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汉军的巡江船只照例在江面上游荡,江边的芦苇丛中,几束芦苇微微晃动,露出一个黑影,正是黑衣蒙面的步千易。
迟迟没有等来荆门关方面的回复,步千易打算今晚冒险,主动找汉军的晦气。
她已经在江边观察了几个日夜,汉军会在沿江处放出巡逻小艇,江心出动大船,每到夜间都会增加巡逻的频率,步千易对他们的巡逻规律已经了然于胸。江岸的所有船只都被汉军守拢,上下游近百里的范围内,片帆不得入江,想要在这样的态势下渡江,步千易只能打汉军水军的主意。
晚上,小艇上的军士配置会减少,这是对步千易有利的地方。每艘小艇上的两头都有灯火,船头放置了一个铜锣,并且有专人看护,每两艘小艇之间都会保持在对方的视野范围之内,想要悄无声息的俘获汉军小艇,并且短时间不被发现,必须要精确的掌握好时间窗口。
步千易一动不动,她的身后一阵轻微的动静,冒出几个脑袋。
“头领,什么时候动手?”
这些都是李纯找来的帮手,都获得了步千易的认可。李纯也想明白了,已经一错再错,不如将错就错。步千易一看就不是普通来历,也许死心塌地的跟着步千易混,还能给自己博出一个大好前程,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反正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如一条道走到黑,怕个鸟!
“不急。”步千易盯着江面,如同一座雕塑,身后的小弟们知道步千易的厉害,谁也不敢发出多余的声响。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有的小弟腿都麻了,可又不敢抱怨,只能悄悄搓揉着。步千易的注意力始终在江面上,额头感觉到一丝凉意,步千易仰头,脸上连续感觉到两三点水滴,步千易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轻声道:“准备兵器。”
小弟们闻言,纷纷精神振奋,从被上取下被黑布包裹的各种兵器,有刀剑,有弓弩,之所以用黑布包着,是为了防止黑夜里反射月光,暴露位置。为了这次突袭,步千易将每一个细节都考虑的非常到位。
这处芦苇丛是汉军水军巡查小艇的必经之处,这里水草茂密,非常容易藏人,所以是汉军重点侦查的区域。
不过步千易在观察的时候也发现,汉军水军虽说巡查的频繁,但多是敷衍了事的态度,也许是觉得这里距离水寨不远,又是非常明显的藏人的地方,不会有人选择在这里搞事情。
不过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受地形阻隔,步千易看不到水寨大门,不过估算时间,马上就应该有巡逻小艇过来了。
雨点渐渐密集,微凉的秋雨进一步削弱了夜间的视野。果然,与步千易估计的时间差不多,又一只汉军小艇从上游缓缓顺流而下。
风雨无阻,还真守时!
小艇上,左右两侧船舷都站着手持长戈的汉兵,正敷衍的拨打着芦苇,小艇中部,几名弩兵说笑着给弓弩上弦,不时往岸边射上两箭,弩箭的威力,即使是躲在芦苇丛的身处,依旧能射个透心凉!若是有人运气不好被射中,惨叫声更是能给汉兵指引方向。
面对汉军“贱贱”的巡查行为,步千易的脸上古井不波,待汉军小艇再近一些,不秦阿姨捏住嘴唇,吹出了一声鸟叫。
汉兵只以为是弓弩惊了鸟儿,没当回事,不过片刻之后,刚刚还在嬉笑着打发今夜时光的弓弩手就纷纷中箭。
李纯找来的这些帮手都是武者行会出身,精通弓弩,射术精湛,步千易早已试过他们的本事,刚刚只是他们的正常发挥。
汉军弓弩手毙命,小艇上顿时忙乱,看守灯火的汉兵抄起鼓吹正要敲响铜锣示警,只听一个女声说道:“喂!”
这汉兵下意识的抬头,一记飞刀正中他的眉心!
持戈汉兵这是也转过身,只见小艇中央,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汉兵正要挥戈,步千易撩起披风,数枚飞刀激射而出,干翻了周围一圈汉兵。
确认没有漏网之鱼,步千易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串挠钩,用力抛向岸边,已经等候着的小弟们吃力的将几口沉重的木箱拖出来,挂在挠钩上,推进了水里,另一头,步千易已经将挠钩牢牢的固定在了船上的各个位置。
这次行动,步千易已经组织小弟们演练了多次,所以实操起来驾轻就熟,但是动作再熟练,也不可避免的影响了小艇的移动,前面的巡逻小艇已经走远,下一艘小艇已经快要飘过来了,好在雨水干扰了视线,先后的汉军小艇暂时还没有发现异常。
将汉兵尸体守拢到船舱里,步千易又抛去了一些船上不需要的杂物,减轻小艇的自重,十多名黑衣人已经泅渡到了小艇边,手搭船舷,一个翻身跳上了船。
雨声很好的掩盖了黑衣人出水时候的响声,上岸后他们立即脱下了黑衣,露出了里面的汉兵衣甲,这都是李纯想办法搞来的。
将汉兵的兵器捡起,几人伪装成汉兵的模样,继续各司其职,剩下的人充当摇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步千易由于身形过于瘦小,扮作汉兵并不合适,所以她暂时躲进了船舱,和那些汉兵尸体为伴。
水底下拖着金银箱子,小艇划动起来非常吃力,本来因为突袭,小艇就在原地停了片刻,现在划得又慢,到底还是被后面的巡逻船追上了。
“前面的兄弟,可是有发现?”
“无事!无事!可能是船底缠了吹草,行的甚慢!”
这些人都是汉国人,交流上自然不存在障碍,更没有口音问题,后面的汉兵没有起疑,反而热心的问道:“可需要兄弟们帮忙?”
“有劳兄弟!水草恼人,可也是常有事,我等自行解决即可,兄弟们辛苦!”
对方大笑道:“兄弟别这么说!归营时若是次序乱了,咱们两船人都要挨罚不是?水草难缠,还是人多些好弄!”
船舱中,步千易静静地听着两边人的对话,船舱里都是死去的汉兵,若是让他们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