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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报应

鬼遁 冷空一剑 6010 2024-11-16 05:43

  ('杀魂十九丝毫不会怀疑自己将会成为一名出色的鬼差,成为一个没有人可以取代的重要人物。“杀魂十九”的名字终有一日将会传遍整个大地,他要让全天下的黎民百姓甚至孤魂野鬼全都知道,有一个伟大的鬼差,名字就叫做“杀魂十九”!

  今日,只是他迈向伟大的第一步而已。

  抬起头来,望向东方。在远处东方,杀魂十九从那繁杂的白光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微微的笑了起来尽在zh.]

  望着一眼轰然倒地的大槐树,李大叔拍了拍杀魂十九的肩膀,笑道:“十九兄弟,你做得很好。”

  杀魂十九其实并不喜欢别人称呼自己为“十九兄弟”,他喜欢更加威风的称谓,比如“鬼差大人”或者“杀魂先生”。但是他依旧很高兴,也不在乎现在的什么称呼。

  他问李大叔:“现在你们终于自由了,要去干什么呢?”

  不等李大叔开口,只有半个脑袋的张涛抢先开口道:“自然去杀了那个财主!他杀害了我们,我们必须要索去他的命!”

  恶鬼索命么?杀魂十九微微一怔,一时语塞,但他心里其实在想:“难道无形的鬼魂真的可以杀害一个活人吗?”

  李大叔转过头来,一脸凝重的问:“十九兄弟,其实按照道理来,无论是道士还是鬼差,都应该阻止鬼魂伤害活人。不过这土财主实在太过可恨,何况在这穷乡僻壤,处在乱世,根本没有人来管他。再这么下去,那恶霸一方的土财主只会继续作恶多端。大叔想问问你,对待这样的恶人,你会怎么做?你想怎么做?”

  杀魂十九想了想,心里暗道:“土财主的秘密已经被我知晓,如果不先借此机会杀掉他,他总有一天会要了我的命!”

  于是他咬了咬牙,就:“你们想怎么做就尽管去做!对于那种十恶不赦的家伙来,就只有一个字,杀!”

  “好样的,十九兄弟!”众鬼一齐鼓掌,面露喜色,得到了鬼差的允许,他们心里唯一的担心也就不复存在了。

  在众鬼一齐喝彩的时候,只有王嫂是个例外。她并没有跟着鼓掌,也没有欢呼什么,只是默默低着头。

  因为她没有手,想跟着鼓掌也是不可能的。杀魂十九暗暗的心想,想来她是最恨自己丈夫的,可能比其余的几个都要更恨一筹。因为男鬼们毕竟跟土财主没有感情,而王嫂不一样,她与土财主是夫妻,是曾经最为亲密的人。世人总,“因爱生恨”嘛。更何况把曾经睡在一张床的女人生生砍掉双手双脚埋尸树下,这种邪恶行径,也只有恶魔才能做出来!

  更何况,就是因为土财主把王嫂跟李大叔等人埋在一起,才会经常被这些男鬼凌辱殴打,活活成了一个出气筒。这可真谓是做鬼都不得安宁啊。

  杀魂十九心想,要是这回土财主死了,一定要让王嫂在他的尸体上多咬几口,也好让她解恨!

  “咱们走吧。”杀魂十九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正了正色,道:“咱们现在就去找土财主清算这一笔旧账!”

  ……

  ……

  “嘭!”

  杀魂十九飞起一脚猛踹开土财主卧房的门。这一脚中充满了力量,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一夜不睡不休只忙于挖掘槐树,到了白日还是可以这样精力充沛。

  这时,杀魂十九又想起祖父在梦中跟他过的话:“你去找一些同伴吧,一些能帮助你的,成为你可以依靠的力量!”

  力量?

  难道,这就是力量?或者是,当鬼差与鬼魂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获得更强的力量?

  这一,杀魂十九尚且不太明白。希望可以日后进入樊城,好好的问一问杀魂十八前辈。

  在那一脚的力量之下,卧室的房门顿时支离破碎,化作万千木屑,在半空中散落下来。接下来,杀魂十九看到了依偎在床上的土财主,和他怀里的老婆吴梅梅。

  那二人面露惊恐神色,再也没有往日的嚣张,他们脸色苍白正抱在一起,浑身上下瑟瑟抖着。连胆子几乎都要吓破了。

  杀魂十九自然是知道的,这两个人如此害怕,并不是因为真的害怕自己,而是因为自己身边有五个鬼!并非只有鬼差才能够看见鬼,那日李大叔遇见的古怪道士也能看见鬼,杀害李大叔等人的土财主,也能够看见鬼。

  这五个鬼,均是面目狰狞,形象可怖。更为重要的是,这五个鬼都是土财主亲手所杀,现在,正站在杀害他们的凶手面前。

  土财主亲眼见到自己明明杀死的鬼魂竟然如此血淋淋的站在自己面前,心情一定是糟糕极了。

  那一刻,杀魂十九只想两个字:“报应!”并且这两个字一定是恶狠狠的从牙缝里面挤出来。

  杀魂十九浑身上下所有的伤疤都是拜这土财主所赐,想起这件事来,他就想拿着皮鞭抽打这土财主一顿。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土财主夫妇,又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五只鬼。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过客,一个局外人。

  眉头紧锁的李大叔拿着一把凿子,径直掠到土财主面前,正色道:“当年,你雇佣的杀手,就是拿着这个凿子在我的脑袋上凿出一个洞。你猜怎么样,当时我的血液和脑浆子一齐飞溅出来,今天,一定要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儿。”

  半个脑袋的张涛手里突然舞出一把铁锨,愤怒的喊道:“这个!是你当年杀死我的凶器!”然后便听“铛”的一声,张涛狠狠的将手里的铁锨插在地面上。

  杀魂十九觉得,无论是那凿子,还是铁锹,似乎都是鬼魂们凭空变出来的。他看着眼前生的一切,心里暗暗想道:“难不成……所有的鬼魂都保留着杀害自己的凶器?而且……昨天夜里他们明明无法拿起我的铁锹,却可以拿起杀害自己的凶器,看来,凶器与鬼魂之间,一定是有某种联系的。”

  张涛之后,他的兄弟张明则把自己胸前插的那把刀拔了出来,胸中鲜血顿时飞出,溅了土财主一脸的血污,由于他惊吓的大张嘴巴,所以有一些血液溅入他的嘴里白牙上。而老婆吴梅梅则吓得一声惨叫,那惨叫声很是尖锐凄厉,好似在生孩子时撕裂**一般。老婆吴梅梅转过身子去,痛苦的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了。

  “这把刀,今天要插在你这里!”张明指了一下自己正在流血的胸口,那里,曾经有一把利刃。

  唯独劳却不恼,笑道:“姓王的,不知道你的毒药还有没有啊?我当时吃的不够,现在还想吃,快给本大爷拿出来吧!就是你当时往杀魂十九饭菜里加的毒药!味道可是不错,要不,你尝尝。”完,一口绿液吐在土财主的脸上。

  土财主脸色苍白,任凭那恶心的绿液顺着脸颊流下,他也不敢擦。看他的样子,几欲昏厥了。

  杀魂十九觉得很恶心,摇了摇头。他并不喜欢劳,非常不喜欢。

  李大叔正气颇足的道:“财主,现在这间房屋已经被我们鬼魂把持住了,无论你们怎样放声大叫,都不会传出去一丝一毫的声响。而且我们在这门外布置了‘鬼打墙’的迷路,所有人都是无法走进来的,今天看来是没有人能够救你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临终遗言要吗?”

  土财主早就给吓傻了,现在听李大叔这般,更是震惊的不出话来。

  杀魂十九便道:“土财主,你欠下这么多人命,看来今天总要还清这人命债了。你不是总对那些穷人‘欠的债要还’吗?还那是天经地义的,那今天这些朋友前来讨这人命债,你究竟还是不还?”

  问财主还人命债行不行?当然他不能“不行”,因为那违背了他平时的为人准则。但倘若一个“行”,则是肯定自已要还这人命债了。那可是血债血还,那岂不是等于把自己的命乖乖奉上?

  此刻,土财主是“行”,也不是,“不行”,也不是,尴尬的他只有傻傻瘫坐在床上,除了把怀里的老婆抱得更紧一,再无他辙。

  看着土财主惊魂未定的样子,杀魂十九忍不住把此时的丑态跟他平时作威作福的样子相互比较,巨大差别之下,让他有些不得不笑。

  杀魂十九突然觉得自己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拯救束缚在槐树之下的鬼魂,看着坏人得到他应有的报应。他觉得自己站在恍如丧家之犬的坏人面前,自己就好像是一名制裁者一样。

  自从得知土财主的恶行以来,杀魂十九就一直想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丧失尊严,让他肝胆俱裂,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在杀魂十九内心深处,早就想要杀了他!那邪恶的念头像是入土的种子一样,贪婪的吸取营养与水分,然后竭尽全力的这念头膨胀,蓄势待,等待着邪念开花结果。

  报应,杀魂十九非常喜欢这个词。

  墙上,依旧挂着皮鞭。正是那日土财主用来抽打杀魂十九的皮鞭,这是一根赶马鞭,抽在马屁股上都疼的火辣,何况是抽打在人身上呢?

  杀魂十九径直走了过去,摘了下来,将皮鞭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着。他在皮鞭上现了斑斑血迹,血迹有新的也就旧的,他心里便想:“这么多的血迹,哪些血迹是从我身上留下来的呢?”他看了一会儿,却分辨不出来。

  然后,杀魂十九突然抓住皮鞭的一端,毫无征兆的舞起鞭子,狠狠抽向土财主那苍白肥胖而酒色过度的大脸!

  ……

  ……

  “人之初,性本善。”

  这是《三字经》的第一句。祖父曾经教杀魂十九念认字,这句话是杀魂十九第一次念所知,所以记忆异常深刻。

  但是,杀魂十九觉得自己可一儿都不善良,他知道自己的心里早已经充满了罪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鬼眼的缘故,他总是看到一些阴暗之事,这些阴暗之事早已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杀魂十九,会令他做出一些“阴暗之事”!

  今年杀魂十九只有十三岁,可以称为“人之初”了,可是他却可以毫不眨眼的伤人,用皮鞭将土财主的大脸抽打到血肉模糊。

  其实,他总觉得世上大多数人均都心怀恶念。比如,比起一些好消息来,世人更喜欢关注那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坏事情,比如谁家死了人,哪杀了人,并且深入讨论死者究竟如何死亡。他们喜欢争夺蝇头利甚至大打出手,他们喜欢阴谋害人,喜欢落井下石。

  “人之初,性本善”。

  杀魂十九想,这句话一定是一个蠢才的。而自己并非一个蠢才,所以,他受过的殴打,如今一定要报复回来!

  “啪!啪!啪!啪!啪!”

  那条皮鞭像是雨一般抽向土财主的脸部,血液飞溅中,土财主的惨叫声让杀魂十九想起在老家时,一位姓张的屠夫宰猪的情景。

  新鲜的血液开始从土财主的头上缓缓的往下流,土财主的面目开始血肉模糊,似乎他不是一个人,而更像李大叔他们一样成了一个鬼。

  看见无恶不作的土财主正在自己的皮鞭下嚎叫与流血,杀魂十九心里充满了自豪感,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那种新生的力量更加充沛了!

  力量,似乎越来越强!

  “杀!”李大叔开始为杀魂十九助威呐喊!

  “杀!”劳开始为杀魂十九助威呐喊!

  接下来,张涛张明两兄弟也为杀魂十九助威呐喊!

  “杀!杀!杀!”

  鬼魂们的声音有些振聋聩,又有些难听刺耳。杀魂十九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们是鬼魂的缘故,但是他有些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了。但是他并没有捂住耳朵,如果用手捂住耳朵,还怎么打人呢?

  “杀!杀!杀!”

  鬼魂们边喊着口号,边挥舞着手里的凿子、铁锨之类的,那些器具撞在墙上、地上、桌上,铿锵作响,出刺耳的碰撞声。

  于是,杀魂十九手中挥舞皮鞭更加勤快了!

  土财主的惨叫也更加尖锐起来!

  所有的声音全都交织在一起,难听的无法形容。如果必须要用什么成语来形容这种声音的话,那就只有是,鬼哭狼嚎。

  杀魂十九,李大叔,劳,张涛张明,土财主和他的老婆,所有的人的声音或凄厉或残忍,没有一丝的柔情,加上那铁制器具的碰撞声交杂在一起,那种感觉就像在场的所有人与鬼魂们正在共同上演一场死亡之曲。

  “杀!杀!杀!”

  鬼魂们越开始兴奋起来,杀魂十九不知道他们的兴奋感是否跟自己的兴奋感一样,但是他能感觉的出来,鬼魂们的眼睛越来越红,几欲滴血,鬼魂们的呐喊声也越来越凄厉!

  这种感觉,突然把杀魂十九带到他们全家共同逃难的路上,就伏尸遍野的荒郊野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但是很快杀魂十九就明白了——自己,是有些失控了!

  恐惧,兴奋,空虚,邪恶,杀魂十九感觉无边的黑暗把自己重重包围起来,在这里,他感觉不到一丝人性的气味,仿佛自己陷在黑暗之中,永远不见天日!

  就是这种感觉!

  于是,杀魂十九就更加用力的抽打着血流满面的土财主,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泄胸中的积郁之气!

  ……

  ……

  泄?

  杀魂十九突然想起在那个炎热的下午,就在那棵大槐树下,李大叔曾经一脸悲愤的不停的抽打王嫂耳光,他也是在泄吗?

  在那时候,李大叔在把对土财主的仇恨转移到他的前任夫人身上!然而无手无脚的王嫂又是怎么想的呢?

  回想起王嫂当时冷漠的表情,那是在恨吗?如果是恨,那她又在恨谁呢?到底是恨土财主?还是恨李大叔?

  这念头在杀魂十九的脑海中掠过,快的思索起来,手里的皮鞭并没有停下——他没有理会土财主的求饶和惨叫,居然在走神思考另外一件怪事!

  “王嫂应该更恨土财主!”杀魂十九是想这样的。

  虽然当时打王嫂的鬼是李大叔,可把王嫂杀掉并且和李大叔他们的尸体一同囚禁在树下的人,是土财主!

  身为她的丈夫,不但杀了她,还把她的尸体交给了她的仇人!

  王嫂一定会土财主恨之入骨了吧?

  ……

  ……

  “十九兄弟,你怎么停手了?”劳突然开口道。

  这时,杀魂十九才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手里的皮鞭无声无息的掉落在地上。他抬起头,看见土财主一边流血一边苟延残喘。

  自己为什么停手?其实杀魂十九也不知道。

  “阿兰!”这次开口的竟然是土财主,血肉模糊的土财主突然开口话!

  “阿兰!你快些杀了我,不要让他们再折磨我了。”似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土财主放弃求饶,开始求死了。

  阿兰是谁?

  他的老婆?不!不!不!他的老婆是吴梅梅,而不是阿兰。

  鬼魂们与杀魂十九一起好奇起来,谁是阿兰?

  一脸污血的土财主正虚弱的看向卧房门处,大家随着他的目光一齐看向卧房门处,那里有一个女鬼。

  她拥有乌黑而又杂乱的长,她无手无脚,她只能蹲在门槛上,她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土财主,眼神无比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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