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3-10-10
赵军南下汉中，出乎蜀军的预料。而蜀军在汉中之地与汉军交战数月，损失惨重，光是士卒，就折损不下五万余，占据益州机动兵力相当大一部分。所以，赵军南下，使得益州的蜀军支援调动不能很快抵达。尤其是，在蜀军方面看来，此次汉军之地大战，蜀军几乎已经赢了，战事也该结束了。
所以，当两镇赵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汉中之后，先是汉中蜀军主帅带领的，负责彻底击败汉军的蜀军主力被赵军突袭，直至全军尽墨，就连蜀军主帅封严章也死于战场。
赵军出现，对于蜀军而言，自然不是好事，后方的蜀军上层官员以及蜀王司徒彻都很清楚，没有援兵，汉中之地的守军，根本无法据守住蜀军占据的汉中各地。为了确保蜀军辛辛苦苦，损失诸多人马打下来的地域不会丢失，所以，司徒彻就急令益州准备支援。
不过，因为此次支援也是打出蜀军上下意外，所以，并不能很快抵达。在司徒彻的急令之下，只有五千士卒与北上的接替封严章的新任镇北将军姜破云一起出发。当然，因为要接替前线主帅之位，所以，姜破云则是快马加鞭，直接北上，而五千援兵，则是慢上许多。
是以，在赵军攻克南郑县之后，这五千蜀军援兵，才堪堪出现在白水县地界。当然，这对于司徒彻安排的三万援兵来说，他们只能算是前锋。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如今他们所处的白水县也是赵军的辖地，驻守白水县的数千士卒，早已经被替换成了赵军将士。
因为南郑县的失陷，对于汉中城的蜀军和现在蜀军主帅姜破云都有很大的压力。这五千援兵虽然不多，但对于姜破云而言，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对他来说，这不仅仅是五千士卒，也是他主掌蜀军大权的开始。当然，就眼前而言，最重要的意义莫过于消除蜀军将士的担心和恐惧，让他们有与赵军决战的信心。
在南郑县丢失之前，其就得知五千援兵进入白水县大体时间。在南郑县丢失之后，其更是派出麾下裨将，也是其宗族族亲姜文博随同白水县主将派来的麾下官员一起，折返白水县，等候援兵的抵达。
姜破云能成为新任镇北将军，能在蜀军之中占据一席之地，自然不单单是靠他自己的能力，宗族的势力，也有非常大的作用。姜氏一族在益州也是大族，尤其是随着司徒彻自立蜀军，以益州为中心之后，这益州地方大族，皆纷纷崛起，取代旧ri雍军势力，形成新的蜀军体系。对于蜀王司徒彻而言，他需要的是雍军的实力，而不是雍军的整个体系，尤其是雍军的实权体系，这些都是他不需要的。这些年，司徒彻也将昔ri以雍王，也就是其父亲为主的势力体系，逐步变成了以他意志为中心的蜀军体系。
取代旧的体系，自然就会形成新的得利集团。这些人，就是益州大族豪强。对于下面的臣子而言，他们都是依靠宗族势力在蜀军之中爬上更高位置。在很多时候，宗族的实力，对他们个人有着很大的作用。即便是在赵国，赵询致力打击大族豪强，但是，随着赵国强大，商业兴盛，新的得利团体自然就会崛起，同样会形成新的宗族。
当然，在赵国境内，这些宗族将失去对地方乡镇以及田地的掌控权。在昔ri大燕，县以下级别的地方区域，都是被这些宗族掌控。甚至是，许多大族能将一府之地，除开县城和府城之外其余的地域，全部掌控，以架空县令甚至太守的职权。在如今的赵国，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赵询对地方的掌控力，已经达到了乡镇村落之间。而且，出任地方最基层的巡检司衙门的巡检，都是军中出身，有军队为其后盾。
言归正传，这姜文博能随同姜破云一起行动，自然有他的出se之处，否则，其也不会被姜破云看重，这领军作战可不是在地方为官。在地方为官，可以糊涂，可以胡作非为，只要不做出什么大案，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或者背后的势力够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问题的。但是领军作战，一个不好，那可是大败亏输，除了问题，很容易被查出来。当然，更重要的是，只怕自己也死于战场，xing命不保。所以，大部分情况下，没有真材实料的人，都是不会去选择出任前线诸事官员的。
姜文博一至白水县，自然就发觉这里情况不对。虽然他对这里的详细情况不甚了解，也没有来过这里。但是，其身为姜破云身边的人，需要协助姜破云负责蜀军战事，自然需要对己方和地方的情况做一了解。尤其是己方的情况，其在汉中城，从各种文册和汉中城官员口中得知白水县的一些大体情况。
姜文博抵达白水县境内，一见这里的守军竟然在对地方乡镇村落的乡绅大族下手，而且，还列罪判决，没收家财，收编家族私兵。当然，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姜文博发现，这里的骑兵比汉中城的要多，装备要犀利。尤其是这里的士卒，就是汉中城最jing锐的士卒也不能与之相比。
此刻的姜文博自然看出其中的问题，自然明白这里出了情况。其本想然自己的护卫以为自己回去去东西为借口折返汉中城，但却被随他一统折返的，由白水县守将派至汉中城听从姜破云军令的部下所阻拦。
“你不是白水县守将的部下？你们是谁？”看到身边涌上来数百骑兵护卫，虽然没有将他怎么样，但是，却将其及其麾下的一队三十余人的亲卫和看的死死的，还收缴了他们兵器，姜文博脸se凝重的询问身边的年轻军官。
军官笑道：“我是白水县守将麾下的校尉李文训，至于我的真实身份，相比大人已经有所了解才是，我说的对吗？否则，大人也不会想要让你的护卫去为你拿那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们是赵军！你们什么时候将白水县拿下的？为何我汉中城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是说，白水县县令冯秋和守备军将军韩德荣已经率众投敌了？”姜文博没有一丝丝的紧张，不紧不慢的冷声询问道。
“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告诉你也无妨！在攻取南郑县的同时，这白水县就已经被我军攻克。要知道，我军为了汉中之地，可是准备了多ri，对付你们这些游兵散勇，旦夕可下。另外，奔校尉是赵军的人，不是你们蜀军的人。至于冯秋和韩德荣，已经在我们攻占白水县之后，率部归降了。”李文训淡声说道。
姜文博脸se一白，李文训的话，让他心中所有的侥幸都不复存在，赵军占据这里，已经成为无法改变的事实。其心中更担心的却是那五千援兵和援兵所带来的粮草物资。白水县落入赵军之手，而无论是汉中城还是南面，根本没有得到消息。不仅如此，姜破云为了挽救南郑县被赵军攻克带来的影响，还可以给这五千援兵传令，让他们加速行动，要在白水县修整，听候他姜文博的军令，配合汉中城，对南郑县的赵军施加压力。
可现在白水县被破，这五千援兵可以说，根本就是在王狼嘴里送，还是自动送上门的。虽然姜文博心中很担心，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对了，也不是没有办法，这五千援兵之白水县，首要要见到我才会入城。按照大将军的军令，我要在城外与这援兵进行核对军令。即如此，即便不能挽救这五千人，也要让他们在城外得知这里的情况，也好将他们后方辎重队运送的粮草物资给毁去。想了想，姜文博最后只能想到这最后的办法。
当然，他很希望的是，这五千援兵来的更慢一些，好留下时间让姜破云发觉这里的异常。虽然这里被赵军攻占，现在还没有被姜破云和汉中城内的人发现，但是，姜文博相信，只要时间再长一些，姜破云等人，定然会发现这里情况不对的。现在之所以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一时赵军掩饰的好，其中与这里的守将和县令主动归降有关。但是，更重要的是因为南郑县被赵军攻破的消息，让汉中城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南郑县。
好狡猾的赵军主帅！一想到这些问题，姜文博顿时感到压力剧增。对方能不动声se的拿下白水县还不让外界知晓，那自然也能以同样的手段拿下南郑县。但为何会在南郑县搞的声势喧天，还不是为了这后方的援兵？对方的布局，看似简单，只是用了汉中城内诸人的一些心理，但结果却能让蜀军生路断绝。
“你就是蜀军新任镇北将军派来与南面北上的援兵交接军令的人？没想到，姜破云将八千援兵和四千民夫运输的粮草物资都交给你，看来，你的姓氏也占了很重要的作用。”白水县县衙，秦游一脸淡然的对姜文博说道。
一听对方所言，姜文博脸se一冷，冷笑道：“你是何人，你将我叫来，不是为了讽刺与我的吧。如果是，那我姜文博也觉得，赵询的眼光也不过如此，麾下竟然有你这样的人。”
秦游脸se一冷，沉声道：“既然你如此说，那本将军就与你直来直往了。本将军乃是赵军镇军将军，负责这白水县战事。你手中有蜀军援兵交接军令之权，不知道是不是这新任的镇北将军对这白水县守将有什么想法，竟然要你在白水县外交接军令。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此次的军令，也有拿下这白水县守将的任务。因为这白水县县令和守将对你们的不配合，让姜破云想要收拾掉占据这重要之地的两个原封严章麾下的将校，也算在这里竖立威望。”
“此次你们蜀军北上的援兵有八千战兵，另外，还有四千民夫。在这白水县，我们的兵力也不少，能调动的人马也不下于对方。但是，一则我们需要看守城内降卒，以防万一。其二，我们要提防西面，不管是为了防备汉中城，还是为了策应南郑县，我们都需要留下部分人马。最重要的自然就是你们援兵携带的粮草物资。”
“从北面南下汉中，情况并不是想想之中的那般容易。将士通行容易，但是，粮草物资和各种补给，难度就要大上许多。而我们大军南下携带的粮草物资，不足以支持我们大军长期作战。另外，我赵军在地方实施的各种措施，你也是清楚的。所以，想要从百姓身上获得粮草物资，短期之内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大败封严章，从城固缴获不少粮草物资，只怕就是安抚西城县也不是那般容易。”
“这也是我们对地方豪强大族下手的缘故，因为，他们手中有我们需要的粮食，而他们不仅没有保护这些粮食的力量，而且，他们还声名狼藉，恰恰是我们赵军需要清除的目标。”看到姜文博脸上浮现的冷笑，秦游最后也冷笑着回应说道，“当然了，在白水县，对这些大族豪强下手的则不是我们，而是你们新任的镇北将军，也就是你的族兄。所以，你现在的任何嘲讽之意，都是在嘲笑你们的愚蠢和你们姜氏一族又多了许多骂名和敌人。”
果然，秦游此话一处，姜文博脸se顿时难看之极，半晌，怒声道：“好一个赵军，好一个镇军将军，果然厉害，行事手段，果然够狠。但是，你们以为这些情况能瞒过所有人？他们难道不会明白这是你们赵军所为？”
秦游淡笑道：“我们在这里的这种行动已经两ri有余了，不知道有多少大族豪绅因此而灭族，这新任镇北将军下达的军令，可是早已经传遍整个白水县。即便不能瞒过所有人，只要能瞒过普通百姓和一部分人就可以了。想来，不少人会对你们姜氏一族下黑手的。”
“好了，这些话都是题外话，我们谈正事。此次你们蜀军援兵北上，顾忌明ri下午或者后ri上午就将抵达这里。因为你们新任镇北将军的军令，所以，我们需要你的配合。正如先前所言，这数千蜀军我们还不担心，但是，我们不愿意让他们手中的粮草物资因此而被毁去。此外，本将军也不愿意让我麾下的士卒因为正面交战而有所损失。”秦游看着姜文博，淡声直说道。
“哈哈……”姜文博一阵冷笑，看着秦游，不屑的说道，“可笑，你认为我会答应的吗？我可不是冯秋和韩德荣那两个没有骨气的废物，想要我配合你们，只怕你看错人了。”
“是吗？”秦游不以为意的说道，“即如此，那我们就将你姜文博以及姜破云配合我们拿下白水县、南郑县和对两地境内大族的消息散播出去，尤其是南方。你以为没有你，我们就奈何不了蜀军援兵？即便是正面交战，这八千蜀军在我们眼中，也不过是一群渣渣。”
“等灭了这八千援兵，蜀军下一路援兵，只怕短时间不会出现。那么，你汉中城能坚持多久？数万大军齐出，汉中城也照样一击而破。到那时，我们赵军能这么快拿下蜀军占据的南部地域，你们姜氏一族也功不可没。如果没有你们的配合，白水县、南郑县怎么会旦夕被破？你以为你们能洗脱嫌疑？尤其是那些需要摆脱作战不利的人，尤其是那些嫉妒你们的人，他们都会将所有的罪责都统统推在你们身上。到那时，我们赵军在稍微做出点小动作，想必，蜀王会做出最激烈的反应的。”
看了看姜文博，秦游又冷笑道：“你不会忘了封严章的下场了吧！封严章还能击败汉军，拿下大半个汉中之地，虽然最后失败，也是与我们赵军突袭有关。但是，你族兄姜破云却在两军对战之间，旦夕之间，就将整个局面彻底败坏，让赵军彻底占据汉中南部地域，让蜀军再无翻身的机会。你说说，这蜀王司徒彻会是什么反应？没有大功在身的姜破云，还会有人为他辩解？”
“小子，姜氏一族能不能保住，就看你此次的选择了。你选择配合我们，你虽然姜破云此次大败，但姜氏一族不会收到牵连，就是姜破云，也不会因此而落罪。但要是不配合，后果你应该清楚，这汉中南部就不说了，益州的姜氏一族，可就飞回湮灭了。”秦游摸了摸下巴，一脸笑意的看着对方，等待对方的回答。
姜文博的脸上再也没有不屑一顾的表情了，对方的话，一下子命中他的要害了。现在的他，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言极为有理。要是不配合，援兵依旧会败，汉中城也无法坚守。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在白水县和南郑县全部被赵军占据的情况下，汉中城就是孤城一座。赵军无需强攻，只要白水县失陷，援兵被击退的消息传开，赵军大军兵临汉中城下，汉中城内的守军只怕就会崩溃。
对汉中城情况了如指掌的姜文博很清楚现在的情况，他更清楚汉中城内的防御能力和姜破云现在手中的实力。没有外援，坚守汉中城，根本就是个笑话。当然，现在看来，不仅是汉中城，整个蜀军现在占据之地，都是一个笑话，蜀军大败，已经成为定局。
“我承认你说的有理，可是，我帮助你们，最后这南部诸地丢失，最后的责任依旧在我族兄身上，我姜氏一族，同样会收到责难。我不出手，说不定还能让蜀军有更大的机会趁着你们粮草出现困境之时，进行反击。”
秦游淡声道：“如果你不相助我们，那么，这汉中南部蜀军大败的责任必将全部由你们姜氏一族承担，但如果你相助我们，我们可以让你和你族兄离去。折返益州，你们完全可以将一切罪责推到这冯秋、韩德荣等人身上。言他们对封严章获罪不慢，故而变节降赵，使得你们根本无法掌控这汉中南部的军队。而且，南郑县和白水县守将都主动降赵，让赵军入城，而你们，则是浴血奋战，但最终惨败，不得不夺路而回。想来，只要你们后面的人再加把劲，这些罪责就降不到你们身上。”
姜文博冷笑道：“冯秋等人刚刚向你们投降，没想到，你们背后就将他们给卖了。我真替他们感到不值，而我对你们也不放心，对待刚刚归顺的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
“你以为我们为何在拿下白水县这么久还没有暴露消息，除了是为了正对你们的援兵下手，也是为了我们在益州的人，将这些投降了我们的蜀军将校的家眷，全部暗中接回。你说，就算他们暴露了，又有什么损失？在这几ri，他们的家眷亲人，只怕都早已经通过一些商队暗中转移，就是不能轻易离去的，也在夜间被我们的暗卫细作给藏了起来。我堂堂赵军镇军将军，岂会没有信誉？”
对方的怀疑，显然让秦游有些愤怒，冷声接着说道：“相信与否，全在你一念之间。当然，你与你族兄的xing命，同样在你一念之间。此外，还有你姜氏一族的全族命运。不得不说，蜀王司徒彻对待臣子，比之吾王那可是差远了。现在的司徒彻，已经不是昔ri司徒雷尚在之时，也不是当初他需要你们助他稳固蜀军之时。稍一不慎，全族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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