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弦冷哼一声,径自在桌前坐了下来,他才懒得理会照顾的如何呢,只是想到他的太子妃竟然暗中与北冥萧勾结在了一起,心里就像是被烈酒烧过一样。
痛,又煎熬。
“上酒。”大手一挥,顿时宫人们鱼贯而入,托盘里端着酒盏,摆在了桌子上。
安夏皱皱眉,心里暗暗着急,看太子的架势要赖在这里不走了,而北冥萧此刻还在屋子里躲着,太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她这里呢?
想到之前的猜想,不禁心头一冷。
“太子妃难不成这点眼力也没有吗?”北冥弦冷冰冰的口吻宛如冬日冰霜,目光里的寒意带着一层恨意,根本不加掩饰。
身前静静摆放着的酒盏空空,酒壶在一旁搁置着,侍酒的宫人被赶了出去。
安夏收了手里的银针,开始倒酒,她倒一杯,北冥弦就喝一杯。
一饮而尽,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屏风后面的北冥萧悄悄从后窗离去,看太子的样子今晚是不打算离开了,他要是再待下去,只怕是容易惹出祸端,只是可惜还没有告诉安夏下毒之人可能是来自于候王府。
第二天一早,宫里的人纷纷得知太子竟然留宿在了寝丽正殿,如今正在被禁足的太子妃之处。
消息传到锦绣宫的时候,颜贵妃将寝宫里摆放的各式陶瓶砸了个稀烂,宫人们更是战战兢兢跪在一旁不敢出气。
“贱人,被禁了足还不老实,勾yin太子!”颜贵妃一想到安夏霸占了太子妃的位置就气的浑身发抖。
那本来应该是她的!
谁愿意服侍年过半百的老皇帝。
“娘娘您怀有身孕,切不可动气,要保重龙胎啊。”宫女哆嗦着嘴唇,劝慰道。
她们的命运和颜贵妃的命运是捆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颜贵妃怀有身孕,若是来日诞下皇子,以皇上对颜贵妃的宠爱,定然是要厚赐的。
如今看着颜贵妃为了太子留宿在太子妃那里而大发雷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孩子发生了闪失,只怕她们这些人只有去陪葬的份了,所以就算冒着被颜贵妃喝骂的风险,也要拼着劝解。
正是怒意满满的颜贵妃听到孩子,顿时更加的懊恼。
“你们去传太医。”颜贵妃大声喝道,一只手扶着肚子,一只手却掐紧了掌心。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日后老皇帝驾崩,太子登机为帝,那么她说不定能凭着太子的宠爱和她的手段成为皇后。
只要她能扶持北冥弦登基,就是开国功勋,老皇帝贵妃的身份还是能抵过去。
可是如今有了孩子,那么无论是从身份上还是名分上,她都将没有资格和太子在一起了。
那么这个孩子,就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臣参见娘娘,不知娘娘凤体可是有什么违和之处?”出神的功夫,太医已经来了。
颜贵妃摆摆手,将宫里的宫女全部赶了出去,从妆匣里慢慢拿出一块碧玉琉璃的金龙玉佩,雕工细致,须发精目间栩栩如生,价值连城珍贵无比。
“这样的好东西,陈太医只怕一生也是享之不完的吧,本宫想要的很简单,只要能够达成心愿,自然不会亏待你。”颜贵妃将那玉佩放在桌子上,轻轻往前一推。
陈太医浑身轻轻颤抖,两条腿更是哆嗦起来,他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是那块玉佩实在是光耀照人。
要是能够得到,来日传承子孙光宗耀祖自然不在话下,想及此连忙拜倒:“臣一定拼九死也为娘娘保住龙裔。”
颜贵妃恨恨地瞪了一眼,抬脚就踢了过去:“废物,本宫要的不是保胎,而是堕胎!”
“堕胎?”陈太医一下子便傻了眼,这宫里的娘娘哪个不是使尽了手段想要怀上龙种,怎么这位偏偏……
拿人钱财为人办事,陈太医僵硬着脖子点了头。
他现在就算不管插手也不行了,毕竟这堕胎二字他已经听到了。
送走了太医,颜贵妃收拾了仪容,便施施然朝着养心殿而去。
她要让安夏那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正在批奏折,听闻颜贵妃来了,揉了揉眉心就起身迎了出去,本来对颜贵妃就恩宠异常,如今她怀了龙种,更加的宠爱起来。
“爱妃不在宫中歇息,怎么还跑这么远过来,朕政务忙完便会去看爱妃和皇儿的。”
说着,皇上的手在颜贵妃还没有隆起的小腹上抚摸起来。
颜贵妃微微一笑,一只手抱着皇上的手臂,一只手则顺势靠了进来,整个人依偎在了皇上的怀抱里,弱声弱气的说道:“臣妾害怕。”
“怕?”皇上皱眉:“爱妃怕什么?”
“那日杀人蜂的情形,臣妾左思右想总觉得后怕,若不是当日臣妾还在禁足,没能去参加太子的生辰宴会,只怕臣妾和臣妾腹中的胎儿都要见不到皇上了。”颜贵妃楚楚说着,两行清泪跟着流了出来。
“爱妃不必担心,有慎行司的人在追查,定然会很快水落石出的。”皇上一边拍着颜贵妃的肩膀一边安慰道。
颜贵妃一咬牙,眉间犹豫之色,动了动嘴唇最终说道:“有些事情本不归臣妾管,只是如今有了皇儿,为了他,臣妾哪怕拼着一切也要将真相接露出来。”
“揭露?”皇上顿时明朗,眉目一敛:“爱妃既然知道背后真相,就应当早日指出凶手,朕一定从严法办!”
“是……太子妃。”颜贵妃的声音极小极小。
安夏正在指挥着宫人收拾着屋子,昨夜北冥弦发疯在她这里喝了一夜的酒,满屋子都是一股酒气,十分的呛人。
“皇上有旨,传太子妃觐见。”这时,太监总管却缓步走来,冷着一张脸,沉声说着。
红叶拉了拉安夏的袖子,小心翼翼的目光避过来传旨的太监,低声问道:“小姐,奴婢刚才听说颜贵妃去皇上那里了。”
宫里的女人向来备受瞩目,宫女太监们闲着又没事,对于主子的行踪更是当作了谈资。
安夏在宫里没有什么基础,只好大把的银子扔了出去,对一些消息也有了渠道。
“没事的。”安夏拍了拍红叶的手,便跟着传旨的太监朝着养心殿而去。
北冥弦大醉酩酊,早就不省人事。
昨夜不得不退去的北冥萧得知太子妃被传到了养心殿,心里担忧,急忙也更衣赶了过去。
皇上居高临下望着二人,神色讳然。
颜贵妃在一旁喝着茶,旁边小桌上摆了两盘点心,高扬着头,极为自得的样子。
“太子生辰,杀人蜂行凶,身为太子妃,可知罪?”不问来由,皇上直接问罪,更是直直瞪着安夏,带着威压之势。
想也不用想,定然是颜贵妃从中捣鬼。
安夏丝毫不惧,也扬着头回道:“父皇认为儿臣有罪,那么儿臣便是有罪,只是杀人蜂一事若不是儿臣所为,只怕儿臣替罪只会姑息了歹人,还望父皇明察。”
“宴会是你主持,又是在东宫之中,除了你这个太子妃,难道还有人能够涉权越限?当日宾客众多,或多或少均有蛰伤,唯独你毫发无损,若非事先有所防备,怎会如此正巧?”皇上的声音越发冷冽,这些,颜贵妃都给她分晰过了。
北冥萧悄悄用眼神看了一眼安夏,心里焦急,昨夜若是告诉了安夏此事是候王府为后盾,那么今日也不会如此受掣肘了。
“父皇,儿臣……”安夏正要辩解,却见老皇帝摆了摆手:“此事就算不是你所为,也是和你脱不了干系,既如此太子妃一位也不再适合于你。”
当即废黜太子妃!
听闻此言,颜贵妃脸色稍霁,没了安夏在宫里,那么太子的心还不是要回到她的身上来。
“父皇万万不可。”北冥萧站了出来。
安夏的心一下子变得不紧张了,她刚才还在想如果保不住太子妃的位置,安家可能也会受到牵连,那么安夫人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见到北冥萧站出来,便有了底气。
皇上扫了一眼北冥萧,有些不悦,却还是示意让北冥萧说话,
“儿臣已经找到了证据,此事与皇嫂无关,更与颜贵妃无关,杀人蜂案件重大,若是不明不白的就废黜太子妃,一旦传扬出去,只怕百姓们会觉得有失公允。”北冥萧也替安夏捏了一把冷汗。
这枕边风还真是可怕啊。
之前老皇帝也一定考虑过的,不过,还算明智,现在,颜贵妃一说,就直接定了安夏的罪,甚至不问证据。
事关皇家颜面,皇上一开始是想息事宁人,北冥萧这样一说,如今倒是有些不好下台了,倒是颜贵妃站了起来:“三皇子此言差矣,太子妃主持太子生辰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多少命妇闺秀跟着受了伤,更是有些危重的难以施救而性命不保,闯了如此大的祸事,太子妃难辞其咎。”
安夏心一横,双膝跪地:“贵妃所言极是,宴会监管不周罪在儿臣,还望父皇降罪。”
颜贵妃一愣,没想到安夏倒是直接撞上去认罪了,不禁一僵,也深深看向安夏,两人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她可是吃过几次亏了,不得不提高警惕。
“降罪?”老皇帝咀嚼着这两个字,没有说话,看向北冥萧:“既然你说此事内有隐情,那么凶手到底是何人?要知道慎刑司多日来并无查获。”
若是北冥萧说错,那么就不仅仅是连累安夏,甚至将他自己也搭了进去。
颜贵妃在一旁紧紧皱眉,不过她却觉得这未偿不是一件好事,安夏和北冥萧走的密切,危及太子,如今若是能够一石二鸟自然是十分好的,便道:“三皇子还是不要为了太子妃害了自己的好。”
北冥萧没有理会,从袖子里将调查的证据拿了出来:“父皇,儿臣并非信口开河,而是有了证据足以证明皇嫂与此事无关,蓄意驱赶杀人蜂害人的另有其人。”
啪!皇上看完,直接将那份证据扔在了桌子上,怒道:“传令,让慎刑司的人来见朕,一群废物!”
一份证据直指候王府与鬼谷!
向来逍遥于四国法度之外的鬼谷早就是各国的眼中钉,只是面对鬼谷高深莫测的医术毫无办法,如今候王府竟然与之串通一气,那么危害之大更是不堪。
这也是皇上为何大怒的缘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