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十四年五月初五端午节。
连天峰峰顶、小林寺山右菜园里,鼓乐喧天,彩旗……人头涌涌。
菜园已没有菜,被压成了一片平坦的土地。
场地中央搭着一个一人多高的擂台,周围又有数十座大木棚。
赴会的江湖人士在知客僧引导下陆续入座。门派人多的可独占一棚,人数较少的则与其他门派合坐一棚。
其中一个木棚人少,只坐了五人,但没有门派愿意去与他们坐一起,宁愿去与人更多点的门派挤一挤。
随着上山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二十几座木棚显然不够坐了。
于是有不了解情况的人,懵懂地走向那坐了五人的木棚。
一般这种情况,知客僧会阻止他们,说那棚里是明教贵客,勿要打扰。
知晓事理的人听后就明白怎么做了,明教的人惹不起,几万大军还屯在山下呢!无谓去丢人现眼。
可是凡是没有绝对,世上总有头铁的人。
五龙帮就是这样的一波人。
他们在帮会驻地称王称霸惯了,恰好帮主又是个有大雄心的人。他觉得小水塘里养不了真龙,一城一地完全配不上他真龙的身份,因此决定要借着这次小林武林大会威震群雄,打出一片五龙帮的天地。
而现在前排没位置了,知客僧竟让五龙帮到棚子后面席地而坐,这怎么可以!
坐人家屁股后面吃灰还怎么亮相?怎么威震天下?
五龙帮帮主安铁牛见此大为生气,一手揪住知客僧胸前衣襟,另一手指着明教木棚问道:“那棚里不是只有五人吗?我们坐不得?”
知客僧被扯住衣襟,心里恼怒,暗恨此人粗鲁,于是起了个坏心眼,笑容满面道:“那棚里是小林贵客,不好打扰的。”
“切!你们这些秃驴不是成天讲众生平等吗?他们是贵客,我五龙帮就不是了?走,带我去。”安铁牛怒斥道。
知客僧连连摇头,说道:“安帮主自去与他们商量,小僧还要去山门引领下一波客人,恕罪恕罪。”
安铁牛见这番争执已引起好些人的围观,也不想刚来就失了身份,遂放开了知客僧,对着身后几个帮会骨干挥手道:“走,我们去第一排。”
几个人昂首挺胸的样子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不明白的还赶紧打听,结果就导致一个情况,五龙帮的人还没走多远,全场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安铁牛被上千人的眼光注视着,不禁感到奇怪,心说这些人怕不是有毛病吧?老盯着我们干嘛?好些人捂着嘴巴又在干嘛?
难道今天出门太急没有洗脸被他们看出来了?不应该啊,我脸比较黑,几天不洗也没有什么差别的。
他莫名其妙间终于走到了明教的棚前,不及再想,大大咧咧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
“里有女眷,不方便同坐。”里面响起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
安铁牛撇了撇嘴,心说:切~难道里面这女的是金子做的?我们看一眼就会少一两?
他鄙视过后,声色俱厉道:“我五龙帮和你们一起坐,是给你们而子,不要敬……”
“滚……”一声暴吼响彻全场。
站在棚前首当其冲的安铁牛及五龙帮骨干,当场就被音波震晕了,齐齐翻了个白眼,东倒西歪全体倒地。
全场哄笑声顿时响起。
这时,有等待在周围的小林服务僧及时上前,拖走了安铁牛几人。
栅内,李东笑着对谢逊说道:“谢法王,宝刀不老啊!你这声狮子吼比起佛门高僧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逊不屑冷笑道:“像这种杂碎,何必与之多说,直接打杀了就好!”
“这不行,谢法王。我明教现在是仁义之师,正是要收拾天下人心的时候,所谓得……”李江立马就要上课。
谢逊却是不耐,直接打断道:“李顾问,停。我不想再听,这几天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李江噎了下,旋即又道:“谢法王,不是我唠叨。而是你做为明教军机大员,有些政策必须要了解透彻。我看我有必要单独给你开个班……”
“不去!”谢逊咬牙偏头,索性转动身背对李江。
李江面露遗憾之色,说道:“谢法王,阳教主死前遗书,称你为雄才大略之人,还让你暂摄教主。现在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说罢他边摇头边叹气。
张无忌赶紧转圜道:“李大哥,我义父离开中原二十几年,又受了好多苦,现在心情可能还没有回复过来。你多多理解。”
李江仰天长叹:“我理解的。只不过,有点怒其不争而已。”
“咯咯”坐在李江身后的赵敏忍不住笑了,两只手指掐着李江的腰间软肉拧了一圈。
“咝”李江猛然回头瞪了她一眼。
棚中气氛一时尴尬起来,杨逍连忙转移话题,主动发言介绍场上杰出之人,包括他们的武功、来历等等。
他不说大家还不知道,好些人听都没听过名字。当然,入了杨逍眼的并不是安铁牛那种没听过名字的人,而是向来极少在江湖上行走的山林隐逸,武林高手。
这也是杨逍见多识广,才将他们一一指出,否则事先不清楚,仓促遇上说不定还会吃个小亏。嗯,对明教几人来说就是吃个小亏。
众宾客坐定,时辰也差不多到了。小林僧人们开始分批出来,按着圆、慧、法、相、庄各字辈,最后是空闻、空智压轴,他俩身后还跟着达摩堂九个老僧。
空智做为主持人,缓缓走到广场正中,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就像平时走路时的步伐,一步步凌空跨上了高台。
“好!”他的这手返璞归真的轻功,引来台下一片喝彩之声。
空智不为所觉,合十行礼,口宣佛号,说道:“今日得蒙天下英雄赏脸降临,小林深感荣幸。”
小林深孚武林重望,他的谦词又引起台下各种回应声。
张无忌没做回应,反而四下打量,不见圆真和陈友谅,因而扭头对杨逍道:“杨左使,圆真和陈友谅没来。我们怎么找他们要回紫衫龙王和阿离?”
杨逍也皱起了眉头,说道:“相信他们跑不了!我们虽然放开了小林通道,但进出的人都会严密监控,现在没有他们下山的消息,那就说明他们还隐藏在小林寺中。”
张无忌依然心里有结,木然地点了点头。
(感谢书友“安东尼铁牛”的客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