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人,加上城墙上掉下去的,合计共四百余人。”
“记录下名单,日后加以抚恤!”[..]
“敌军伤亡呢?”
“北海亲军留下了八百尸体,北海诸部则留下了一千五百余具尸首。
赵询心中一阵压抑,这四百人只是昨日下午至晚上的伤亡。光昨日一天,火麟军就折损了近千人,虽然也让北海军留下了近五千余人,但白县城的老兵也捉襟见肘起来。前府军现存老兵三千人,其余三千则是新进青壮,重甲营也少了三百人。当然,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诸县都开始进行县兵制度,山字营、水字营、火字营、地字营,都将在近期抽调而来。
支援倒是其次,只是那个吕子良建议,在冬雪来临之际,让城外的北海诸部的士卒留在这里。当然,最主要的是拿几万只牛羊和几万战马。反正,北海王也不希望他们回去。用吕子良的话说,我们完全可以和北海王谈判,我们帮他处理这几万北海诸部的士卒,让他好掌控部落。
这样做的坏处也显而易见,北海军日后则是火麟军北方的大敌。但眼前,吃掉这几万北海诸部的士卒,可以让北方安定数年。
“大人!昨日下午,我们留下了那三人,现已清醒。大人是不是见上一见,他们也要求面见大人。”白县县令钟文说道。现在的钟文,则是负担火麟军在白县的后勤事务,辎重兵、青壮、城墙修缮等等。
“那好,我就去见上一见,看看这几个家伙到底要做?”
“你们亲眼所见,那三个人死了?”云望询问道。
“亲眼所见,一个是被火麟军城墙之上那个神弓手亲自射杀,剩余的两个也被守军击杀,属下用性命担保,他们已经阵亡。”
“好了,你下去吧!”赤术摆手说道。
“就这么死了?”云望摇头叹息道。
“死了?这才三个,还有十来个呢,今天继续,让他们都给我上去,兄弟阵亡了,他们难道不想报仇?”赤术冷冰冰说道。
………………
北方战事正酣之时,南面也同样引起轩然大波。火麟军淡淡半月之内就拿下了燕州府四县之地,除了最南面的安远县城尚无消息之外,其余之地只有府城营州城及其周围七八十余里地尚在靺鞨军手中之外,其余尽皆陷入火麟军之手。一时之间,燕州府火麟军声势震天,周边各府一阵热议。赞赏者有之,怒骂者有之,不理不睬者同样不少。
但无论别人怎么看,营州府在火麟军手中立刻大变模样,各地纷纷官制改革、土地改革、商贸税收改革。与燕州府不同的是,营州府改革之时,不在大规模清洗,也不再用强制手段没收田产。只要对方有正规手续,而又超出火麟军指定的田地数量,火麟军以市价稍低的价格购买,随后又分发给普通百姓。一时之间,营州府百姓无人不赞火麟军的好,赵询也成了营州府百姓眼中的活菩萨。至于朝廷,屁!靺鞨军来的时候,他们没反应,靺鞨军占据营州府数月,他们已经没有反应。朝廷都将我们抛弃了,我们还需要理会他们么?朝廷能像火麟军一样给我们田地,降低税收吗?
而营州府的大小地主和一些大户人家,也不再像燕州府那样激烈的反对火麟军的政策,因为他们也饱受靺鞨军的欺辱。昔日朝廷管辖诸县之时,他们同样要受到官府的无端敲诈和勒索。但现在,火麟军做事,一切都安规矩办,同时,许多政策都是有利于百姓,也有利于他们的。
就好比一些开明地主和大商人,他们将自己的田地低价,甚至免费送给火麟军,火麟军会通报诸县百姓,因为这些田地最终都是百姓获得了。所以,这些大户和大商人就会得到百姓的爱戴,办起事来,也便利了许多,做起生意来,他的信誉度也高了许多。至于那些无动于衷的,自然就会受到百姓的唾弃,他们那里承受的住,也只好符合大流。不少人都暗自嘀咕着:“火麟军这手玩的漂亮啊!”
…………
“你叫名字?”赵芒颜胥带着游子远麾下的五百人长向着长平镇赶去。
五百人长答道:“回大人,小的叫句廉。”
“你是突厥人?”
“小的有一半的突厥血统,一半的汉人血脉。”五百人长句廉带着些许悲伤说道。
“听说你挺厉害的,一连击败三四个捉拿你的赤狼营士卒,最后才放下武器投降的?”
句廉苦笑道:“小人以为,他们是靺鞨军的叛乱分子,或者是那些为了钱财,胡乱劫掠的靺鞨人盗匪。但得知你们的身份之后,我也无须抵抗了。我在突厥之时,我的母亲临终之日,就一直想回到燕国。后来流落道靺鞨诸部,现在又落入燕军之手,对我来说,靺鞨诸部和燕国,并没有区别。一个算是我生活四五年的家,一个则是我母亲的家。”
“跟我们干怎么样?现在的情形想来你也明白,想要回到靺鞨诸部已经不太可能,你还年轻,再说了,你也算半个汉人,何不加入我们呢。你看看他们,昔日都是靺鞨诸部不得意之人,现在加入我军,虽然不敢说怎么好,但一定要比在靺鞨诸部要强得多。”向言在一边说道。
“这个……”句廉迟疑不决,倒不是他留恋靺鞨诸部,而是他不清楚这些燕军所说这些的目的。
“我们是火麟军!”赵芒在一边淡淡的说道。
“火麟军!燕州府的那个!”句廉大吃一惊,他还以为这些是平州府的燕军呢,没想到竟然是北方的火麟军,随即急声道:“那北面诸县?”
“被我们占了!”向言骄傲的说道。
句廉苦笑道:“也对,如果不是被你们占据,想来你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攻打安远县城。我就说嘛,平州府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支如此强大的军队,且南面的密探和斥候竟然毫无察觉。原来,你们根本就不是南面上来的,而是北面下来的。北面是靺鞨军的地盘,安远县城的大人们也没料到,北面会有敌军杀入……唉……败了,败得如此干脆!”
“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挺能说的吗,不过也难怪,二十四五就是一个五百人长,也算不错了。”向言在一边说道,:“怎么样?加入我们不?”
“好!我句廉加入火麟军,拿下长平镇,就是我的投名状!”句廉深出一口气,正色说道。
“好,不错!要是不答应,你就要去矿山挖矿了!”向言笑道。这也是赵询的意思,营州府北面乐安县西侧,有铁矿山,挖矿是个苦力活,且还很危险。为此,赵询就将一些盗匪、犯人和俘虏发配到这里,为火麟军挖矿。
长平镇,从入夜开始,君和文就一直在城楼里干坐着。身边的烛火轻轻的摇曳着,似乎也在显示着君和文焦躁的情绪。屋里甚是暖和,三个大火盆之中,火炭在散发着温暖的热量。
“报!将军!镇东来了一支队伍,直奔我们这里而来。”士卒的声音,打断了君和文的思虑。
“镇东?多少人?有多远?”君和文急声说道。
“回将军!大概有千人左右,还在三里之外,正向着我们而来!”
“走!出去看看!”君和文急速而出,来到城墙之上,远视东方。之间里许之外,一条火龙缓缓接近,依照火把的数量,可以看出,对方人数在千人左右,且对方是骑兵。
“将军,他们应该是安远县城派来的骑兵吧,要是敌人,也不会如此大摇大摆的缓步而来。”一名副将在君和文身边说道。
果然,没多久,镇墙之上的诸人就看到了临近的军队,确实是安远县城的靺鞨军,而且是游子远的部下。
“君将军!属下是游将军的部下,我等奉令,前来支援长平镇,坚守此地,等待云峰镇的变化。”句廉大声对着城墙之上的君和文说道。
“奉令?不是让你们去支援云峰镇的吗?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君和文有些诧异。虽然未收到军令,但他也知道,云峰镇遇袭,首先要支援的也是云峰镇,而不是这里啊。
句廉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游将军亲自带人去支援云峰镇,但将军也担心敌军是声东击西,转而攻击这里,故而分兵,让我来此。此事,将军已经回报杨帅,这是我家将军的手令。”
“开镇门!”君和文也不多问,他也担心长平镇被燕军攻破,现在有人支援,他自然要接纳过来。
“君将军,我家将军说了,到了此地,我们全权听候将军调遣。君将军,你看我们驻守那座镇门?”句廉恭敬的说道。但他的话中,不由自主的给君和文做了选项,要么北门,要么南门,其他的也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这也是说话的技巧,就好比入了饭店,店小二询问是否喝酒?和询问喝酒还是喝酒?两种问法,带来的效果会明显不同。这也是赵询以前对赵家兄弟闲谈之时所讲,今日,就被句廉给用上了。
其实整个镇子,除了两座镇门,东西城墙也是需要守御的,还有可能被安置道城内,做了预备队。
“你们远来,那就驻守北门吧。想来燕军攻城,还是以南门为主。到时候需要你们支援,可不要推辞啊。”
句廉正色道:“将军放心,属下一定遵从将军将令!”
随后句廉的千人队就和北门的守军换了防区,撤回来的士卒,也让君和文安置到南门,这也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入夜,刚刚入眠的君和文就被亲卫给喊了起来。
“怎么了?本将刚才睡着,你是不是不想让本将军睡觉了。”君和文有些迷糊的呵斥道。寒冬时节,谁也不愿意从热乎乎的被窝里钻出来。
亲卫急声说道:“将军……大事不好,燕军进镇了,现在,已经占据大半镇子,正向着这里杀来。”
君和文今夜就住在南门的军营之中,闻言顿时跳了起来:“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为何我们没有收到燕军攻城的消息?”
“将军……是北门的句廉放开了镇门,将燕军放了进来。”其实,他们都没发现,杀进来的其实也是靺鞨军。只不过,赤狼营此刻都是打着燕军的旗号在行事。所以,城内的靺鞨军还以为是燕军进城了。
“是他?他不是……该死!快!组织将士们反击!”一边胡乱的穿着铠甲,一边急声说道。
“挡不住了,几千燕军杀入镇内,镇内的汉人百姓也纷纷响应啊!”
“该死!撤退……给我杀出南门!”
“报……南门之外也有燕军出现,北门而入的燕军已经杀到了……”一个士卒急匆匆呼喊到。
“降者不杀!……”顿时滔天的呼喊声,出现在君和文的耳边。
长平镇最终落入火麟军手中,一千靺鞨军战死三百人,降者多大六七百余人。其实,如果君和文再细心一些,就不会这么轻易丢失长平镇。军队换防、入驻,按理来说都是需要上官调令的,而君和文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些,连句廉所说,游子远的手书都为细看一眼,就将对方安置在重要部门。如此轻易的丢失长平镇,也不能责怪他人。
“句廉,云峰镇和长平镇近一千三百的靺鞨军俘虏我交与你了,我需要他们为火麟军所用。想来,你也知道赤狼营的选军办法,如何做事,你自己考虑。赤狼营会抽调五百人入你麾下,你的营号,等到上报了统领大人,自有任命。到时候,也会有佐校尉带着你部旗号,前来与你汇合。”赵芒盯着句廉,沉声说道。
“句廉誓死效忠赵询大人!”句廉听闻,大喜道。
“很好,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颜校尉,其余的就麻烦你了。”赵芒又对颜胥说道。
颜胥笑道:“无妨!我马上抽调五百,协助句廉兄。”所谓的抽调,一是,赤狼营的士卒已经超出上限,二则,抽调之后,既能训练句廉的部下,也能加强对这些人的掌控。颜胥自然明白。要知道,各个骑兵营都是千人,唯独赤狼营已经达到两千五百人,已经远超出其他。现在被抽出,颜胥不仅不会不高兴,反而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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