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姐喝下药了,小姐还在睡。”我听到似远非远的声音,在耳边,在梦中。
然后一双手,在我的脸上抚了一下道:“马上送她走,不要再回到京城一步。”那双手好温暖,轻轻地抚着,带着无限的眷恋一般,让我有真想睁开眼睛看看他。
“是,公子。”女子恭敬地答。
似梦非梦一样,我被几个人抬上马车,往外走去。
在马车前,那雪一样白的衣服,让我想要张开眼睛看个清楚,带着淡香之味的衣袖写满了哀叹地垂着。
我想,他必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总是讨厌这样,看不到别人的脸,总是看到纯净如云的丝白色。
马车越来越远,他的味道越来越香。
我听到有人说:“公子,快点回宫。”
似乎听到,他转身而去的声音。
马车与他,相反的方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等醒来的时候,我终于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梦醒了吧。
睁开眼睛,却看见不是雪白的墙,而是大红的帷帐,还有,绣着花的被子,以及散在二侧,又长又黑的。
我不会还在做梦吧,我的,是剪短还挑染再做了微卷的啊。
帘子一掀,一个穿着素服,梳着二个包包头的陌生女人站在我的面前,她看着我,轻轻地说:“小姐你醒了。”
她的衣服,她的衣服竟然是古装,还有头,我惊愕地起身,看着这里的一切,天啊。
竟然都是古色古香的,就连窗也是,椅子也是,镜子也是那种古代的菱花镜。
“镜子镜子。”我忽匆匆地说着。
她赶紧拿了过来给我,眼里写满了不解。
镜中的我,肌如白玉眉青如黛,小巧的鼻子与菱唇,一双美丽的眼睛写满了不敢置信,可是,那么美,几乎能看到里面神彩在流转着。饱满的额头,这不是我的。
还有一头的青丝,简单地束着就尽数披下来,假吗?我用力地扯,头皮真痛,我有感觉的,这是我吗?这明明,是我梦中看到的女人,那个喝毒酒一脸哀笑,双眼死寂而伤的女人。
怎么会是我呢?不是,不是。
“小姐,小姐。”那女子紧张地叫着。
“是真,还是假。”我究是真的来到了,还是梦镜呢?我不知道了,我迷糊了。
她却轻轻地说:“小姐,是真的,你现在在江秀城里,小姐,什么也不要管了,我们会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我听不懂。”我一丢镜子,看着修长的双手,我伸缩自如,我掐掐,还会痛。
“小姐。”她捡起镜子:“小姐不要激动,小姐才小产,要保重身体,等将来公子做了皇上,就会接了小姐上京城了。”
什么?她的话打得我七零八落的。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抚着脸,那么的真实,带着寒意的脸,从指尖传到心底。
睁大眼看着这里的一切,仿若如梦,皆皆却是真。
她拧湿了巾子过来,牵着我的手轻擦:“小姐,会好起来。”
“你是谁?”我歪头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将惊讶藏在眼底:“小姐,我是玉秋啊。”
我看她面相还稚嫩,约莫也是十多岁的样子,口口声声叫我小姐,想必是个丫头了。
温巾子擦过手,又擦脸。
她见我打量着她,不好意思地笑:“小姐怎么今天这样看着我呢?小姐放心啊,我听了那老婆子的话,小姐这段时间,只能用温水,一点也不能碰到凉的。”
“为什么?”我歪头,直接地问着。
似乎,谈得越多,我越是认同,我在这里的一切,成了真实。
那个女人眼里的伤不如去,我还说她懦弱,倒不知,我成了她。
“小姐,不说了。”她咬着唇:“说了小姐会难过的。”
眸子一垂,我冷声说:“说。”
似吓了一跳,玉秋小声地说:“小姐,你小产了。公子让人把你送这里来疗养。”
她说到公子的时候,眼中有抹崇敬与神圣。
那公子,是让我小产的人吗?还在宫中,将来做了皇上。
小姐小产了?句句话,连惯起来,那我就成了他私养的女人吧。
我是谁,我叫什么?
我看着玉秋,她却沉默地站着,大气不出,只是那微咬的唇,看出了她的心痛。
“过来。”我放松声音,招手让她过来。
“你叫玉秋,我是你的小姐。”
“是的,小姐。”她毕恭毕敬地说。
我一笑:“不必这样生疏的,我现在,需要你,我脑子里,似乎想不到什么事只是记得,出了京城,说永远不要让我回去了。”
她忽然泪就滑了下来,呜咽起来:“小姐,不会的,公子还是爱你的,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不要了,是吧。
那我家人呢?那我的以后呢?
“小姐,你一定吃药,小产的时候,把你刺激坏了。”她抓着我的手,呜咽直哭。
我却没有什么感觉,小产能坏到脑子吗?奇怪的丫头,居然可以将这些连在一起。
也许吧,就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还清楚地看到这里的一切。
小时候历历在心中的梦,这叫做缘份吧,只有这样的解释,才会合理一些。
“小姐,玉秋以后,一定会好好侍候小姐的。公子不会忘了小姐的,一定会接小姐到宫里去的。”泪水跌在我的手背上。
是她的无力,与怜惜。
真是个单纯的女子,但我半梦半醒之时,已是听清,不要再回京城一步。那清朗的声音,隐隐中,带着绝情的味道。
我叹息,看着室内开得幽然的兰花,我这样,是来干什么呢?明明是一段故事的结束了。
我代表着那梦中的女人,远走了。
枕间落下的一方绣帕,绣着绿奴二字。
那绿意盎然的小草,爬满了粉色帕子的周边,却爬不出那方帕子。
风吹,而不动,冬来,而草不枯。
绿奴,绿色的奴隶,绿色,代表着生命。
那叫绿奴的女人,结束了她的生命,是否是已经过去,还是我梦到的,是我的以后。
我想,是我,定不会生的。
生命在于坚持,多少人徘徊在生命线苦苦挣扎,轻易结束自已的生命,才是生活的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