠,看了眼身后的数位拄杖狐者,众狐者似乎并未再意狐伶做什么,眉开眼笑低声谈论着锁事。
“佟特使可带狐柯离开‘狐峰’,峰外五百里有‘栈洞’可让其休息一月,便可当差”。狐伶面无表情的说道。并未做任何解释。
狐佟掠到官柯身边抱起灰狐,向狐伶点点头,提着灰色的大兔子,掠出“飞狐殿”。
潺潺溪流,淌着夜风撩拨的凉气。惊露淋淋沥沥,把沉在暮色里树叶洗得黑翠。栈洞的石阶上,狐佟抱着微微颤栗的灰狐官柯,阶下落着黑湿的岩面流淌的水气,溅起的缕缕沉雾,细碎如水花。
狐佟如此的守保着官柯近月,官柯从虚弱的瘫软中渐渐的强壮,已经可以短距离的掠行,但每行百里都会休息数个时辰。
狐佟还想送官柯一程。“少主,此处距离边城还远,我再护你数日,等你伤好能驾驭宠奴再独行”。
官柯慢慢睁开疲倦的长睫毛,无神的瞄了眼睡的跟死猪似的灰兔子。说也怪,为何这只兔子身上有这么重熟息,明明是那个孽圣,怎么会是一只兔子。
官柯验证过灰兔子脖子上的奴印,确是少主宠奴印记,难道是柯儿做的手脚。官柯奴印至今还在“朝天辫”柯儿手中未收回,难道是这死丫头做的事?
虚弱的官柯无法考究,不过从灰兔子身上却看到了一丝希望。如今官柯太弱了,无法驾驭宠奴,不然一窥便知真伪。
“佟特使还是早些回长老会负命,狐柯不辱此行”。官柯气嘘嘘的说道。
官柯?如今那里还敢用“官”字,那是家主的名讳,如今叫狐柯更适合身份。
狐佟看着潺潺的惊雾,听着偶尔的鸟鸣,这栈洞的静谧,如同狐佟的心境。
狐佟轻轻把狐柯放在石阶上。“少主,此行路途坎坷,孽圣又十分难对付,要小心行事,不行用奴印困其识域,灭杀其身”。
“佟特使,我相信莫圣友不是苛刻之圣,虽为数族追杀,定有难言之瘾”。狐柯长长的一声叹息,闭目不再言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