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梁两国在斜谷已经对峙数月,汉国不断的对斜谷增兵,兵力已达30万众之巨,而且后续兵马陆续不绝,梁国方面的压力与日俱增。
斜谷是梁国西南边陲,周围群山环抱,是唯一可供大军开进的大道,是以每当汉军北进,斜谷便是汉梁两军的争夺要点。
立马高坡,喊杀声渐渐远去,疲惫的夏长枫望着谷口内外梁军尸积如山,甲仗遍地,汉军奋勇争先,思绪又回到了前一日。
天色已晚,正在巡营的夏长枫接到亲兵的通传,丞相要他立刻赶去大帐。
“丞相!”
夏长枫掀帘入帐,只见丞相正闭目坐于上首,帐内昂首而立着数名将领,皆是各军主将,此时他们正用敬重的眼神注视着上首的方向。
孔师道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英气勃发的夏长枫,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之色,手举卷册,指向一旁,夏长枫会意,立于右位。
“师道愚钝,深受先皇知遇之恩,倾国相托,受命于危难之间,至今二十余载。今唐皇与梁贼会猎于安平,我大汉本可趁此良机,克定三川,继而挥师东向,攘除奸凶!可惜天不与我,奈何奈何~”
帐内诸将包括夏长枫在内,都在暗暗琢磨着丞相大人的话,如今梁军兵少,士气存疑,正是汉军可以利用的机会,可是听丞相的弦外之音,似乎是有变故?
果然,孔师道没有让诸将猜测太久,继续说道:“半个时辰前,云山郡传来急报。”
夏长枫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是后方有变!云山郡……
孔师道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番众将的反应,才说道:“云山郡日前出现灾情,无力处置。”
一名部将沉不住气,问道:“请丞相大人明言,不知是何灾情?末将愿为丞相大人分忧!”
众将齐声道:“末将愿为丞相大人分忧!”
夏长枫没有急着表现,而是在默默思考着云山郡的周边局势。
“云山郡安平县突现沙虫之患,需即刻予以应对,迟恐晚矣!”
“什么?!??”
“怎会如此……”
诸将皆是目瞪口呆之状,这个情况,是夏长枫绝对预料不到的,沙虫?大汉境内怎么会有沙虫?
孔师道无视了诸将的惊诧:“若等陛下于临安重新调度兵马防范沙虫之患,恐时有不及,为今之计,我军宜速退至云山,为民除害,以防沙虫为祸更甚。然我军退走,梁贼必然来攻,是以吾意以一部留此据守,以拒北兵,此番重任。何人敢为帅?”
丞相大人特意命人去喊巡营的夏长枫回来,才说正题,这些人跟随丞相南征北战多年,怎会不知道丞相的心思?在座的心里都有数,惊讶过后,全都眼观鼻,鼻观心,等待着那位主动出列。
夏长枫当仁不让的闪身出列:“末将镇北将军夏长枫,愿领兵拒敌。”
命诸将散去准备撤军事宜,孔师道单独将夏长枫留下,丞相单独对独自领兵的将帅面授机宜是军中惯例,诸将并没有觉得奇怪。
“丞相,沙虫……”
孔师道抬手,夏长枫立即闭嘴。孔师道看着桌案上的书信说道:“沙虫之事千真万确,只是此事并非眼下要事。”
夏长枫费解:“丞相何出此言?沙虫成群而局,擅掘地,喜食人,乃是一大祸患,宜速绞杀!只是沙虫为何会出现在我大汉?”
孔师道微微颔首:“你说的不错,沙虫确实为一大祸患,不过据云山文书所言,沙虫之患出自安阳县,此县位于大江之北,三面环山,沙虫性土,恐水,有大江天险,沙虫绝不会祸害我大汉腹地,只是苦了那一县百姓,此时恐怕皆已入了那虫腹矣。”
“沙虫恐水?”夏长枫只是知道沙虫的厉害,还真不知道沙虫还有这个弱点。
孔师道并没有打算解释,只是用不容置疑的态度说道:“唐皇新立,北伐仓促,我军亦无所准备,虽已云集大军三十万,然多半皆以民夫充任,不过是做那摇旗呐喊之举。魏信虽勇,谋略不足,然其对伪帝忠心不二,有其居此,与伪帝之西武军相得益彰,实乃大患。”
作为孔师道弟子一般的人物,夏长枫对当前局势的看法和孔师道无二,躬身抱拳道:“请丞相大人示下!”
孔师道:“唐军败退,我军久居不利,北兵对此心知肚明。以民夫壮声势乃是权宜之计,必不能久,前日梁军以小股精锐冒险渗透,袭我护粮军伍,看似为骚扰我军粮道,实则试探我军虚实。”
夏长枫恍然:“丞相大人是故意让梁军穿透我军防线?”
孔师道笑道:“否则那魏信怎会轻视于你?”
回想起那日粮草被劫的情况,夏长枫分析道:“丞相大人故意放纵梁军入内,显露我军破绽,是为骄敌;云山郡兵多戎族,战力强横,丞相遣云山郡兵前往救援,乃是亡羊补牢之举;一战将其全灭,是为彰显我军战力,震慑梁军,同时遮掩故意放纵之意?难道丞相有所图?”
孔师道频频点头:“大军驻守数月,靡费钱粮无数,陛下密诏,言国库已空,嘱咐旬日内必须回军,是以即使没有沙虫之事,我也打算于近日退军,如今时机已至。可若无功而返,我有何面目回见陛下与国中父老?你不过刚满弱冠之年,留此据守,魏信乃是沙场宿将,必然看轻于你,你以斜谷南口诱之,魏信必然心动,加之他探知我军外强中干,必以重兵追击,届时你只需按我吩咐,定可杀的魏信片甲不留,彻底夺占斜谷北口!”
夏长枫激动的问道:“丞相打算请君入瓮?”
“斜谷乃是咽喉要道,若无斜谷,当年我大汉几无立国之可能,然成也斜谷败也斜谷,梁军只需扼守斜谷北口,我军亦不得寸进!”孔师道蔚然一叹,期许的对夏长枫说道:“你我虽无师徒之名,我早已将你视为我的传人,此战可谓决定我大汉未来之国运,满营诸将,唯你可当此重任!”
肩上千斤重担,夏长枫沉稳的说道:“丞相放心,末将定万死而求一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