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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大郎劝母

醉卧美人膝 我想吃肉 3484 2024-11-16 05:39

  旬日一假,程犀颇为珍惜。

  如今学风颇严,自国子监与太学起,学得不好的,连这旬日的假期也没有!风气向下蔓延,府学亦如此。能得一假,便是学得不错的明证。

  府学授课比起私塾强了不止一点半点,与其说差距,不如说是差异。好比说到吃食,一个只吃过粗茶淡食的,与一个尝遍珍馐的,在谈美味。

  两相对比,程犀更坚定了弟弟妹妹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教导的念头!

  自己处芝兰之室,弟弟妹妹在荒草中间,程犀很是着急!越早掰,对他们越好!则旬日之假,尤显可贵。

  兴冲冲回到家里,先拜见父母,再教训弟妹。父亲依旧万事不挑剔,母亲关心他身体,倒叫他少操心,张罗厨下给他□□吃的,还催他休息。

  程犀哪里坐得住?看一眼妹妹精神还不错,先唤过来二弟程、三弟程羽,要考较他们的功课。

  每当这个时候,不服道一都不行,弟兄仨的功课,果然是从上往下排的。程的功课优于程羽多矣,背完书,答完题,问道:“怎样?明年能考中秀才吗?”

  程犀嘴角一抽:“排个末尾,也是可以的。”

  比起程犀的端正,程就清俊不少,闻言露出一个憋屈的表情:“真这么差?”

  程犀道:“差?你明年十三,知道多少人三十岁还没中秀才吗?”

  程一撇嘴:“那我明年不考了,先温书到后年。不信考不好!”

  有志气,是好事情嘛!程犀赞同地道:“不错,考得排名在前些,才好进府学。再不济,也要进县学……你在干什么?!”

  程羽一哆嗦,险些坐在地上:“干、干嘛吓人呀?!”

  程犀揉揉额角:“正要说你!”

  “我……我也背书了!”

  “光背书,是不行的!”想一想幼弟的脾气,又怕说私塾不如府学,他上课时一个不忿,嚷出去,可就不好了。得让他学会保密才行,程犀心里又记了一笔。不过对二弟,还是可以讲的。

  程犀对程道:“以后,你多看着他点儿。”

  程毫无异议地道:“好!”

  程羽不干了:“凭什么?!”

  程瞥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是鄙视:“我是你哥。”

  程羽气咻咻地别过头去。

  程犀道:“今天算你过关,玩去吧,二郎,我还有事要说与你。”

  程羽乐了,对程扮个鬼脸,大声说:“你快听你哥的训吧!”

  程所敬畏者,唯道一与程犀,也力图模仿他们。此时故作轻描淡写:“明天我会把大哥的教训,连你二哥我对你的教训,一块儿给你的。”

  程羽跺脚跑了。

  程犀道:“来,有要紧的话要告诉你……”低声将自己旬日所悟,告诉程。程听了,频频点头:“不错不错,是这个意思。”他这装大人的样子,将程犀逗乐了:“饭该好了,去阿娘那儿用饭吧。饭后我得看看幺妹。”

  “唔唔,我们天天上学,她倒在家里啦,比以前见得少多了,娘还不让我们引逗她出去玩,说怕玩野了,长大不好收心。怪可怜的。”

  弟兄俩到得上房,只见赵氏盘膝坐在矮榻上,左边坐着程素素,右边是程羽伏在她的膝上。

  程见便道:“跟娘撒娇!是不是还要告状?”个小不要脸的!

  程羽对他扮了个鬼脸。

  三个儿子里,赵氏最看重者,无疑是长子,若说偏爱,则是幼子无疑。程羽生得极好看,有一种超出性别的精致漂亮,一对帅气的剑眉,又不会让人认错他的性别。小小年纪,长得就很讨人喜欢了。淘气一些,也因“幼子”,得到许多宽容。

  然而赵氏却有一样好处,对待儿子们,她十分清楚“妇道人家,丈夫不大理事,还是要长兄管教的”,虽宠爱幼子,年长儿子说出道理来,她还是支持的。轻推幼子:“你哥哥来了,你还这样坐着,不是道理!”

  程羽才要攀扯妹妹,只见程素素早已经乖巧地站在地上了!

  程羽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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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饭,程犀也顾不得休息,又将妹妹提到了书房里。天色已晚,书房里点着一支蜡烛,烛火摇曳,很有意境。

  程素素掰着指头算了一下,大哥这次回家,就一天假。今天下午放学回来,次日一天,再转天一早就得准时到府学上课。从踏进家门,就没停下来过。明天还得见见朋友吧?得过问家务吧?还要给自己授半天课。

  有点不想告诉他赵氏都做什么了呢。

  程犀也在观察妹妹,不知是否是心有所思,所以越看越像,总觉得妹妹沉稳许多。问道:“这几天在家里,都做什么了?”

  程素素心想,你时间也不宽裕,有什么说什么,再商议对策得了,反正这个亲娘,我也应付得来。一五一十将赵氏如何做,自己如何应对,如今半天跟赵氏学,半天自学一一说了。

  程犀眼前一黑!

  “我说怎么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儿!原来是这事儿!”原来,记着妹妹功课的,不只有自己一个,还有母亲!听程所言,还以为母亲只是将妹妹拘在家里,其实静心练字,安心读经史,也是不错的。

  万万没想到,母亲爱女心切,欲将周身的本事传授给妹妹。

  程素素见状,也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了,忙说:“别慌别慌!你十四中秀才头名,阿娘三十五了还困在内宅,我知道该听谁的。”

  程犀右手按在左胸上,掌下心跳得厉害,有些虚弱地问:“你背《女诫》,都有什么想法?”

  程素素胸有成竹,才说一句:“很有趣,那是一本……”笑容便僵在了脸上,额上也出汗了。心里狂骂:差点要露馅儿了!

  她本想说,这不就是一本兵法么?完全是教斗争策略的好伐?主要目标是老公,整不了老公,就把他父母弟妹全拿下,包围他,让他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类的。

  忽然想起来,她七岁,“兵法”两个字怎么写,她是知道的,讲的什么,她“不应该”知道。

  程犀心跳得更厉害了:“嗯?一本什么?”

  “一本学着《道德经》的书,”程素素脑子也转得飞快,口气变得小心翼翼的,“总觉得有点像……水。”

  程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的对的,你知道什么是水吗?喝的是水,沐浴也用水。软软绵绵。可每年夏天,城外河水暴涨,总有淹死人的。若不是城外有那道澄堤,浪头能打翻城墙。可平常的时候,它看起来又那么的温和。”

  “嗯嗯。”

  程犀想了一想,又说:“娘教的东西,也是该懂一懂,总不好什么都不知道,可也不要放在心上,经史才是要紧的。”

  “嗯嗯。”

  程犀这才定了神,要妹妹写字来看,又问她书里何处不明白,是否有生僻字读不出来一类。考较完了,忽然笑道:“大哥说错了,哈哈哈哈,我看你不比三郎笨呢。”

  “……”默默给道一记上一笔。

  程犀又给程素素换了一本书:“我送你回房歇息。”

  “自家院子,过道门,不用哒!”

  兄妹俩正在谦让,忽听得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却是赵氏见女儿久不归宿,命多喜打着灯笼,亲自来寻。

  程犀趁势道:“我送阿娘和幺妹回去。”吹了灯,一手携了程素素,一手搀着赵氏往外走。

  赵氏道:“素素一年年长大了,你们兄妹,也不要过于亲昵才好。”

  黑暗中,程素素翻了个白眼,往右一扑,抱着程犀的腰:“就抱了!再说就亲了!”

  赵氏倒吸一口凉气。

  程犀打圆场:“旬日我就回家一次,不用舍不得。”

  几步路,先将程素素送到西厢交给卢氏,程犀扶着赵氏到了上房。赵氏忍一忍,没忍住,叹道:“咱们都疼她,也有些惯着了。女孩儿,在家里,娇养是娇养,不能惯脾气。惯大了脾气,出了门子是要吃苦头的。还是要教规矩的。”

  程犀假意问道:“阿娘打算怎么教她?”

  赵氏道:“明天说吧。”

  “现在说吧,不说心里存着事儿,我睡不着。”

  赵氏一听,忙说:“也没什么,”简明扼要地讲了如何教导女儿,又说儿子,“读书写字,我也觉得好。可教她那些,不实用,她还能考个秀才?不如学些安生立命的……你……你怎么啦?”

  只见她心中的顶梁柱、主心骨,脸上滑下两行清泪,程犀,他哭了!

  一边流泪一边说:“是儿子无能,让母亲妹妹要将这使女仆妇的勾当,当安生立命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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