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静姝显然很固执,清颜摇了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可她不知道还能为薛沉言和岑秋璃做些什么,即便他们并不需要。
任静姝沉思片刻,忽然却笑了,“姐姐,我觉得秋璃落得这般田地,你应该是最开心的人,可我瞧着,你好像并不开心啊!”
清颜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是啊,我的确应该开心的,只是可惜这么一出好戏我不在场,不知如今刑部是怎么判她罪的?”
“杀人偿命……薛家再大,也大不过王法去,何况死的还不是一般人。”
瞧她那得意的样子,清颜心中生寒,“岑家小姐弃了你,你便让她坐了牢,宫羽有负于你,你便要了她的命,按这样算下来,我该是什么样的下场呢?”清颜淡淡的一笑,“你不觉得现在的你很可怜吗?只要你出了宫家,薛、叶两家的人恨不得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即便是在这宫府,我敢说,宫丞相也不会放过你的。”
“姐姐希望我怎么对付你呢……”任静姝故意拖长了声音,虽有爆发出银铃般笑声,只是听起来有些恐怖,“姐姐放心吧,我怎么会对你动手呢,如今你可是宫丞相身边的红人啊。”
清颜吃惊地看着她,任静姝现在像疯癫了一般,满脑子都是仇恨,可连她都清楚,她能够落得今天这个结局,不能怪任何人。
琥珀是在三天后醒来,身上仍旧很痛,但那种忽冷忽热的感觉没了,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中,他们得救了,虽然她是丫鬟,但在薛家也算是身份最高的丫鬟了,如今病着,管家就安排了个叫红豆的小丫头来伺候着。
“琥珀姐姐,你总算是醒了,要喝水吗?”红豆看到她醒来,开心的了一下,不过随后脸又垮了下去。
琥珀点了点头,喝了些水润润嗓子,开口便问:“少夫人呢,她怎么样了?”
琥珀认为连自己这样的身份都得救了,那岑秋璃必然也会安然无恙,在红豆的搀扶下,她稍稍坐了起来,脑子里都是岑秋璃为了找来人,不惜弄掉腹中孩子的事儿,“你怎么不说话呀?”
红豆本来脸色难看,琥珀因为心急,说话有些冲,红豆年纪又小,也不知是被她吓的哭了。还是因为想到岑秋璃才哭的,“琥珀姐姐,少夫人……少夫人只怕是活不成了。”
“什么?”琥珀周身一阵,“到底怎么回事?”
红豆只知道个大概,多是在那些资历老的人口中听来的,这会儿鹦鹉学舌一般照说给了琥珀,琥珀的脸色本来就不答好看,这会儿更是苍白的不见一点儿血色。
“少夫人怎么会杀人呢?那个任静姝真卑鄙,她分明就是栽赃嫁祸。”琥珀气急,说话的时候牵动了伤口,可她觉得都没有心里的伤口疼。
红豆抽噎着道:“是啊,可这事儿咱们知道也没用啊,我听他们说三日后就要宣判了,人证物证俱在,少夫人真的没救了!”
琥珀瞪了红豆一眼,“胡说八道,少夫人怎么会没救了,少爷在家里吗?”
红豆摇摇头,“他这几日都不曾回来,应该在江家呢!”
琥珀听后,一把掀开了被子,红豆不知道她想干嘛,但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可不能做这么折腾啊,“琥珀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我要去江家,是非黑白岂能容任静姝一个人说的算,当时我也在场呢!”虽然她是昏迷着,可她不说,谁能知道。
红豆见她心意已决,便不敢再劝,乖巧的替她穿好了鞋子,扶着她上了马车,赶往江家,虽然路途不远,但马车颠簸的把她的伤口再次崩开,红豆瞧着被血染湿的衣服,就替她疼的慌,可琥珀愣是没坑一声,这个薛府第一大丫鬟,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
琥珀看到了红豆的眼神,安抚的笑了笑,“没事,何况主子生死存亡之际,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只是疼点儿有什么关系,红豆,自打你进府管家就把你交给我**,如今也有三年的光景了吧?”
红豆眼里还有泪,不知琥珀姐姐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恩,三年零四个月了。”
“你还挺细心的,以后好好干!”
“恩,我知道了!”
琥珀没有在说话,当她出现在江家的时候,那憔悴的模样,让人动容,但大家腾不出太多的恻隐之心来,就像她说的,岑秋璃的命悬一线,一旦宣判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怎么来了?”薛沉言无精打采的问道。
琥珀看到雪沉言,莫名的想哭,可她还是生生忍下了,她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去怜惜主子,真是太自不量力了,“我听红豆说了少夫人的事儿,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话!”薛沉言激动地抓着琥珀的胳膊,“琥珀,我就知道你最有主意了,快说说有什么好办法!”
“一命换一命!”
……
琥珀说完自己的计划,惊呆了众人,薛沉言首先提出了质疑,“琥珀,你这叫什么办法,这样的话秋璃是救出来了,可你……”
“少爷,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下少夫人,奴婢……没什么关系的,何况我这条命也是少夫人给的!”
“不行!”薛沉言摇头。
琥珀叹息了一声,苦涩的笑了笑,“可您还有别的办法吗?”
“可那也不能……”
汤小圆也在一旁劝道:“琥珀姑娘,你还是再想想吧。”
“没什么好想的了,我心意已决,”说罢,她突然跪在了薛沉言的面前,“少爷,您就成全了琥珀吧!”
“我……我不能……”
汤小圆瞧见了琥珀的眼神,她也无法判断琥珀对薛沉言是什么样的感情,是主仆之义,还是有了男女之情,但发乎于情止乎于理,她从未踏出过一步,只是在远处安安静静的守候,更难得的是她能够为了薛沉言做到这一步。
汤小圆还想再劝劝琥珀,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可琥珀去回以一笑,“江夫人,不用再劝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三日后正是宣判的日子,宫壑丘和薛家以及叶家的人在一旁听着,原本以为证据确凿,又有任静姝的口供在,岑秋璃必死无疑,就连岑秋璃自己,也觉得这辈子就这样结束了,或许这是上天惩罚她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吧!
然而,琥珀出现了……
宫壑丘只想要薛家的人来给她女儿偿命,正好,琥珀是薛家的奴婢,自然也可以算是薛家的人,她站出来,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禀大人,那日在山洞之中,杀死宫大小姐的人是我,而杀死人之后,我因为用力过猛,牵动伤口昏死过去了,因为当时大家在争执,想必任小姐没有看清是谁下的手!”
任静姝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招,“胡说八道,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岑秋璃拿着刀刺入宫大小姐胸口的。”
“山洞里那么黑,你真的瞧清了吗?大人,去过那山洞中的人都可以作证,山洞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瞧不清东西。”
今日主审的是宋徽宋大人,这可是个苦差事啊,杀人的和被杀的都不他能够得罪的,不知不觉间他的额头上又出了一层汗,“嗯,有些道理,那你怎么解释凶器上有岑秋璃的血手印?”
众人纷纷为琥珀捏了一把汗,她却十分的淡定,“回大人,当时我家少夫人动了胎气,下身有血流出,宫羽胸口也有血,谁知道就怎么沾到了手上,之后不小心握在了匕首上。”
“只是不小心?”宋徽问道。
琥珀冷眼看着任静姝,“是啊,大人也知道我们是被山贼掳来的,我们又是女人,手无寸铁的,把匕首拿在手里防身也是正常的,这么一弄上面自然有我家少夫人的手印了。”
宋徽点了点头,“说的也不错,依你之意,案发当时山洞中漆黑,目击证人看错了?”
“正是,我家少夫人当时已经有了流产的征兆,腹痛难当,怎么还有力气去杀人呢,像我这种做惯了粗活的下人,才有这么大的手劲儿!”
……
之后又是宋徽的盘问,以及琥珀鹤任静姝的对峙,宫壑丘每每想要发表自己的意见,却被叶老相国压了下来,一左一右相互制衡,宋徽也好断案,他知道判了这个丫鬟的罪,势必要得罪宫家,但若是判岑小姐有罪,那得罪的可就是叶家、薛家、还有岑家了,有些不划算。
再加上琥珀条理清楚的把案情说了一遍,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漏洞,所以宋徽顶着被宫壑丘的视线射程筛子的危险,愣是拍了惊堂木,岑秋璃无罪释放,琥珀五日后斩首示众。
岑秋璃自然是不肯让琥珀用她的命来换自己了,但薛沉见怕她上通过读,以手作刀将她敲晕后抱回了薛家。
薛沉言临走前回头看了眼琥珀,琥珀对着他笑了笑,“少爷,您保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